路石峋避开了叶羁怀伤口处, 将人手腕交叠,连着树杈绑了几道。
叶羁怀手里原本还捏着扇子,被路石峋抽走,反又塞进了他怀里。
路石峋踢了根树桩过来叫叶羁怀踩在脚底。
可叶羁怀只能勉强踮脚挨着, 手臂被上牵着, 狭长的眸子半合, 眼底汹涌着抵抗的暗流, 望向那个正专心致志折腾他的人的脸。
路石峋神态专注, 并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绑好绳子后, 掌住叶羁怀的腰,叫叶羁怀有了借力点,上前一步与叶羁怀抵上额头。
路石峋这时勾起嘴角,朝叶羁怀唇上送了一吻, 饶有兴致地问道:“义父知道, 我为何绑你?”
叶羁怀如今抬眸正好能与这人平视,目光冰冷地看了过去。
这人是故意的。故意喊他“义父”。
这人但凡用皇帝的身份来压他,他都只能逆来顺受。可偏还要一边做着这么过分的事, 一边喊他“义父”。其中的羞辱意味更浓。
见叶羁怀不做声, 路石峋也不难为, 望向叶羁怀眼底, 严肃了神色, 一字一顿道:“义父不该关着翁卯。”
路石峋目光下移,在叶羁怀那穿得板正的领口流连片刻, 接着道, “义父今后若还要执意伤害自己, 我便将义父绑在身上, 走到哪里带到哪里。”
路石峋重看向叶羁怀, 语调带笑,“义父若不信,可以试试。”
就在这时,叶羁怀听见林子外头传来脚步声。想是梅无香和简图找不见他,正在那处徘徊。
叶羁怀终于开口道:“好。我答应你。你先放我下来。”
路石峋却轻笑出了声:“玉声,我只是爱你。可我不傻。”
听见路石峋的这句话,叶羁怀预感到,今日活罪难逃。
很快,路石峋的另一只手就抚上了他的后腰,同时一个温热缠绵的吻落下。
路石峋撬开叶羁怀唇瓣,压抑着情愫,慢条斯理地咂摸着。
叶羁怀身子悬在半空,上不着天下不挨地,看似被固定得很好,却实则稍有不慎,要么断的是绳子,要么断的就是他,可他同时还得被迫回应路石峋赏玩一般的吻。
他眸中噙上水光,喉结急切又匆忙地一下下吞咽滚动。
路石峋含住他下颌,又往下一点点舔舐,将他原本穿得完好的衣领一点点咬开,同时抽开他腰带,叫他下半身在天光云影下凉了个透。
这种光天化日下的赤诚相见已经够叫人羞耻,可路石峋却还偏伸舌头顶住他喉结,同时伸手顺力揉了下他.。
“叶大人!”
“小蓝玉。”
简图和梅无香的声音还在若隐若现地传来。
叶羁怀却在这种时候被这全天下最熟悉他身体的人撩拨得.了。
路石峋满足又淫.荡的笑声从下往上传来。
叶羁怀垂眸,看见那人竟架起腿,屈下一条膝跪在了他面前。
他腰上的支撑一下松了,可转而一双手突然抓住他脚踝,又将他向半空中送去。
“别路石……”叶羁怀难掩的欲望化作喉咙里的一声呜咽。
路石峋听见自己的名字只剩下一半,舌尖也只绕过半圈,心里轻啧一声,才将后半圈舔完。
清风吹过,叶羁怀比头顶的枝桠抖得更狠。怀里的扇子一半还落在外头,将掉不掉。
那唯一处受着湿热地搅动,旁边所有敏感的地方全被凉嗖嗖的秋风一览无余地扫荡。
……
叶羁怀眼睫颤动,咬牙发誓,他这辈子,都不要再经历一遍这完全不受控地情.欲泛滥。
简图和梅无香赶到的时候,路石峋刚好帮叶羁怀整理好了最上头的衣领。
两人只看到路石峋的背影,对视一眼,纷纷跪得比兔子还快。
“参见陛下,下官有失远迎,请陛下恕罪。”
“参见圣上,小民有眼不识泰山,望圣上开恩。”
叶羁怀脸埋在路石峋颈窝,听到这两个千年老狐狸的声音,就知道一定是在林子外徘徊了许久,等到他们这边一切结束才赶来的。
路石峋也没浪费这两个上赶着来示好的人,将叶羁怀裹好后便道:“备轿,回宫。”
但叶羁怀回宫后并没跟路石峋去后宫,而是径直去了天牢。
自从那日前门外大街一别,叶羁怀还没来看望过他的老朋友。
应典另外一只眼睛那一日在混乱中,也被愤怒的民众刺瞎了。
如今应大人听觉异常灵敏,叶羁怀还没走近,就十分警觉地喊道:“谁?叶玉声吗?”
