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的时候两人又胡闹一阵, 翌日上午理所当然地起晚了，十一点半才下楼，和别人的午饭同步吃完早饭。
赵南右手拇指和食指捏着杯耳, 左手端着托盘, 轻轻吹了口冒着热气的咖啡, 平静地表示：“当我在凌晨两点听到他们屋里有人洗澡时，我就知道他们不会起得太早。”
被围观的当事人坐在餐厅，看起来一个比一个淡定, 实际上江九阳是真不怕围观，而余晞景的耳根早就红了。
百百第一个发现，但他不敢说, 生怕今晚就要被辅助爸爸拖进游戏Solo。他只敢吐槽一下赵经理：“赵哥你的姿势好贵妇哦！需要红色指甲油吗？我借你啊？”
然后被赵南举起左手的托盘威胁要揍他。
“今天没安排训练赛，复盘昨天也结束了，你们自己打排位练练就行，保持手感。”盛哥嘬着枸杞水说，“顺便把你们那直播时长都混完，再过两天临近决赛，训练赛肯定要多安排两场。”
“好耶！那Zero……”百百看向余晞景, 正要发出双排邀请，被江九阳截胡, “我和学弟双排。”
百百有些遗憾，但并不意外, 寻找下一个目标：“好吧, 那宸烈呢？”
宸烈嘴里塞着半个奶黄包，含糊地说：“我和鹿哥。”
孤家寡人Hundred：“……我是不是被孤立了？”
“没关系。”盛哥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给你开小灶吧，仔细剖析一下你和GROZA开团方面的差距。”
“救命！”百百抱头蹿出餐厅, 大喊，“谢谢哥！哥再见！我单排去了！”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他的背后是一串笑声。
江九阳和余晞景没少打过双排，之前有不少偶遇的路人玩家在微博贴吧上晒截图，但这还是他们头一次一起直播。
两人的直播间被闻讯赶来的粉丝挤满，弹幕的密集程度几乎要遮住游戏界面。
【这是他来同队后第一次直播双排吧？】
【我春季赛去世的太奶奶突然回魂并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谁跟谁双排？】
【啊！爷爷！您在天堂看到了吗？您嗑的CP是真的！！！】
【CP粉能别看到双排直播就集体gc吗？Deer和Hunter天天双排直播，也没见有CP粉出来丢人现眼。】
【难道不是因为他俩CP感太弱，所以大家都变成父子粉了吗？】
【本Zero粉提前说句dbq，等下First可能会被辅助抛弃[双手合十]】
【本First粉先在这里为阳神认辅助当儿子的行为道歉[点蜡]】
【一时间分不清他俩的粉丝是不是在互怼……】
【打是亲骂是爱，比起蒸煮，一粉和零粉才是最适合领证的2333】
【尤其是唯粉那一挂的。】
【同队都快打完夏季赛了，才一起直播双排，不会有人觉得他们关系好吧？不会吧不会吧？】
【同队都快打完夏季赛了基地也没炸，不会有人觉得他们关系不好吧？不会吧不会吧？】
【xswl，原来关系好的定义就是不炸基地？】
江九阳敲了敲摄像头：“各位，能不能关注一下重点？你看我们的ID，多和谐友好，多团结友爱？到现在还在那造谣我们纯爱、啊呸、LIM内部不和的，我们LIM造谣机都没你们持久。”
“我呸！哥不带你这么造谣的！你在这么多人面前说我不持久我以后怎么找对象？！”造谣机抗议的声音远远传来，可惜没人理他。
【你刚才想说什么？纯爱战队是吧？】
【那我勉为其难配合一下：嚯，情侣名开直播，谢谢，有被秀到。】
【唯一受伤的二百不配有姓名（来自老母亲的心疼）】
【阳神的jjyyyds翻译一下就是江九阳永远滴神，老自恋狂了，但你们翻译一下Zero的？】
【江九阳是神经病？】
【前头干嘛骂我阳神？你有事吗？】
【他是在翻译Zero的ID23333】
【jjyssjb？有病的是Zero才对吧？顶个骂人的ID找茬，LIM经理教练都吃干饭的？这么长时间都不叫他改，一张改名卡很贵吗？】
