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是这样, 越是没有什么便越是在意什么,别笙不算天资出众之人, 因此听到他说的话后面上霎时一片烧灼, 耳朵尖尖更是窜了红,“你……你……”
那少年看着别笙涨的通红的面色,竟是轻轻笑了一下,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哥哥不必谢我, 举手之劳罢了。”
别笙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气的要命, 想反驳回去, 只嘴巴张开半天也不知该说什么。
少年见他词穷的模样, 又是一笑, 他稍微往别笙这里靠近一些, 小声同他道:“哥哥多读些书吧。”
不然不至于连句话都不知该怎么回。
别笙是笨又不是傻, 等明白他话中潜藏的意思后,又是一梗。
只是再憋屈也要听课, 他下巴绷的紧紧的, 冷着脸再不回他。
少年见别笙不再同他说话,知道把人惹生气了, 是以乖乖听课没去招嫌。
教书的先生是个习惯提问的人, 堂下一共十余人,一堂课下来,已经有大半起身答过话。
待一堂课结束, 已是午后了。
布置过功课, 便散了学。
先生一走,下面的小萝卜头齐齐放松许多, 不多时屋子里的孩子已被大人陆续接走。
只余了别笙以及那个少年。
别笙本是想等散学后找人问询一下学舍情况的,但往旁边看了一眼,就熄了心思,他已经从今日的短暂相处中知晓这小孩并不如何好相与,是以直接放弃了这个打算,拎起自己的书袋也准备走。
只别笙没有这个打算,旁边的少年却在收拾好了书案后转身朝着别笙见礼道:“哥哥好,我名容峤,不知哥哥如何称呼?”
别笙不想理人,但也不想在学舍中与人难堪,只得忍着不愿闷声道:“我叫别笙,家中有事,便先走了。”
说完拎起书袋快速跑过了天井,等出了学堂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他回头看了一眼,见没有人追上来,这才扶着门廊松下一口气。
“公子。”
正当别笙气息未匀之时,就听前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他抬目看去,不远处的人仍是一袭缁衣,半靠里巷,手上还挂了个布兜,瞧着似是等了有一会儿了。
别笙直起身子,有些讶异,“振衣,你怎么来了?”
连振衣走近了才道:“我听闻学堂多是午时下学,便先去在街上买了些饭食过来。”
“等久了吗?”
“不久,”连振衣道。
别笙看着他手上挂着的布兜,有些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振衣,今天中午是什么饭啊?”
“菘菜并菌菇汤。”
连振衣在街上逛时原本是要随意买些的,只思及昨日五殿下离开后别笙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由准备的精心了些。
别笙来到边城后过的糙,在京都惯用的山珍已是许久没喝过了,他鼻子动了动,果真嗅到了一点菌汤的鲜味儿,“回去就能喝了吗?”
听着别笙轻快的语气,连振衣唇边掀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嗯,不过若是冷了还需重新温过。”
别笙估算了下学舍到家中的距离,忍不住拉住了连振衣的袖子,催道:“那我们走快一些。”
连振衣垂目看了一眼被攥的皱褶的衣袖,应声顺着别笙的力道往前。
莫名带了些温顺的意味。
因着走得急,回去后松开布兜汤还是热的,且味道确实鲜美,别笙一个人就呼噜呼噜喝了小半锅。
用过饭后,连振衣让他去午睡。
别笙想到今日被那个容峤一顿笑,哪里睡得下去,他抿着唇道:“不用了,我去看会儿书。”
连振衣见别笙说不高兴就不高兴,想到了别笙在学舍匆匆跑出的事,“可是在学堂出了什么事?”
别笙:“……”
他看着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连振衣,揪着眉毛没吭声,主要是实在没脸把自己被一个小孩子说的哑口无言的事摊开。
他摇了摇头,佯作无事,“先生讲的课我有些地方不懂,想再通一通。”
连振衣看出了别笙的回避,知他不愿说便跟着息了话音。
别笙因怕他再问什么,忙抱着书袋去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