叶羁怀身后跟着几个侍卫,但他招招手,叫这些人无需跟着。
应典确定了来人是叶羁怀,立刻奔到牢门口,扒着铁栏杆大吼:“叶玉声!你放老子出去!你个卑鄙小人!你全家不得好死!我为什么没一刀宰了你!叶玉声……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叶羁怀等应典吼累了,不再出声后,才慢悠悠开口道:“应大人,我在这。”
听见叶羁怀的声音,应典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嘶吼。
而叶羁怀只是静静望着对面的昔日同窗,眼底什么情绪也没有。
上一世,在他被拉去刑场行刑前,应典也来看过他。叶羁怀才真的相信了,原来一直以来被他视为知心好友的人,竟无时无刻不想亲手杀了他。
在应典愤怒咆哮之时,叶羁怀也站累了,干脆在牢房外找了块地方,盘腿坐了下来。
“叶玉声!你别给老子装死!”
叶羁怀用扇子抵住眉心,有些疲惫道:“应大人,我在。”
应典终于安静了。
但短暂的安静过后,应典笑了起来。
那笑声传进叶羁怀耳朵里,叫他衣服下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叶羁怀不会忘记上辈子的那一天,应典跑来牢里找他,向他声情并茂地讲述这些年来,自己如何一个一个地夺走他身边的每一个人,一点点拿走属于他的每一样东西。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应世杰忍辱负重、棋高一着,而他叶玉声只会不可一世,实则愚蠢至极、可笑至极。
那日,应典也轻描淡写地讲了那个叶羁怀以为是初见,其实是重逢的故事。
正泰十八年,叶羁怀从苏州府出发进京赶考。
路上他宿在一家客栈,正同人饮酒作诗,听到隔壁桌传来乡音,便醉醺醺地端着酒过去了。
应典看到叶羁怀,目光里透露着热切与期待。
可叶羁怀只是端着酒杯问道:“你也是苏州府人?”
那一刻,叶羁怀没有注意到应典眼底的光一瞬熄灭。
只是热情地拉住这个异乡遇见的同乡人,将应典带到了他们这一桌上,一同饮酒作乐。
可其实,应典不是第一次见叶羁怀。他们曾在同一个老师门下听过课。
而且应典家的面馆就开在江家所在的那条街上。
那条街上,没有一个人不认识叶羁怀。
应典原以为,叶羁怀也至少该记得他这个从小无数次擦肩而过的熟悉的陌生人。
后来进京赶考的一路上,应典住宿吃饭的盘缠都由叶羁怀包揽。
可应典不但没感觉到一丝的喜悦,反而每一次叶羁怀的小厮掏银子的时候,对这个富家少爷的憎恶都会多上一分。
应典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如果不是家世的差距,那个解元本该是他的。
后来两人以状元和榜眼的身份一同入朝为官,又一起编纂正泰大典。
那人是监修官,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编修。
再后来,那人又得皇帝器重,成了太子太傅,眼看将来这王朝就将是那人的天下……
应典快要嫉妒的发疯。
上一世,叶羁怀得知这一切的时候,大魏都已经快要亡国。他除了悔恨自己的愚蠢,其实没有什么太多对应典的共情。
重生归来,他与应典也回到了许多事都还没发生之时。
叶羁怀其实不止一次地想过,既然他都不是上辈子那个讨人厌的狂徒了,那么他与应典之间,会不会换一种结局?
