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Flech赛场昏迷的照片迅速在网上传播开来,不少粉丝都很担心苏晗的状况。

  庞大的游戏粉丝分成了两派,一派关注着Flech的身体状况,另一派则是去KLS下面吵。

  痛斥KLS小人做派,专挑身体出状况的Flech抓,结果还不是输了,特别是KLS的kanp被推上了风口浪尖,网友将之前他屡屡挑衅老福的视频扒了出来,做了不少鬼畜视频,嘲笑他技术不怎么样口气倒挺大。

  kanp匆匆关闭了社交账号的评论后便下线再也没有登录过了。

  TUE这边因为苏晗的晕倒更是乱成了一锅粥,张一一跑的鞋子都掉了,也没追上抱着苏晗狂奔的郇殊。

  后面跟着扛了四个外设包的大力,以及拿下了此生第一个mvp但拒绝了赛后采访的老福,跑在队伍的最后面,涕泗横流。

  还没进医院,老毕就用了巨大的声音急吼道:“医生!医生!help! help!”

  这阵仗把医院吓了一大跳,几名医护人员推着床连忙飞奔了出来,郇殊将怀里的人放到了床上,动作迅速却是格外小心。

  医护人员推着人进了抢救室,门上的红灯亮起。

  郇殊几缕汗湿的头发沾在额头,队服皱巴巴的,拉链滑到了一半,甚至脖子上还挂着没来得及摘下的耳机,他就站在过道里,脸色沉沉的望着抢救室的大门,呼吸丝毫没有因为剧烈的奔跑而变得急促,反而感觉到手心冰凉呼吸都缓了几拍,心像被捏在了嗓子眼一样。

  其余几个人也都气喘吁吁的站在过道边上,打赢了比赛的一群人,现在都神色凝重,唯恐尽头那道门里传来丝毫坏消息。

  没有了昔日赢了比赛的打闹,气氛异常紧张。

  老福靠在墙上难受的要死,嚎啕道:“都怪我,Flech要不是为了给我出气,也不至于带病上场!”

  张一一一丝不苟的西装此时也跑的有些凌乱,伸手松了松领带,“别乱背锅,Flech准没什么大事儿,我们别在外面自己吓自己。”

  说完,张一一看了眼前面一动不动的郇殊,自从苏晗被推了进去,他就保持着站立的姿势手指头都没有动过。

  “EOPCH,别太担心了,前不久我们俱乐部才组织了选手全身体检,我看过Flech的体检报告,什么事儿也没有,健康着呢,可能就是来了德国水土不服。”

  张一一说了一大堆,郇殊却一个字都没有听进耳朵里,因为在担心紧张之余,他的脑子里一直回想着刚刚的那一幕。

  他将苏晗抱起来时,手臂不小心将他的衣服往上撩了一下,露出了苏晗的大半张背,本该是光滑洁白的后背,苏晗的却不是。

  歪歪扭扭的丑陋疤痕伴随着一大片一大片的灼伤红痕肆意贯穿在他的后背上,即使现在已经痊愈了,可这一眼也叫人触目惊心,难以想象当初受伤时的场面,那该有多疼。

  时针一分一秒的过了,TUE所有人就守在门口,直到过了半小时后,一名外国男医生出来了,摘了口罩笑了笑,神色轻松的用英语跟他们解释苏晗的病情。

  听明白了苏晗只是因为水土不服导致的急性肠胃炎,并没有太大的影响,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把一直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郇殊指尖冰凉,蜷缩了下手指,双腿僵硬的转过身来,低哑着嗓音道:“看好他,我出去一趟。”

  张一一不解的看着郇殊:“不是,你要去哪儿啊??要是Flech醒了问你,我怎么回答啊?”

  郇殊垂眸,凝声道:“我需要知道一件事情,很重要。”

  张一一还没来的及说话,郇殊长腿一迈走了,在逆光的医院走廊里,他脚下生风,一边掏出手机拨打电话。

  “addy,我需要你帮我安排私人飞机,立刻,目的地。”郇殊薄唇微吐,“法国。”

  “唔,你先不要着急,有郇殊在呢。”林秘书穿梭在房间里收拾着衣物,边出声安抚着苏铎。

  总统套房里被褥凌乱,枕头衣物随意的扔在地毯上,还有一些已经使用过的计生用品湿哒哒的搭在垃圾桶边缘。

  将行李箱的锁扣上,苏铎直起身,脸色沉重:“都已经在现场晕过去了,情况应该非常严重,我没办法放下心。”