【这能算辱骂队友了，影响不好吧？First还是队长呢。】
【LIM怎么让他用这个小号开播？】
【人家乐意咯，再说又没指着江九阳的脑袋骂他神经病，江九阳本人还喜闻乐见，你管那么宽有用？】
【找到队伍了，今天还挺快的。】
“大中午的，能不快吗？”江九阳想到什么，笑容里带上幸灾乐祸，“今天还是工作日啊，学校也快开学了吧？开不开心？意不意外？”
弹幕一片【he-tui】的吐痰声。
【草泥马我受不了了，这货好tm贱，我想打他！】
【你还得五天内播完十八个小时怎么不说呢？】
“都是补作业的，谁也别鄙视谁。”余晞景插话，“我拿寒冰，你呢？”
“必须滑板鞋，难得没被锁。”江九阳说着，正要锁定复仇之矛，熟悉的头像却忽然变灰，三楼中单提前抢了。
【？？？】
【没什么好说的，给这位兄弟送声6[抱拳]】
【爷不知道说什么，爷先笑为敬。】
江九阳也乐了，正要打字，三楼先说话了：【三楼AD，不给就送。】
余晞景：“呵。”
江九阳：“呵呵哒。”
三楼还在继续：【AD排位战绩二十连胜，下路给我带你们飞。】
【……突然害怕起来。】
【我就不一样了，我笑到邻居来敲门。】
【他要带First飞还是带Zero飞？好棒棒哦！期待！】
【ctm最烦这种抢位置的，排到什么就玩什么，不想玩趁早退，不给就送谁tm惯的臭毛病？】
【别信那煞笔，我刚去查过，这货八成是找的代练，二十连胜之前二十连败，往前好不容易赢一局，看数据还是遇到大佬带飞的。】
【双开党忍不住截图，这俩人的表情神同步，就是超像反派的那种……】
【嗯？难道不是夫妻相吗？】
【谢谢启发，CP粉准备一边看直播一边摸个速途，构图都想好了。】
三楼发言没有对阴间下路造成任何影响，两人一个缩寒冰射手，一个锁赏金猎人，看得三楼滑板鞋一头问号，在队伍频道疯狂打字。
三楼（复仇之矛）：草拟吗四楼五楼儿子干什么呢？我都说了我要AD，你俩眼睛都瞎了吗？连着俩人拿AD你们怎么这么能呢？别人裹脚你裹脑把脑子缠得比杏仁还小是吧？
三楼（复仇之矛）：你们是不认识的人，妈的又是一对下路狗情侣，脖子上顶的夜壶多大号啊，晃一晃里头全是你马p喷的水
江九阳摩拳擦掌，余晞景按了按手指关节。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摸上键盘。
五楼（寒冰射手）：人类进化时把三楼漏了？
四楼（赏金猎人）：一张身份证就是全家福的人才会张嘴问候别人妈，三楼是吗？三楼肯定是。
四楼（赏金猎人）：三楼你现在退出游戏出家门右拐，直走一百步再向左拐直走五百步，又小又破烂的太平间就是你家，只有在那里你才不是孤独一人需要嘴臭找安慰。
五楼（寒冰射手）：三楼键盘记得换个静音的，小点声，少刺激你脖子上的肿瘤。
四楼（赏金猎人）：不知道傻bī这个词是谁发明的，我要在这里表示感谢，说笨蛋傻瓜的时候我总觉得有点宠溺和暧昧，只有傻bī这个词戾气十足、褒贬分明、应用范围广泛且耐用，是形容三楼所属种族的不二之选。
三楼滑板鞋看得眼花缭乱，江九阳的刷屏攻击源源不断，别说喷回去，他一句没看完，对方就已经喷到下一句了。
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很有节奏感，来直播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谁不愿意在午休时观看一场娱乐身心的喷子教学呢？
【我人都笑没了，先说要带飞下路，然后开始展示祖安技能，我在Zero直播间都听到First的键盘声了。】
【这是真勇士[赞]这货要么是下山虎，要么是二百五】
【大家还记得上一个和First对喷的人吗？】
【啊？在哪？不是骨灰都给扬了吗？】
【悟空，把你的金箍棒拿来给秀儿剔牙；悟能，把你的九齿钉耙拿来给秀儿梳个中分；悟净，把你的降魔铲拿来给秀儿削个苹果！】
【桥豆麻袋，先扶为师上高压线，给秀儿弹一曲东风破！】
【要说喷人还得看我First！】