这一世,叶羁怀从来没有把应典当作敌人看待。因为他也从没把谁当成朋友。
每一个人在他眼中都只有两种身份可选——对他通往那个最终目的,可用、或不可用。
然而应典还是成为了他最大阻碍之一。
叫他吃惊的不光是应典。
其实如今的朝局根本不是叶羁怀十年前刚出发时所构想的。
这十年来,他运筹帷幄,他始终掌握着先手,可就在他眼前,还是发生了太多太多的意外。
仿佛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将一切推往同他上一世相同的结局。
所以叶羁怀才会绝望又兴奋地生出那个念头——他其实,是在与天斗吧。
叶羁怀在应典对面安静坐了一整个下午。
他以为应典有许多话想对他说。
可应典到后来连骂都不再骂他了。两人面对面沉默着。
叶羁怀意识到,只有胜利者,才有长篇大论的权力。
不过他却没有向失败者炫耀成就的兴趣。
应典听到叶羁怀要离开,再次站起身,紧紧扒住了牢房栏杆。
应典从没告诉过任何人,他为何二十三岁才中乡试。
他从小读书善背记,但每逢考试必泄泻,从十四岁参试起,屡屡中途退出考场。
他家中父母亲情淡漠,身旁从无友人,向来独来独往。直至路遇叶羁怀,随其交友,入京后又随其出入名士名流之所,饮酒作乐,呼朋唤友,才日见开朗。
而叫应典不可置信的是,他逢考必泄之症也跟着自愈。
后还在殿试上摘得了榜眼。
也是从那一日起,应典打从心里认为,叶羁怀所拥有的一切,他也可以拥有。
叶羁怀离开了天牢。
身后断续传来应典的嚎叫。
牢里之人脸上原本该有眼睛的两个地方,只剩下空洞洞的凹陷,流不出一滴泪,从眼部开始向外的肌肉也几乎完全僵坏。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能看懂应大人的表情。
可叶羁怀能懂。
正是因为知道应典有多恨他,又有多想赢他,他那日在朝堂上才敢那般冒险,与应大人定下两月的赌约。
刀枪杀不死人。执念可以。
一月后,应典以通敌罪宣判,被当街斩首。
应典,字世杰。正泰十八年一甲榜眼。
永顺十八年生于苏州府,父母经营小生意,全家节衣缩食,供他一人读书。应典入阁后,将父母户籍改商为士。
应典为官初期谨慎自谦,与叶羁怀、阮施结交,一同出入朝堂,却在私下亲近当时的权宦金直与权臣陆果,并在于征和一案中出力,入了陆果之眼。
叶羁怀后离间金直与陆果,应典选择投靠陆果,自此与叶羁怀分道扬镳。
应典任职刑部,为官勤勉,在任期间刑部各项事务井井有条,结案平均用时为有史以来最短。
后在处置陆果一案中立下大功,取得时任太子楚旸信任,却遭到陆果之子陆昭报复,失去一只眼睛。
应典从此性情大变,乖戾凶残,朝中人都议他是下一个陆果,却比陆果更为狡诈阴毒,令共事之人不寒而栗。
正泰二十四年,应典勾结柔然人破入皇城,后抢掠京城百姓,造成数百无辜百姓伤亡,财产被洗掠一空。
明启一年,应典入阁,与阁员叶羁怀分庭抗礼。
为巩固地位,彻底驱逐叶羁怀,应典私下勾结祁王,怂恿明启帝退位。并为兵变做准备,再次勾结柔然人,请其入京为己所用。阴谋于明启三年十月全部败露。
应典以通敌叛国罪处置,同年十一月午门斩首示众。
*
叶羁怀以为路石峋回了宫。但其实路石峋在叶羁怀去天牢的时候,重回了叶宅。
阿福正在扫院子,看见路石峋又折返回来,将扫帚一竖,腰板一叉:“少爷说你不住这了。”
路石峋看到叶羁怀院子里的摆设没有丝毫变化,那架秋千也还在,只是看起来更老了些。
他问阿福:“你家少爷什么时候说的?”
阿福答:“就今早。”
路石峋问:“那你家少爷没同你说,我现在是皇帝,想住哪都可以?”
路石峋没想到,他话音刚落,阿福竟然举起扫帚就横扫过来。
路石峋没费什么力气躲开,但更多的却是不解。
“臭阿福!你打我做什么?”
阿福也不跟路石峋费口舌,路石峋跑他就追,大有一副不把人揍趴下不罢休的架势。
路石峋躲到秋千后头,还是挨了阿福一下子,指着对面的人道:“你先告诉我,你凭什么打我!”
阿福看到路石峋抓着秋千更气了,用扫帚把狠狠敲了下路石峋的手指背,疼得路石峋差点跳起来。
“我揍你,因为你该揍!因为你叫少爷闷闷不乐了那么久!”