  林秘书走上前替他将西服的扣子扣上,柔声道:“明白,你苏总裁在商场里杀伐果断,冷血无情,小晗是你的软肋,你担心他,我知道的。”

  苏铎眸子沉了下,伸手扣住对方的后脑勺,霸道的在对方的唇上留下一吻,“我只有小晗这么一个弟弟,从小就亏欠他许多,希望你能原谅我,毕竟这是我们的蜜月旅行,我却要失约了。”

  林秘书勾唇一笑,拉住苏铎的领带,踮起脚后俯身在他的唇上轻舔了一下,“这有什么,下次再来就行了,我已经打电话帮你通知德国的顶尖医疗团队了,他们会立刻去为小晗诊治,所以希望你路上不要太心急,安全到达,好吗?”

  苏铎扯起唇角,又将人揽了过来,重重的咬在他的唇上,磁性低沉的声音夸奖道:“你可真是个好嫂子,替小晗谢谢你了。”

  “行了,快走吧,苏总,车已经在酒店门口等你了。”林秘书提上行李箱催促他道。

  苏铎嗯了一声,还没接过行李,房门就被人重重敲了起来。

  林秘书挑了挑眉与苏铎对视了一眼,在这个时候,还有谁会上门。

  苏铎大步向前,一把拉开了房门,厉声道:“已经提前告知你们了,不需要客房服务!”

  门口并不是酒店的工作人员,而是郇殊。

  苏铎剑眉蹙起,怒声道:“小晗还在医院,你不在旁边守着!你他妈来守老子的门口是个什么意思!”

  郇殊抬头看着苏铎,冷声道:“小晗没有生命危险,有件事,我需要当面向你问清楚。”

  “什么事?”苏铎狐疑的看着他。

  郇殊一字一句沉声道:“他背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苏铎沉默了,几秒后低声道:“所以,你是为了这件事来的?从德国飞到法国,就为了当面向我要答案?”

  “是。”郇殊道,“非常重要,我想知道。”

  屋内的林秘书听了来龙去脉后,走了出来,笑道:“进来说吧,既然这件事你已经知道了,那今天就说清楚吧。”

  苏铎堵在门口的高大身体才偏了偏,让出了一条道。

  郇殊走进来站在玄关处,看了看林秘书,喉头滚动了下,沉声道:“他出国的三年是不是跟他背上的伤有关?”

  苏铎微微仰起头,吐了一口浊气,“是。”转头用锐利漆黑的眸子看向郇殊,“小晗怕黑,你知道吗?”

  郇殊点头,“知道,当年在水鹭天岛,我就知道,不仅怕黑,他还怕打雷。”

  苏铎自嘲一笑,低哑道:“以前是不怕的,后来8岁那年被绑架了就怕了,因为那也是一个雷雨天,小晗在海上的一艘废旧渔船里待了三天三夜,找到的时候浑身被海水和雨水打的透湿,发着四十度的高烧,醒来后就不爱出门也不爱和人交流了。”

  郇殊的心拧在了一块儿,他难以想象仅仅只有8岁的苏晗是怎么度过那三天的,难受的不行,嗓子勉强发出声音道:“后来出了什么事情?求你,告诉我。”

  他想知道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苏晗到底有哪些沉痛的过往。

  苏铎掏出了金属制品的烟盒,挑选了一根,叼在嘴里后拢着火柴点燃了烟,吸了一口后,伴随着烟雾缓缓道:“你世冠赛那天,他出了水鹭天岛去找你,没带保镖,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苏铎偏头看向郇殊。

  郇殊背抵在玄关的柜子处,呼吸起伏很大,他尽全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阖了下双眼,压抑着波涛骇浪的情绪,“所以,小晗在那一天经历了第二次绑架,是吗?”

  苏铎用指头捻灭烟灰,无情的宣判这个让郇殊心碎的答案,“是。”

  “那伙人原本想绑的是王氏集团的小孙子,但那段时间王家的孙子没有上学出国参加比赛了,小晗打电话订花的那一家花店正好是其中一个人的妻子开的店,他们得知了世冠赛那天小晗会出水鹭天岛,所以,他们想碰碰运气,操蛋的是,他赌对了。”话到这里,苏铎的火气就上来了,他一把上前拧住郇殊的衣领,咬牙切齿道:“所以,我该不该怪在你的头上!该死的!”

  郇殊像个毫无感情的机器人,灵魂已被撕碎,“该,全他妈是我的错!”