【Zero也厉害啊，人家杀人不过头点地，他是直接把这煞笔的头按在钉板上摩擦了。】
【下路狗情侣，嘿嘿，竟说大实话。】
CP粉几乎要在弹幕上舞动青春了。
游戏载入后就能看到队友ID了，江九阳看看三楼“你可甄姬拔菜”的名，再看对面五人：上单提款机（提莫）、中单托儿索（亚索）、打野孤儿劫（劫），外加AD脆皮德莱文——一串的联赛下水道好兄弟，总觉得他这话不仅可以形容自己，也可以形容对手。
也就一个辅助看起来正常点，魔法猫咪，队友腿部好挂件，如果队友不行，约等于废了。
“学弟，等会打完咱们去买个彩票？中不了十个亿起码也能来个小十万。”江九阳终于收了神通，感慨道，“这什么运气啊？这是上赶着把分往手里送，还生怕我们不要。”
“我们这边还有个给别人送的。”余晞景瞥了眼跟他们一起往下路走的滑板鞋。
【严谨点，不是他送，是你卖。】
【甄姬拔菜什么意思？】
【曹丕媳妇进菜园——甄姬拔菜（真几把菜）】
【贴切，真贴切，这位三楼大哥一看就是个千年老菜比。】
三楼那人缓过来后，见江九阳停止刷屏，他又开始不停地在队伍聊天框刷消息，但不论是质还是量，比起江九阳都差太远了。
你可甄姬拔菜（复仇之矛）：你以为你是First？模仿也模仿的像一点，看你这弱智内容怕不是txt打好了直接复制黏贴，刷刷刷刷刷刷你马的批呢？
你可甄姬拔菜（复仇之矛）：刷啊，怎么不刷了？没词了吧？别人多少沾点脑瘫，你俩tm整个大脑就是瘫的，中路一个人没有看不见啊？赶紧上去一个打点钱给你马修墓地啊！
骂人三句不离对方家人和生殖器官，实在低级，比不上江九阳。余晞景这么想着，没了继续看猴戏的兴趣，随手把他屏蔽了。
拿王炸和对三比大小，确实不够礼貌。
他选择性遗忘了，江九阳也曾在聊天框问候别人家属。
其实上单和打野两位队友看到江九阳和余晞景ID的瞬间，就不准备多管闲事、搭理那个作死的滑板鞋。
也不知道这位三楼神人是哪个山头下来的山顶洞人，关注LPL关注First（看起来还是个First粉），居然没认出来这俩ID。
“中路兵线浪费了可惜，你去中路吧。”江九阳对余晞景说，“下路我教教这假粉怎么做人。”
“你去。”余晞景说，“我看这人ID不顺眼。”
“那一人五分钟？”
“可以。”
自此，“你可甄姬拔菜”过上了充实的生活，对着线被卖、打着团被卖、对方下来Gank被卖、出手要抢经济抢人头依然被卖。
余晞景卖完他换江九阳来，队伍频道快被这位气炸了的菜比滑板鞋刷炸了。
可以说，对面下路基本是靠“你可甄姬拔菜”的人头发育起来的，而余晞景和江九阳又基本靠中下辅的人头发育，就这么实现了经济（相对）守恒。
为什么要说相对，是因为滑板鞋不论怎么死，双方经济差仍在稳步拉大，好像他的死亡根本无法影响队伍。
渐渐地，也许是“你可甄姬拔菜”终于领悟到双方实力上的差距，主动停止跟江九阳和余晞景抢经济的傻逼行为，开始专注送人头。
“其实他老实点做人，老老实实发育，别总上来抢兵抢人头就好了。”江九阳在聊天框嘲讽几句“不行挂机吧儿子，给你爹省点心”，虚伪地为菜比先生感到遗憾，“看到滑板鞋被杀得这么惨，我也于心不忍，但没办法，唉。”
“倒也省事了。”余晞景说，“卖他还得演一下，不然容易被举报封号。”
【啊这，职业选手明目张胆说这话不会被罚款吗？】
【明明可以选择卖脸骗礼物的路，他们偏要选择弹幕最多的方式。】
【说实话，他俩手段太高明，要不说我真没看出来是演，还以为是那老彩笔自己失误送的呢。】
【LIM教练出来挨打，看看你带出来的，这什么谋财害命组合（战术后仰）】
【盛哥：这锅背不起，莫cue】
【别胡说，人家这叫夫妻相（手动滑稽）】
【这就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十三分钟，两波小龙团都打完了，双方上单还在岁月静好地和平发育。可眼见中下两路二塔都快被人推了，上单提莫终于坐不住了，传送到中路想Gank一波，拯救被寒冰压到塔下的可怜巴巴的亚索。
