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家公子被安排在了哪里?”
他回头问。
随侍左右的南络道:“回世子的话, 应是和夏公子同住兰台院。”
沈长龄把玩着手上的玉珏,眉眼映在幽微的夜色中, 挟了点儿冷, “取把伞来。”
南络见外面的路都叫雨势遮的看不清了,不由道:“世子,这……”
沈长龄瞥他一眼,“可是我使唤不动你了?”
南络打小就跟在沈长龄身边, 对他的心思揣摩的不说十分清楚, 也是差不离的, 只此番行事却着实叫他看不清, 无缘无故的怎么对一个侍郎之子在意起来了。
虽心里这般想着, 但看自家主子面上覆着霜色, 还是垂首应了。
沈长龄接过油伞, 一径踏出了门槛。
他练过武, 又不像巫庭那样还得顾着怀里的别笙, 自然要快上许多。
只到的时机似乎有些不大对。
沈长龄站在回廊转角,撑着伞, 静静看着别笙与夏元淳话别。
好一会儿过去, 夏元淳才转身离开。
常跟在别笙身边的侍从去送了送。
趁着这个时间,沈长龄去叩了门。
别笙才将人送走, 就听房门又被敲响了, 三两声,不如何规矩,有些闲散的样子。
他以为是夏元淳少交代了什么, 回身去给他开门, 只才开了个缝,就想把门合上了。
外面的人像是不知道自己不受待见一样, 见主人家分明不想迎客,还非要抵着门不放。
别笙把着门框坚持了一会儿,到底力气没有沈长龄大,僵持过后还是把人放了进来。
沈长龄将油伞合上,抖了抖上面的雨水,顺势竖在了门后,“将客人拦在外面,便是足下家君教的规矩吗?”
别笙虽然常常和别父顶嘴,但听沈长龄这样指摘自家人就不乐意了,他停住脚步,驳道:“这别宫是王爷的,世子自然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哪里称得上主人家?”
不等沈长龄答话,又接着道:“且父亲只教过我贸然拜访失礼,没教过我不请自来。”
沈长龄听出了别笙话中的不快以及……对别侍郎的维护,他“唔”了一声,心中一时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他回身将门带上,掩了这一刻的情绪后道:“既然笙哥儿说我是主人家,那这句不请自来从何谈起?”
别笙懒得同他分辨这些没意思的,他看着沈长龄,唇角抿成一线,“不知世子这时候过来有什么要紧的事?”
他在‘要紧’两字上着重念了。
沈长龄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目光墨色渐身,“笙哥儿以为我为何来找你?”
别笙转眼不去看他,“世子的心思我怎么清楚?”
沈长龄将袖中的玉珏取出,搁到圆桌上,拧着眉道:“为何将此物还回来?”
别笙只觉得这句话来的莫名其妙,他把东西还回去还还出错来了?
沈长龄见他不答,又道:“我明明说过叫你不要便扔了。”
玉珏上尤沾着水迹,一点一点渗到桌上,晕出一片湿痕。
别笙看了一眼,退了一步垂目道:“这总归是世子的物什,就算要扔也不该是我扔。”
沈长龄看着别笙回避的姿态,逼问道:“那如何不是自己来还,反而借了五殿下名义?”
别笙总不能说是自己怕他吧,这话未免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是以就没说话。
沈长龄见别笙在筵宴上倒是同巫庭有说有笑,对着自己就成了个闷葫芦,胸中骤然生出一股子不郁来。
刚要说什么,余光就瞥见了不远处的漆几,上面除了散乱摆着半截腰封,便是几块玉了,一块是别笙自己的碧色玉牌,另两块一个属于夏元淳,一个则是巫庭所有。
看着看着,沈长龄忽的笑了一下,只是这笑连唇都不怎么勾,目中更是不见半分愉色,漆黑的瞳孔化为了幽林中的深涧般,透着刺骨的凉,“原来能收五殿下的玉,也能收夏元淳的,就是不能收我的。”
他话说的平静,别笙却是能感知到平静下的怒火,他在宫中也曾听过沈长龄的名声,知道他行事一向桀骜,见他这样便有些怕了,“那是因为……”
“够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沈长龄截口打断,他拽着别笙的手腕朝里走。
行动间好歹还记得上次将别笙手腕捏红的事,收了些力道。
别笙原本以为这是夏元淳的院子,沈长龄多少也该收敛一些,可叫他这样一拽,不禁有些慌了,“世子这是要做什么?”
沈长龄不答,他将人曳到床边,放手时添了些力道。
别笙被他推的仰面倒在床褥中,所幸被子铺的厚,也不如何疼,只他看着神色意味不明的沈长龄,吓的不敢动作。
沈长龄看着别笙惶然的目光,手上动作停了一下,只一想到那三块玉,神色便骤然转冷。
片刻之后,挂在金钩上的罗幌被倏的扯下,沈长龄冷着脸将别笙的手绑在了床柱上。
暗色的罗幌未免寡淡,可缠在别笙泛着粉的腕子上却叫人觉得莫名相得。
来不及反抗的别笙哪里想到事情能发展到这个地步,他见沈长龄这样胆大妄为,张嘴就想叫人。
只才发出一个音,就叫沈长龄捂住了嘴。
“呜、呜……”
别笙摇着头挣扎,弄得青丝散乱勾缠。
丰腴/湿热的唇肉贴在沈长龄掌心,叫他忍不住蜷了一下,看着别笙弥漫着水色的眼睛,到底没将人逼得太紧,“我松开之后,不要大声叫人。”
别笙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沈长龄看他目光切切,便撤了手。
别笙同他示弱,也只是想叫他放松钳制,哪里是真的听话,等沈长龄的手离他远了些,又要张口呼救。
只他的这点儿伎俩哪里能瞒得过沈长龄,他用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另一手握住他的腰将人翻了个身。
就在别笙以为要挨一顿打时,掌风落在了他的屁股上。
“啪”的一声脆响,叫两人都愣了愣。
沈长龄愣住是觉得别笙那处太软,肉也太多,心下诧异。
别笙就是单纯的羞怒了,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打过他屁股呢,是以直直瞪着沈长龄,眸中带着飞溅的火星,“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沈长龄看着别笙脸都憋红了,怕给人闷出个好歹来,手上松了一些。
也正是这个动作叫别笙得了机会,他一时发狠,张嘴咬了沈长龄一口。
倏然间,血色涌出。
一点殷红落于唇角,叫他那张干净的面容多了凄迷诡艳,偏他被绑在那里,姿态又是那样柔弱。
沈长龄遽然一痛,面上不禁染上些戾气,只看着别笙眼角淌出的泪,一时没了动作。
别笙此时也不想着叫人了,他抬腿就往沈长龄身上踢,但毕竟没练过武,总是半道就叫沈长龄截住。
沈长龄他看着别笙,警告道:“我已是不同你计较了,你不要得寸进尺。”
“我得寸进尺?”
别笙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明明是你打了我……”
后面那个词他实在说不出来。
沈长龄看着被自己包在掌中的脚掌,捏了捏,没觉出自己的错,“那笙哥儿合该找找原因才是,譬如为何厚此薄彼?”
说着他将那块玉珏放在了床头。
别笙是个得顺着毛毛摸的性子,沈长龄这样欺负他,他嘴里能说出好话才有鬼了,“我是殿下伴读,与元淳兄是朋友,世子同我有什么关系?”
“上次叫我剥了衣裳穿裙子,这次又要做什么,是不是还嫌没欺负够我?”
他说着说着当真觉得自己委屈的不得了。
鼻尖也红,眼眶也红。
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