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后。
别笙提着笔, 手腕微悬。
纸上随之落下一笔端正的楷书。
因着承自巫庭,是以行疏之间与之多有相似。
就在他神色专注的时候, 手背忽而覆上了一只骨节分明却也劲瘦有力的手掌, 将他的手完全包了进去,同时也迫使少年的动作停了下来。
别笙练字骤然被打断,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他回头看向始作俑者, 目中似有不解, “殿下?”
巫庭“嗯”了声, 他垂目看向书案, 案上的字形体稍有丰腴, 结构也称得上端雅, 不乏可圈可点之处, 只提钩时惯是顿笔, 瞧着似有滞意, 他手指移到那几处,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别笙顺着巫庭的视线看下去, 待看到他指的地方后, 手指往回缩了缩,“就……习惯了。”
巫庭看得难受, “改改。”
习惯哪里是那样容易改的, 别笙扁着嘴,想也不想的就道:“可就如颜体雄浑,柳体丰润, 我的字……便是驽钝了一些, 但各人有各人的特点,做什么一定要改?”
巫庭捏住他的脸颊, “你的意思是自己的水平已经可以同颜柳比肩了?”
“没……没有,”别笙脸颊被捏的疼,嘴巴也不得不撅着,“我就是打个比方。”
“殿下……快放手。”
巫庭手上松了些,“那改不改?”
别笙怕自己的脸被捏肿,只得先低了头,“就改。”
巫庭这才撤开手,只没多久就发现别笙脸上多了几道红印子,他咳了咳,把手背到了身后。
别笙碰了碰自己的脸颊,觉得有些疼了,想到罪魁祸首,便不由仰了头,乌发细拢,面惹轻红,葱白的指尖抚着一半侧脸,半嗔半恼的瞪向巫庭。
少年青涩,稚朱颜只。
端的动人。
巫庭上前一步,微微低首,额头一径抵在了他的眉心,“恼了?”
别笙本就仰面而立,巫庭这样抵上来时,只觉另一股不属于自己的气息霎时间蹿入了鼻息。
他的呼吸滞了滞,“殿……殿下。”
这般说话时,那股殢香便吐了出来。
缠在男人身畔,鼓动着去做些什么。
黑暗本就是最容易催生欲·念的土壤,何况巫庭本就存了龌龊的心思,又如何抵得住再三蛊惑,只瞧见别笙,这一颗心,便仿佛在烈火中烧灼,他眸光微阖,轻叹一声,俯身含住了他的唇。
别笙的脑子倏的一懵,他就那么睁着眼,愣愣看着距他咫尺的男人。
似是太过讶异,绯红的唇还在微微翕合,这般便也更合了男人的意,轻轻一探,搅弄得别笙茫茫然不知所以。
迎着那双剔透的、眼底落了水光的眸子,巫庭慢慢抬手,覆了上去。
他不曾问别笙愿不愿意,别笙却也没有将人推开。
恍然间,只觉有潮水不断的从脚底涌上来,堵住了他的唇齿、耳目,只能听到暗流水声。
两人就这样自然而然的吻在了一处。
只不消多久,少年便有些支撑不住一般,攀住了男人的前襟。
巫庭却叫他这般柔弱的动作弄得喘息更促,平日再是持重端严的性子,到了此时也跟毛头小子一般没了分寸,仿佛野兽要将怀中的猎物吞吃到骨肉里。
也确实是吞吃,别笙喉间不住滚动,像是已经接不住东西了,唇角都溢出了些许。
到最后,几乎是委顿在了男人身上,脚下也软的没了半分力气。
巫庭拇指在别笙颈间细细摩擦,从纤细美丽的颈子到宛若玉山横亘的锁骨,带着呷·昵的、隐晦的占有意味。
到最后,在别笙的耳后克制的落下了一个吻,他喘息着伏在别笙身上,胸膛剧烈起伏,眼底隐隐浮出赤色。
别笙脸颊同样红的不像话,他靠在那里,身子都有些颤,摸了摸剧烈跳动的心口,旖旎离恍之后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心中实在是慌,也实在是乱,想说话但一开口却又笨嘴拙舌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巫庭手掌烙在别笙的后腰,长长出了一口气。
两人就着这样的姿势许久,最后还是别笙打破了平静,“殿下,我……我字还没练完。”
巫庭应了声,说“是吗?”
别笙点点头,随后又怕巫庭看不见,忙磕磕巴巴的道:“是……是啊。”
巫庭直接就道:“那你写吧。”
他这样说着,锢着别笙腰身的手掌依旧未动。
别笙脑袋往巫庭肩窝里埋了埋,突然脸上更红了,他“哦”了声,不说话了。
感受着喷洒在肩上、隐隐带着潮意的温度,巫庭另一只手无意识的放在了他的脑袋上,像是在对一只受了惊的小动物进行安抚。
可细看就会发现他的脖颈同样撂开了红潮,带着抑制的情念。
到最后别笙的字也没有练成,他抿了下有些痛的嘴唇,道:“殿下。”
巫庭仍是应他。
别笙犹豫了下,低眉道:“我今天……想打地铺。”
巫庭淡淡道:“不行。”
别笙听到拒绝,心颤了下,还是问:“为……为什么?”
巫庭似是笑了笑,才道:“没有多余的被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