然后他和亚索一起，被寒冰射手一顿正义暴打，最终抛下残血的队友跑路。
很多时候，我方提莫亚索孤儿劫和敌方的都不是一个英雄，经常是我方菜的一笔、敌方秀的飞起。
余晞景最后两下平A击杀亚索，心说还好这回的三个下水道守门员都挺菜，不然照滑板鞋那个送法，估计还挺不好打。
他看着消失在野区入口的提莫，并没有去追，而是给被他丢在下路独自守塔的空巢老AD打了个信号：“提百万可能去你那送钱。”
“收到。”江九阳回应，“下次可以发公屏。”
“你生怕不被人套麻袋是吧？”余晞景折服于他无时无刻不想搞事的精神。
野区的眼照到对方上单，提莫已顺着野区溜达到下路，蹲在一旁准备偷袭。余晞景动动手指，给江九阳发了个提醒：【提莫队长，正在送命。】
不过他把这句话发到了公屏。
对方提莫：“……”
直播间里一片欢笑的海洋，还在互撕的双方的唯粉都差点笑抽。
夺笋呐！
国宝就是被你饿死的吧？！
有Zero粉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打字：【真不能怪我们零零，这难道不是江九阳那老流氓教的吗？】
Frist粉捂着笑疼的肚子回怼：【他教你们零就学吗？夫唱妇随都没他跟的这么紧。】
快活的空气逐渐被火药味占据，双方再次回到我掐你你撕我的状态。
CP粉或成最大赢家。
“你可甄姬拔菜”选手可谓百折不挠，坚定地往返于泉水和线上，0/20/0的战绩看得人叹为观止。
可惜，他再怎么送也无济于事，他们的队伍还是赢了，甚至用时不超过二十五分钟。
结算页面一弹出来，抢在“你可甄姬拔菜”秒退前，余晞景爆手速刷了一句：【你这水平改送外卖都得让人投诉。】
江九阳紧接着刷了一段狂笑上去。
远方某个阴暗的角落，一位菜比气得踢掉了电源线。
“哎，头一次一起直播，还感觉有点不自在。”江九阳活动一下脖子，“我都不好意思开腔了，怕过分荼毒我们队花的耳朵，晚上被从窗户踹出去。”
余晞景呵呵：“你开吧，随意，开完腔记得晚上睡觉睁着眼睛。”
一条弹幕缓缓飘过：
【我只在面对两个人时不自在，我妈和我老婆，请问Zero是你什么人？】
江九阳干咳一声，闭嘴了。
不能再说了，再说下去就要官宣出柜了。
【盲生我发现了华点，Zero队花石锤了[礼花][礼花][礼花]】
【那他以前是不是校花啊？】
【问余晞景他肯定不回答，应该问江九阳。】
【宇宙最帅江队长看到了吗？请告诉我们Zero宝贝高中的时候有没有参加过校花校草评选？】
[想看零零的乐芙兰cos送出峡谷先锋x1]
[想看江队亲手给零零换乐芙兰cos送出远古巨龙x1]
“乐芙兰cos？巧了，我也想看，但恐怕播不出来。”宇宙最帅江队长看到了，并很乐意回答，“那肯定的，直到今天我们也不知道，是哪位勇士把他的照片P成女生塞到了校花评选投票里。”
“校草？都让人暗箱操作塞到校花组了，校草当然没选上。顺便说一句，那届校草是我谢谢。”
“校花投票那肯定是我们Zero第一，问这个问题的，我怀疑你在看不起Zero的脸。不过后来因为结果太离谱，大家把他刨出去又重选了一次。”
在江九阳的哔哔声中，余晞景面无表情地捏紧了自己的鼠标。
别让他知道那位勇士是谁，不然他连夜打飞的过去暗鲨。
“再说一个字，今晚你去大门口睡。”余晞景冷冷地打断江九阳施法，“把你被子一起扔出去。”
“别别别，别啊！我错了，我反省，我下次还、啊呸、下次不敢了。”江九阳瞬间正经起来，无视满弹幕“多说点”的哀求，将一个人头让给余晞景，“来，我不说了。为了展现诚意，双杀给你你来C，让我进去好不好？”
“人头留下，你走。”余晞景赶人，“别堵我门口挡道。”
江九阳闷笑：“亲爱的，你直播麦没关。”
余晞景：“……靠。”
CP粉疯狂舞动青春。
唯粉人已经麻了。
亲爱的什么？一定是亲爱的死对头！
请你们闭麦交流，让卑微的我们多一点幻想！别逼我跪下求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