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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把妖刀
23.
夜色浓重。
郁谨在打电话和发微信之间犹豫了近一分钟,最后决定发消息给严又昕。
他刚放下手机,对面就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郁谨被吓了一跳,接起电话的同时,家里的门也被敲了两下。
他一时有些慌乱,扯着了胃,疼得重新蜷缩起来。
“喂,郁谨。”严又昕的声音有回声,想来是在走廊里的缘故,“你能来开门吗?”
郁谨嘴唇还有点抖,克制着告诉了对方备用钥匙放在哪。门锁转动的细微声音传到卧室,他松了口气。
卧室里的灯很小,郁谨怕他看不见,出声道:“在这里。”
严又昕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刚要推门,想起什么,随后敲了两下,问道:“我可以进来吗?”
“……可以。”
从手机里其实听得不大真切,到人面前了严又昕才知道郁谨已经有点说不出话了。“是白天吃什么凉着了吗?”他没开灯,就着床边的小灯摸了摸郁谨的额头——全是冷汗。
郁谨勉强笑了一下,低声道:“应该是之前吃的药有副作用,麻烦严队这么晚过来送药了。”
“不麻烦。”严又昕下意识放轻了声音,“药带来了,我先去烧水,你等会吃。”
郁谨微微点头。
他蜷成一团,额头抵在枕边,声都没有。
严又昕烧上水,回来碰了碰他露在外面的手腕。
“之前吃的药刺激胃了,止疼药不是更伤胃吗?”严又昕蹲下来,身上还披着过来时穿的的薄外套,“别吃药了吧,我给你弄点糖水好不好?”
郁谨不知道这些,半睁着眼,哑声说了个“好”。
他眼周微微泛红,眉也皱了一点,严又昕见他难受得慌,便道:“我给你揉揉?”
郁谨又蜷起来一点。
“祖宗,别用力按。”严又昕抓了一下他冰凉的手腕,“一会儿你身体该僵了,不要蜷,放松一点。”
郁谨不想放松,他疼了很久,心里也有些难过,越发用力掐着胃那里。
“别别……”严又昕拉着他,急道,“别掐!”其实他拉郁谨劲儿不大,但这会儿郁谨力气小,一拉就拉开了。
郁谨不耐疼,这样的绞痛其实是忍不了多久的,忍耐了这样久早就有点崩溃了。
严又昕正要说什么,就见郁谨苍白的嘴唇发颤,眼里氤氲了雾气。
严又昕松开他的手,掌心覆着他掐在身上的那只手,声音几乎是轻柔的了:“揉揉就好了,一会就不疼了……水一会开了可以喝糖水,一会就好了,没事。”
郁谨感到他干燥温暖的手覆在自己手上,抬着眼看他,又觉得眼前太模糊了。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掉眼泪。
严又昕慢慢拿开他的手,掌心覆在了对方的皮肤上。
郁谨抖了一下。
“怎么了?”严又昕抬眼。
郁谨摇摇头。
或许是严又昕太认真了,郁谨感觉好像确实好了一点。
“我去拿红糖。”严又昕垂眸道,“你自己不要掐,我马上就回来。”
郁谨看着他。
严又昕却没立刻走,又强调了一遍,道:“知道了吗?”
郁谨“嗯”了声。
关上门,严又昕拿着自己家的钥匙去开门,插了两次没进去,他“啧”了声,发觉自己手也有点不利索了。
再回去的时候,郁谨还是那个姿势。严又昕看了一眼,退出去,拿了郁谨搁在电脑桌上的杯子,用热水冲了杯糖水,端进屋子,放在床头柜上。
“郁谨。”严又昕轻轻碰他的手。
他扶人起来,又把杯子给郁谨,看着他喝掉。
“谢谢。”郁谨道过谢,在喝红糖水的过程中,能清楚感受到水滑过内脏,那疼痛十分尖锐,一直传到头部。他背都挺不直,微微弯着腰喝掉,将杯子放在一边就要躺下。
严又昕拦住,轻声道:“等会再躺。”
郁谨喉结动了动,侧脸绷着,微弱的灯光显得他脆如瓷器。
他撑着床,就这样看着人,道:“就卧一小会儿。”
严又昕有点头疼,犹豫了几秒,同意了。
“吃什么药之前都看看说明书,对胃有刺激的能不吃就不吃。”他十分自然地坐在一边去揉他胃部,“有空了记得去医院看看,毛病不能拖,尤其是这么重要的器官。”
“好。”郁谨低声应下来。
后来,他发冷的身体慢慢暖起来了,疼痛也在好转。他放松了一点,最后有些昏昏欲睡。
他不甚清醒地想,又麻烦人了,好像总是在麻烦严又昕。
郁谨睁了一点眼睛,在昏昏欲睡中道:“谢谢严队……”
“不用谢。”严又昕短促地笑了一下。
郁谨陷入沉睡后,严又昕小心地移开手,将郁谨家的备用钥匙顺带放在床头柜上。他看了一圈,准备关掉这盏灯时,回头看了一眼。
郁谨垂下来的睫毛还是湿的,右眼睫上挂了一点水珠。
鬼使神差地,严又昕碰了一下他的眼睫。
泪珠就被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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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份掉眼泪的小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