  林秘书将两人扯开,劝道:“小晗还在医院,你们要是想打一架去陪小晗在医院躺着,那我不拦着你们。”

  分开的两人,一个靠在酒柜上气的粗喘气,一个神经麻木不知道怎么消化这些事情。

  气氛僵持了半天,林秘书倒了两杯威士忌塞进两人的手里,然后对着郇殊继续讲述道:“那场绑架比8岁那年还要严重,因为那群绑匪有收到赎金却还是撕了票的前科,所以当时苏家不得不报警,请了最权威的谈判专家和拆弹专家,但是,最后炸蛋还是爆炸了,小晗当时在那场爆炸里受了重伤,后背的伤就是这样来的。”

  郇殊抬手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烈酒灼喉,顺着食管流进胃里,烧着五脏六腑,却也抵不过心痛。

  林秘书:“那场绑架引发了小晗的童年心理阴影,心理出了极大的问题,甚至自残过,在瑞士的三年,他一直在接受心理治疗。”

  郇殊猛然想起在休息室的时候,苏晗曾对自己说过他有国际心理师证书,原来,他是久病成医。

  “我知道他所有的动力就是你,他收集了你所有的周边,你的每一场比赛都会看,委托我为你组织每一场应援活动,但他不敢亲自来看你,他说一见到你,怕就不想走了,但又担心自己的心理还有问题,所以他在瑞士接受了一次又一次的心理辅导,直到他能重新站到你的面前。”

  林秘书说到这里,抬头严肃认真的看着郇殊,“他用了所有力气才回到你身边,你明白吗。”

  郇殊没有说话,沉默无言,缓缓转身走向门外,每一步都无比沉重。

  苏晗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从八岁被绑架的噩梦转换到了他与郇殊在水鹭天岛的时光,最后郇殊消失在梦里,自己怎么也抓不到他。

  睫毛微微颤动,眼皮下的眼球滚动了几下,苏晗醒来的时候,后背浸出了一身的汗,左手背上打着点滴传来微微刺痛,刚想挪动一下右手,才意识到自己的右手被人牢牢握住。

  苏晗侧目,便撞进了漆黑的眸子里,难过,懊悔,心疼。

  苏晗舔了下泛干的嘴唇,沙哑开口:“郇殊,你怎么了?”想来应该是自己晕倒把他吓到了。

  苏晗反握了下他抓住自己的手,指尖轻轻按压着他的手心,“我没事,我就是不习惯这里。”

  郇殊沉默不言,与平日的形象大相径庭,嘴角微垂,神色凝重,眼里含着太多的复杂情绪,他只用着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静静的凝视着苏晗。

  苏晗心里升起巨大的疑惑,忐忑道:“我不会真的查出某些绝症了吧??可我才做过体检呢,医生说我好着呢。”

  郇殊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轻笑道:“没有。”

  苏晗微微撑起身,挑了挑眉,“那你这幅我要死了的表情是个什么意思?我告诉你啊,我才不会那么短命,毕竟还有几十年没和你过呢,还有巨额的财产等着我去挥霍,我才舍不得把你让给别人...”

  郇殊孑然起身直接俯身封住了苏晗喋喋不休的唇。

  这个吻很温柔,像是对待一个珍宝一般。

  一吻结束,郇殊轻轻将唇落在了他眼角的红痣上,传来的温热触感像是一丝电流直达心脏。

  苏晗喃喃细语道:“到底怎么了?你很不对。”

  郇殊目光晦涩深情,压着散不尽的难过,缓慢而郑重:“苏晗,谢谢你爱我,没有放弃我,你辛苦了。”

  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苏晗却猛然懂了,他浅浅笑了下,释然道:“都已经过去了,觉得这些事儿没必要告诉你,毕竟我和你已经在一起了,曾经的劫难都得到了回报。”

  郇殊摇头,胸腔里翻涌着极为强烈的难过,竭力控制着情绪,声音低沉沙哑:“我懊悔我们错失的三年,自责没有保护好你的失误,庆幸你坚定的爱着我,苏晗。”

  苏晗被他紧紧搂在怀中,静静的听着他的声音响彻耳边,感受着他的脉搏与心跳。

  他低声道:“我在。”

  似乎有一滴泪滑落,啪叽砸在苏晗的肩头,慢慢浸入蓝白病服里。

  男人骄傲肆意,为了他,落下了尘世间唯一一滴泪。

  似有千斤爱意落在他的肩头,让他此生永浴爱河。

  “我以今生为赌注,誓死护你一生安乐无忧,我的苏晗,你要长命百岁,把这世间所有美好享尽,不要再受任何伤害,一滴泪都不要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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