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玲被褚宁乐打了个措手不及, 直接哭着跑下了楼,不知道去了哪里。褚宁乐自然不会管她去死,她关心的, 仅仅是自家哥哥罢了。
褚宁乐看着哥哥紧闭的房门, 嘴唇紧抿, 有些着急。她本想直接去敲门, 可又怕在此刻刺激到褚河清。
刚刚在门外,其实她都听到了, 褚河清和宗玲吵架的全部内容。
“这个宗玲太恶心了,完全就是在雷区蹦迪……”褚宁乐咬着牙, 指关节被她捏的咔咔响。她有些焦虑,记得在客厅漫无目的地转起圈来。
突然“砰”的一声响, 把褚宁乐吓了一跳。她赶紧转过头,发现褚河清从他自己的房间走了出来。此刻的褚河清满眼血丝,眼眶也是红了一圈。嘴角和眼角都有些破皮, 还有血迹渗出。
看着这样的褚河清, 褚宁乐登时愣住,她何时见过自家哥哥如此狼狈?!她赶紧走上前去,拉住褚河清的手,焦急问道:
“哥!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
褚河清却没有理她,只是直直走到沙发边, 颓丧地坐下。他紧紧揪着自己的头发, 力度之大就连骨节都有些发青。
“哥!”褚宁乐看褚河清这幅样子, 整个人都有点六神无主。她从医药箱里拿出药物,想要给褚河清擦拭伤口。却没想到,褚河清直接拂开了她的手,他的眼眶干涩, 却连哭都哭不出来。
褚宁乐轻咬着下嘴唇,无奈道:“哥,你不要听那个宗玲的话!她就是故意在气你!她从小就那个绿茶相,你又不是不知道。况且我已经教训过她了,你不要为了这种人伤害自己……”
褚宁乐还在不停说着什么,却被褚河清拦下。
“宁乐,你应该也知道。我不是为了宗玲说的话难过。”他捂着脸,声音有些哽咽,“我是不知道,以后我到底该怎么办……”
“本来我是打算循序渐进告诉咱爸妈的,可是宗玲搞了这一出,把我的计划全部打乱……以爸妈的性格,我真不知道他们会要我怎样……”
褚宁乐低着头,思忖片刻:“要不然……先把这事跟和煦哥说一声吧?到时候大家一起商量……”
“不行!”谁知,听了褚宁乐的话后,褚河清的反应却更加激烈。他扶着妹妹的肩膀,双目圆睁,“绝对,绝对不能现在告诉他!他现在正处于全国大赛的关键阶段,绝不能在这个时候让他分神!”
“哥……”看着哥哥通红的双眼,褚宁乐眼圈也红了。她低下头,声音有些低沉,“哥啊……你总是这样,为所有人考虑……可是,你什么时候能多考虑考虑你自己呢……”
褚河清张了张口,目光突然柔和了起来:“宁乐……你不明白的,为了思煦,我做什么都可以。”
“因为……我喜欢他,我希望他好。只要他能实现自己的梦想,我怎么样,无所谓的。”
褚宁乐看着哥哥,想说点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很想问哥哥,那你的梦想呢?你的未来呢?该怎么办?
兄妹俩就这样对视着,谁也没有先开口。突然,门口处传来了一阵开锁声,兄妹俩一齐回头,就看到他们的父母一前一后进了屋。楚母看到褚宁乐,显然很惊讶:“乐乐,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她说着,又四下打量了一番:“奇怪,小玲怎么不见了?”
褚宁乐低着头,没有回答。褚父却是不耐烦,也懒得理会女儿:“别管这俩丫头了,褚河清,我们先说说你的事。”
他看着沙发上一脸冷淡的褚河清,心底无奈长叹。他这儿子从小听话,就是太倔。哪怕现在犯了如此大的错误,但却还不肯承认!
但是,不是他不承认,这件事情就能过去!褚父下定了决心,无论怎么样,都要把褚河清喜欢男人这个毛病摆正过来!
他看着自己一双儿女,淡淡开了口:“我知道你现在不想和我说话,不过没关系,你爹我有的是时间和耐心。我已经给你们导员打过电话请了假了,接下来的一周,你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哪也别去!”
“还有,手机也要交给我保管!我要确保,你不会和那小子联系!”
褚宁乐听着这一条条要求,终于忍不住了:“爸,你不觉得你这些条件太不合理了吗?哥哥是成年人了,你怎么可以连他的社交也要限制呢?”
没有料到女儿会在这时候插嘴,褚父立马变了脸色,他指着褚宁乐,大声呵斥道:“别以为我现在不管你你就可以骑在你爹头上!褚宁乐,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你怎么也学会顶嘴了呢?!还有你哥这事,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但是还一直帮他瞒着我们?!”
“你说啊?怎么不说了?!”