听到阿福的话,路石峋愣在了原地。直到屁股上又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子。
他才窜到了院子另一头,抬手阻止阿福:“你先说清楚,义父怎么闷闷不乐了?你说清楚了,我随你怎么打。”
阿福重新立住扫帚,却发觉对面那人的表情似笑非笑,更欠揍了。
阿福从小跟着叶羁怀,叶羁怀在外边跟人能装得多云淡风轻阿福不知道,但一回到家,他家少爷什么心情他一眼就能看透。
路石峋刚走的那些日子,叶羁怀总是整夜整夜地呆站在院子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明明有秋千也不坐,夜里那样凉也不知道加衣服,看得他一阵阵心疼。
阿福觉得叫叶羁怀多吃些好吃的,叶羁怀应该就能开心起来。
他于是钻进厨房潜心研究起甜食来,东西端到了桌上,无论推什么到叶羁怀眼皮底下,叶羁怀都不挑,可一勺子一勺子地往嘴里塞,根本就像是在完成任务。
等叶羁怀下了桌,阿福端起红豆羹一尝,淡而无味,才发现他竟忘记放糖,再尝一口鸡汤,甜得齁嗓子……可他家少爷刚才就那么面无表情地吃完了所有食物!
阿福崩溃又绝望,却想不通他家少爷到底是怎么了。
他只知道唯一的不一样,只有这个家少了一个讨人厌的路溪成。于是把一切罪责都归到了那个姓路的人身上。
路石峋从阿福嘴里听到他走后叶羁怀的生活,刚刚那点窃喜全然不见,只觉得心脏的地方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扎着。
原来,当年是他负了他们的感情……
原来叶羁怀比他想象得,更爱他。
路石峋,你可真是个混蛋!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马车停轿的声音,阿福一个晃神,眼前的人已经不见了。
*
叶羁怀从天牢离开,便直接回了宅子。
阿福见到叶羁怀后,忙跑去伙房准备晚饭。
等饭菜上桌,叶羁怀看到那一桌子的韭菜、腰子、黑豆,搁下了筷子。
“小少爷回来了?”叶羁怀警惕地问。
他直接离宫,便是刻意躲着路石峋。
毕竟今早那件出格之事,他还有所介怀,可在宫里,碍于君君臣臣的礼节,他有些不好自处。
阿福扒拉一大口米饭,转了转眼睛,答:“没。”
因为路石峋不让他说。
刚才路石峋突然消失,再出现时竟往灶台上扔了几袋子菜,叫他煮了,看叶羁怀吃下去。
阿福自然不会答应,但路石峋也准备好了条件,说一月后会从苗疆给他运一车好玩的东西来。
这会儿餐桌上,阿福夹起一颗绿油油的韭菜就后悔了,他家少爷从不吃这种东西,和绿油油的韭菜大眼瞪小眼一阵后,他道:“就知道少爷你不爱吃!再等我会儿。”
说完阿福又跑了,一炷香时间后端回来一大碗绿豆粥。
叶羁怀草草吃了几口晚饭,埋头往路石峋的屋里走。
无论如何,一朝天子不睡在宫里,跑来他一个大臣的宅中,成何体统?
而就在这时,叶宅大门前骑来风尘仆仆的一人一马。
韩飞跌跌撞撞下了马,冲进叶宅。
“先生!”
叶羁怀听见韩飞的声音,也暂时顾不上去找路石峋,忙扶起韩飞,又叫阿福去喊大夫来。
几个月不见,韩飞黑瘦了一圈,一脸的沙土,连睫毛上都粘着沙粒,浑身上下没剩几块好皮肉。
韩飞看见叶羁怀就红了眼眶,叶羁怀把韩飞带到书房,给韩飞倒水。
韩飞接过杯子,又看了一眼叶羁怀,笑着落下泪来。
看着韩飞的样子,叶羁怀一阵心疼。
他知道,此战,将士们都受苦了。
韩飞擦了脸上的泪,张口却问:“将军回来了吗?”
叶羁怀挑了下眉。
韩飞忙道:“就是苗王。”
韩飞埋头往京赶路,并不知道如今朝局。
叶羁怀只答:“回来了。”
韩飞垂下头,咬了咬牙,没再说话。
叶羁怀道:“回去告诉将士们,每一个人,都会论功行赏。”
韩飞这时抬头望向叶羁怀,眼里又噙上了泪:“先生,我从没见过那样打仗的主帅。”
叶羁怀其实能猜到韩飞想说什么。
不像边疆民族,中原人的军队打仗,将军从不亲自上阵。
何况路石峋,已经贵为苗王。
韩飞同叶羁怀讲述了这一个月来在边疆打的几场硬仗。
说到魏军的掣肘,韩飞恨恨道:“李将军和师父被召回京后,死太监还不知天高地厚,成日挑军中的毛病,后来一次柔然偷袭,李德被丢下了,将军和师父不在,没人理他。然后,再也没人见过死太监,应该是被乱军踩死了。”
叶羁怀这时望向韩飞,问:“骨跋,是如何死的?”
