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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把妖刀
52.
“这么快就走？”
严又昕的出现十分惊喜，但不会停留太久，他住一晚，第二天一早就要回去。
“我回基地，不去我爸妈那里。”严又昕解释道。
郁谨眨了一下眼睛。
他们说出去吃饭，待一会儿就回家。
他跑去楼上穿好衣服，说要出门一趟。
“和哥哥出去吗？他好像刚到楼下，好像还没走。”都静雯问。
“没有，是和……朋友一起，他来看我。”郁谨揣上手机，戴好围巾，含含糊糊和父母说了几句，就跑下楼了，还上门还听见都静雯叫他出门注意安全，下雪了。
严又昕在单元门的雨搭下站着等人，不多时，见一辆车停在楼下，正疑惑着，就见窗户被放了下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年轻女人的精致侧脸，随后便见驾驶位上坐着个没什么表情的青年。
“严先生怎么在这儿？”郁松抓着方向盘的大拇指摩擦来摩擦去，语调有一种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冷硬。
“郁律。”严又昕礼貌地打了招呼，“我来看看小谨，明天就走。”
郁松说:“你们去哪儿？”
严又昕答:“去吃晚饭。”
“好，饭后我去接他。”郁松看了他一眼，“严先生有住的地方吗？”
“订好了。”
郁松扯了扯嘴角，终于放松下来，说:“玩得开心。”
“谢谢。”严又昕笑了笑。
车窗升了上去，郁松开着车离开了小区。
沈亚情问他:“是郁谨的朋友吗？”
郁松神色淡淡，道:“是他男朋友。”
沈亚情惊讶地看了一眼倒车镜，但已经看不清人影了，依稀记得是个很俊美的青年人，她忍俊不禁:“大年初二就来找人了，这么分不开啊。我前两天是不是还叫他找女朋友来着？坏了，不会得罪人吧？”
郁松也有点想笑了，有种无奈的感觉。他其实不大赞同郁谨谈同性朋友，一是家里会不好解释，二是怕弟弟被骗，虽说他与严又昕因公事有过一些短暂的相处，但防人之心不可无，郁谨就是很单纯的一个人。
“我一会儿给小谨发信息，叫他注意安全。”郁松揉了揉太阳穴。
沈亚情笑了笑，揶揄道:“你怎么这么防备人家？我看他还挺正经的。”
郁松哼笑了声:“男人没有好东西。”
沈亚情:“你不也是男人？”
“我也不是好东西。”郁松说，“这是实话，男人都有劣根性，信不得。”
沈亚情对此深表赞同。
郁松说到做到，吃完饭就给人接回家了。
走前他俩抱了抱，郁谨说要去送他，但严又昕拒绝了，说太早了，没必要去。
没说多久就分开了。
“我从前没见你这么粘人呢？”郁松奇怪道。
他远远看着都觉得腻歪，印象里郁谨是个稍微有些冷淡的少年人，偶尔才会对自己撒娇卖乖，大部分时候都是冷淡的。怎么谈恋爱了就跟两个人似的，人虽然看起来还是沉静的，只是有一股粘人的感觉。
郁谨疑惑地看着他，说:“我没有啊。”
郁松摆摆手，心说，你说了算，我不跟你争。
虽然严又昕说不让他送，但第二天一早，郁谨还是去了。
严又昕没穿昨天那件大衣臭美了，老老实实裹上长羽绒服坐车。
“你什么时候回来告诉我一声，我去接你。”严又昕再次强调，“回家注意安全，路上滑。”
郁谨逐个儿点头。
他来时外面很冷，进到室内后眼睫上凝了水珠，半挂在长长的睫毛上。严又昕摘了手套，凑近了，轻轻抹掉那一点水珠。
郁谨眨了眨眼睛，说:“不碍事。”
严又昕笑了笑。
他其实很想亲吻郁谨，但最后只能拥抱一下。任何触感都会深深烙在他心里，可以在触碰不到的时候浅浅回味，这样就已经很好了——严又昕爱怜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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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的雪没有下很久，只留了不厚的一层。
郁谨走着回家，迟缓地想，其实每年这个时候，自己也已经离开家了。
他这两年过年在家从不待太久，往往是初二初三就走了。但今年不同，今年他后知后觉，是想要多待两天的。
但也仅仅是想多留两天而已。
关于恋爱的事，哥哥说的没有错，不管爸妈支不支持，他都得告知一下。他们会怎样想，又会怎样做，并不是他该惧怕的理由。
想通了这一点后，郁谨决定快些告诉他们。
当天下午，郁谨陪都静雯下棋时，琢磨了半晌该如何开口。
都静雯的围棋是郁同英教的，郁谨是和哥哥学的，但不如父母兄长下的好，能陪人下上一会儿也是他们让着他，图个悠闲。
“心不在焉的。”都静雯下完最后一个子，结束这一盘，开始收拾棋盘。
午后郁松和沈亚情出门了，家里只有他和父母。
这会儿郁同英在看书。
“有件事想和您说一下。”郁谨微微垂着眼睛和她一同收拾棋子。
都静雯抬了一下下巴，示意他可以讲。
郁谨说:“我在谈恋爱了。”
都静雯手一顿，有些惊讶:“谈恋爱了？什么时候的事？”
“前两个月？应该不到两个月。”郁谨缓缓道，“和我是同行，我们也认识很久了。他人很好，我很喜欢，就在一起了。”
都静雯点点头，说:“谈恋爱的事儿你自己做主就好。”
郁谨放下棋子，认真地看着她，道:“还有，他和我一样，是男生。”
都静雯眼里的笑意慢慢消退，郁谨感到气氛骤然紧张起来。他将手轻轻搭在母亲的手背上，语气很低柔:“妈妈，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都静雯抽出手，刚要开口说什么，唇绷了一下，没有立刻说出来。她忍了会儿，眼眶都红了，说:“是我的问题。”
她哀伤地想，怎么就成这样了呢？郁谨在赌气吗？
郁谨否定她:“不是你的问题。喜欢男生还是女生是我的事情。”
但现实无比清晰地告诉她，是这样，郁谨也不是在赌气，他是认真的。
“非要是男生吗？”都静雯问。
“不一定是男生，但一定要是我喜欢的。”郁谨的语气很坚定，让都静雯一瞬间有些恍惚，“我原本很犹豫要不要告诉您和爸爸……你们有权知道。”
她没办法接受这样的事情，她骨子里还是老一派的思想，同性恋可以在别人家，但不可以在自己家。但她又清楚知道，有些事不是自己反对就可以的，过于反对可能还会造成不可逆转的后果。
“你别在我眼前晃悠了。”都静雯单手撑着额头，闭眼道，“我现在不想看你。”
郁谨收好最后的棋子，默默片刻，回了房间。
不多时，他听到父母房间里传来说话的声音，好像争吵了几分钟，又平息下来，他母亲似乎哭了。
郁谨心好像被扯了扯。
因为这件事，他坐车离开家那天，都静雯没来送他，只有郁同英来了。
不过这几天风平浪静。与母亲交谈后，她沉默了许多，但对此事只字不提，父亲也一如既往，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郁谨知道，这是默认的态度，和郁松对这件事的态度是一样的，但他父母多了些压抑的感觉，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好似只是一种出于无奈的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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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