面对咄咄逼人的父亲,褚宁乐终于绷不住了:“爸!我就是想不明白了,哥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非得这样对待他?!”
褚父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犯了什么错?喜欢男人还不是错?天行有常阴阳调和,喜欢男人像什么话,这不是有病吗?!我必须给他纠正过来!”
“爸!喜欢一个人怎么就错了!难道他喜欢男人,哥就不是你儿子了吗?!”
“你还帮他说话?!你行啊褚宁乐,该不会你也喜欢同性吧?啊?!我告诉你,我就是不允许,我只要一想到他跟男人……我就觉得恶心懂不懂!!”
这话出口的时候,世界好像都安静了。褚宁乐瞪大双眼,看着父亲的眼神里写满了不可置信。褚母拉着丈夫,不断给他使眼色。褚河清终于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父亲,只觉得他无比陌生。
良久,褚河清垂着脑袋,低低笑了。
“你觉得我……很恶心吗?你觉得你儿子,是个恶心的人?”
“从小到大,我一直听你的话。可为什么……作为一个父亲,会觉得自己的孩子,是恶心的呢?”
褚河清站在原地,突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思煦……你在哪里?你还好吗?我……我好想你。
我好想你……
褚河清捂着脸,低声恸哭。
……
“思煦,过会儿一起吃饭去啊!”程修然拍了拍方思煦的肩,轻声抱怨道,“虽然咱们基地伙食不错,但是吃久了还是会腻啊……”
方思煦拍开了他的手,笑骂道:“别闹,我晚上还有一场训练赛呢!你找小少爷陪你去外边吃吧!”
听到“小少爷”一词,程修然瞬间怂了。他捂着肩膀,故作夸张的说道:“方思煦你就是故意的,你想让小少爷对我有偏见!知道我抱怨伙食!”
两人笑着打成一团,等到闹累了,便各自占据沙发一侧,喘着气休息。等到缓的差不多了,方思煦顺手拿出手机,结果又让他失望,褚河清还是没有回他的消息。
已经整整一周时间了,褚河清一直没有理他。一开始方思煦也很着急,忙去问了褚宁乐。结果褚宁乐那边也不知道她哥最近在忙什么,只知道事情很多,可能来不及回消息。
褚河清那边事情多的话,方思煦也不方便打扰。只是一直见不到他,方思煦心里也是痒痒的。
“就算再怎么忙,也不至于连回一条消息的时间都没有吧……”方思煦翻看着手机,有些出神的嘟囔着。
“念叨什么呢?过来给我看看?”程修然听到方思煦的碎碎念,也是好奇的凑了上来。方思煦一把推开他毛茸茸的脑袋,笑道:“别人谈恋爱的事情你别看!”
“靠,瞧不起单身狗啊?!”程修然退到一边,不满地嚷嚷着。
笑也笑过了闹也闹过了,方思煦却还是觉得很不安。他犹豫片刻,还是伸手点了点程修然,悄声问道:“哎班长,我问你一个问题。”
“啥?”程修然转身,有些不耐。
“就是……”方思煦眼珠子一转,有些不好意思,“就是……河清他有一周没回我消息,这是个什么情况?”
“哈?你恋爱问题敢问我这个单□□?”程修然指着自己,有些吃惊。他要是说了,那不就是真的一个敢说一个敢信了吗?
“嗐,我不懂你们。也许是河清嫌你烦了,想跟你分手了吧。”程修然随口胡扯道。
然而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听着程修然胡诌的话,方思煦心底却难得的升起了一丝不安。褚河清一直不理他……好像还真有那么一点像情侣分手前的冷暴力?!
“……淦,不会真的是河清嫌弃我了吧?”方思煦捂着脑袋,有些头痛。
看着一脸纠结的方思煦,程修然终于绷不住开口了:“你别薅你那头发了,再薅都秃了。到时候别说河清了,你的那些女粉都要嫌弃你!”
“不过我说真的,你要是那么纠结,就去河清学校看看呗。反正咱们最近没比赛,打完训练赛你也没什么事。”
“对哦!你说的有道理!”方思煦一拍手,顿时恍然大悟,“我之前怎么就转不过弯呢!谢谢你啊班长!”
程修然拉过方思煦的手,一脸慈爱的笑道:“不需要跟我客气,谁让你是妈妈的好大儿呢?”
“靠,男妈妈又占我便宜!”方思煦嚷嚷着,又跟程修然闹在了一起。
不管怎么说,方思煦接受了程修然的建议,如果褚河清一直不回他的消息,他就准备在下周抽一天空闲时间,去科大找他。
可即使这样,方思煦还是感到一丝不安。就好像有什么事,脱离了他的掌控一样。
“河清……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为何一直不和我联系?”
“不过……没关系的,我很快就会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