韩飞捧着杯子,回忆起战场上的路石峋,目光里先流露出的竟是畏惧之色。
“骨跋生擒了我们的人,然后……在我们营帐外,生……生……生吃……”
韩飞想起那个高鼻梁深眼窝的异族人生啃下活人鼻子和嘴巴的画面,肠胃涌起阵阵不适。
骨跋通过生吃人肉在苗军间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震慑。那个时候,苗兵必须要通过一场胜利来重新稳定军心。
而那几日正赶上沙尘暴,柔然人心道不懂地形和气候的苗人一定不敢轻举妄动,不禁放松了警惕。
为了追击骨跋,又不让大部队冒险,路石峋选择独自一人孤军深入了敌阵。
那一战,路石峋在风沙掩蔽下,不仅一人单挑了数百柔然人,还生生逼出了骨跋,两人在黄沙里对决。
“骨跋在和将军比拼的时候,我们趁机攻击了柔然后方,以几百兵力大败了他们数千人,而后一路乘胜追击。骨跋不敌将军,一路北逃。可将军没有放过骨跋,追击了整整一夜,就像……像一只咬住人便不松口的疯狼。”
苗兵便是在这头疯狼的带领下,反败为胜。
路石峋自始至终冲在最前面,以至于到最后,但凡他所到之处,柔然人自动摔马投降。
骨跋混在人群里想要逃跑,却被路石峋用一杆长枪挑下马背。
韩飞回忆起那一日,目光里还会涌现大片泪滴与红晕。
那天的夕阳像沙漠里的沙一样乱人眼,浑圆的光圈勾在寂寥的天幕上,眼前的红不知是落日,还是飞溅的四肢与将士们杀麻的眼。
大魏终于等来了为他无畏无惧冲锋陷阵的勇士。
年轻的勇士策马扬鞭,亲手打下了大漠的太阳。
听完韩飞讲的战事,叶羁怀离开书房,走进了路石峋院中。
他站在屋前,抬手欲敲。
最终直接推开了门。
叶羁怀走进屋,看到了背身和衣躺在床上的人。
路石峋原本是想先用些吃喝陪罪,毕竟今早的事他知道惹恼了那人,便选了那些壮体补阳的东西给他家小玉声。
自己溜回屋中,思量着待会儿如何疼他的人。
可他自己也没想到,脑袋一挨上这张床,他竟思量着思量着,睡着了。
在叶羁怀走到床边的那一刻,路石峋猛地惊醒。
叶羁怀原本心道若是路石峋睡着了,便叫人继续睡下去。
然而路石峋这时翻过身来,一脸睡眼惺忪,却还强行睁开眼冲他眨了眨,声线虚弱道:“玉声……你过来摸摸我,看我是不是病了,怎么脑袋沉沉的?”
叶羁怀微怔,在床边坐下,抬手贴上路石峋的额头,发觉根本是一片冰凉。路石峋却把脑袋又往前抵了抵,将自己额头完全搁进了叶羁怀手心。
叶羁怀顺势摸了摸路石峋脸颊,却道:“陛下身子不适,请移驾回宫吧。”
可路石峋这时喊了声:“义父……我困。”
叶羁怀猛地抬眼,因为他竟然从这几个字里听出些奶声奶气。
路石峋睁着一双晶莹澄净的眼,看他时就像一只毫无戒备心的流浪小狗。
叶羁怀的心一瞬瘫软,也感觉到此时床上的人竟有几分恃宠而骄的意思。
路石峋伸手牵住了叶羁怀的手,先亲了亲手指,而后垫在了脸下。又拱过来把脸埋在了叶羁怀腰间,继续奶声奶气道:“玉声叫我枕一会儿,以后我还那么伺候你。”
叶羁怀闻言只觉得一阵气血在身体里乱窜。
也忽然想通了刚刚那一桌子乱七八糟的东西之用意。
但他却在这时,另一只手伸向路石峋领口,轻轻解开了路石峋衣领。
路石峋倏地睁开眼,抬头望向叶羁怀。
叶羁怀垂着眸子,继续很认真地在帮他解衣服。
路石峋忽然坐了起来,眉眼里尽是雀跃,心道那些东西竟如此管用?
叶羁怀的手还抓在他胸前的衣襟上,被他反扣住,坏笑着问:“玉声想我了是不是。”
叶羁怀望着路石峋的眼睛,很认真地一字一顿道:“给我看看。”
从回来到现在,路石峋没有在叶羁怀面前脱过一次衣服。
路石峋听到叶羁怀的话,捧着人的脸倾身吻下来。
叶羁怀被吻得猝不及防,舌尖纠缠进去。
路石峋的胸膛是硬的,唇舌却软得一塌糊涂,边挑逗着人还边垂眸观察那人眼角浮起的绯色与一点点涨红的耳廓,每当看到这些刺激他心窝的东西,他都只想要更过分一点,把原本跟叶羁怀八杆子打不到一处去的那点浪劲儿全逼出来。
叶羁怀又一脚踩进了沼泽。他以前只知道路石峋聪明,学东西快,却从没设想过这人有朝一日会把那份聪明劲儿全用在床上。
可叶羁怀没忘记他进屋来是做什么的,他一面更温顺如水不可抑制地下滑,一面却继续解着路石峋的衣服,还始终拿涣散的目光描摹路石峋眉眼。
路石峋眼睁睁看着叶羁怀成了自己怀里一条急于求欢的鱼,只觉得一切感官都被无限放大,许多平时在军营里信口拈来的脏话简直要一并涌出,色令智昏,带着叶羁怀的手解了上衣,将叶羁怀压进了床。
可就在这时,叶羁怀却垂下眼,与路石峋分开唇,盯向了路石峋胸口一处胡乱的包扎。
那位置离心脏很近很近,上头的血迹看起来就像是才干不久。
叶羁怀手指轻轻抚过纱布,再往下,小腹肌肉上,腰线、胯骨……竟全都遍布了大大小小或轻或重的伤口。
叶羁怀闭上眼,俯身将那些伤口一一亲吻过去。
路石峋跪在床上,大手按在叶羁怀头顶,还在平复被这人勾起的情.欲。但他感受到叶羁怀此刻对他的爱意以另一种形式泛滥开来,竟更叫他难以招架。
他一下下顺着叶羁怀的发,像无声的安慰。
路石峋赤.裸着上半身,抱着叶羁怀躺了下去。
既然叶羁怀喜欢他身上的伤,他就任这人看,任这人摸。
还时不时吻一吻这人的眼角、唇边,当作被大大方方参观的奖励。
叶羁怀一边脸埋在路石峋颈窝里,手指点在路石峋大臂的伤口上。
“疼吗?”叶羁怀问。
路石峋答:“疼。”
叶羁怀仰头,路石峋亲了亲他的眉心,“现在不疼了。”
两人又接了一个绵长的吻。
可路石峋忽然下了牙齿,叫叶羁怀唇角吃痛。叶羁怀睁开眼,发现路石峋正在瞧着他。
“疼吗?”这回换做路石峋问。
叶羁怀眼里转着不解。
路石峋伸手抚开叶羁怀额前的碎发,目光忽然变得晦暗而落寞:“玉声你现在知道,我看见你那副样子,是什么心情了吗?”
叶羁怀没答话,伸舌尖舔了舔唇角的血渍。
路石峋看到叶羁怀一副木讷到近乎天真的表情,捉住了这人双手按向自己胸口,“玉声,我没同你说笑。你的命,连着这。如果你再将自己置于险境,你男人活不成。”
叶羁怀抬眸望向路石峋,眼神负气,用极轻的声音道:“你威胁我?”
路石峋低头亲了亲叶羁怀指骨,张狂地扬着唇角:“是,我威胁你。威胁不到吗?”
叶羁怀察觉到路石峋越发嚣张,仰头堵上了路石峋的唇。
路石峋闭眼,揽着叶羁怀的腰把人裹进怀里,在床上滚了一圈。
两人的唾液里混上了苦涩的血,叶羁怀吻得忘情,却还用力向外推拒着路石峋。
路石峋感觉叶羁怀的指尖快要陷入他皮肉,却发现这人给他的疼痛都那般叫他着迷。
是啊,他们的结合从头至尾都与苦、与痛纠缠不清。
而他命里的苦痛是从诞生之日就注定的。在得知他在这世上是有多么不被欢迎之时起,唯有恨才能填满他内心的沟沟壑壑。
直到叶羁怀的出现,叫他尝到了这世上最腥甜的刀尖之乐。
玉声,我原来不是中了你的毒。我是靠你给的解药活着。若你不给我活路,除了自寻死路以外,我无路可走。
但我安之若命。
爱你是我无法选择的选择。
感谢在2023-05-23 01:20:05~2023-05-24 00:52: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漂亮老婆?拿来吧你! 6瓶;我不知道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