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两人打草喂牛,时不时上山割些刺藤,为冬日储备柴火。当然,他们也逐渐开始着手小铺子的布置,两人反复商榷,一点点把铺子装点了起来。
厢房与院外的小路一墙之隔,索性,陆青松把墙面凿了个大窟窿,做了一个半人高的窗口,方便唐荞对外兜售货物。还做了木窗,不做买卖时,就可以把窗口关上。
正对着窗口不远处,放了一个大货柜,上面就罗列些货物,人们站在窗外,便可以清楚地看见货物,方便村人们选购货物。豆腐也可以从窗口一并卖出,如此一来,村人们不用进他家院子就可以买到东西了。
货柜只做了一个,两人想着,刚开始,货物的种类和数量可以少些,看看行情如何,若是好卖,以后再多进点货物就成。反正陆青松时常往返镇上,进货也方便。
铺子一装点好,唐荞便迫不及待地想着开张了,但是豆豉和霉豆腐还没发酵好,唐荞只好又等了几日,等到东西都准备妥当时,这才开张做生意。
开张这天,两人早早地就起来了,唐荞还准备在村子里卖些米糕,丰富一下货物。
米糕这东西软糯,小孩老人都喜欢吃。家里有石磨,做这东西也方便,泡了一夜的大米磨成浆,加些面粉、蜂蜜和老酵粉,醒发后蒸熟即可,加些干枣、干桂花,米糕会更加香甜。
今日开张,唐荞做的米糕是白送的,他怕铺子没客人,这不要钱的米糕也好做个由头,招揽些顾客前来。
没承想,两人一打开窗口,便见着不少人站在院外,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朝铺子里打量。
陆家新屋在村子中央,两人的动静也不小,村子里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大家都知道了,陆家开了间小铺子,卖豆豉和霉豆腐,还卖些小的吃食玩意儿。因此,大家便早早地来瞧热闹了。
为首的便是陆家人和抱着黎哥儿的月娥嫂子。
“荞叔么~”
唐荞笑笑,“哎呀,黎哥儿也来捧场了。”他说完,掀开装米糕的白布,拿起一小坨米糕,塞到了黎哥儿手里。
黎哥儿笑眯了眼,抱着米糕啃了起来。
月娥嫂子急忙去掏铜板,被唐荞制止了。
“嫂子,今日开张,这米糕,本来就是免费给大家尝尝的,大家吃了有个反馈,我以后也好依着大家的口味做来卖。”
月娥嫂子听见这话,这才没继续动作,她扫了唐荞一眼,笑道:“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
唐荞笑了笑,他站直了身,和窗外的村民们搭话,“感谢各位父老乡亲捧场,今日,我们小铺开张,在场的人都可以领到一块米糕,米糕数量有限,先到先得啊,谢谢各位了。”
陆青松已经绕到了院外去,走得离人群远了些,他拿着一注香,鸣响了墙上挂着的鞭炮。
鞭炮声夹杂着鼓掌声,热闹非凡,唐荞的小铺子,正式开张了。
季双和月娥嫂子买了些糖果,都给了钱,唐荞也没扭捏,全收下了,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何况如今做着买卖。当着村人们的面,白拿的口是半点不能开的,若是想送他们什么,过后唐荞再给就是了。
这些亲戚朋友的,也知晓这个,他们作为家里人都拿钱买,村人更不好意思谈情分贪小便宜了。
来瞧热闹的村里人你争我抢地领着米糕,还有些妇人、夫郎,喊着要买豆豉。你推我搡,好不热闹。
陆青松绕过拥挤的人群,回了小铺,和唐荞一道忙活。
桃李村毕竟是大村,人群散了一拨,又来了一拨,人们吃着免费的米糕,也不好意思半点东西都不买,多少都会买上点意思一下,照顾照顾小两口生意。
再者,唐荞他们的货物,定价都不高,与镇上比,也就是多挣个路费钱。
高价的黑心钱,唐荞他们不赚,做买卖是长久的事,他们眼光长远,不纠结眼前这一丁半点,口碑比什么都重要。
人群聚在窗前,东说一句西说一句,要着自己想买的东西,唐荞忙得团团转。
陆青松不太卖东西,虽站在一旁,有拿不定主意的,也总问唐荞。
“荞哥儿,米糕还有吗?”
“荞哥儿......”
唐荞自个手忙脚乱,烦躁得不行,此刻听见陆青松叫他,越发心烦意乱。
他回头,一脸怒意地冲着陆青松大喊:“荞哥儿,荞哥儿,这家没了我不行了是吧!”
陆青松站直了身,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肯定道:“嗯,没了你不行。”
这话,要多实诚有多实诚,要多真心有多真心。
“噗呲。”
唐荞转怒为笑,他推开陆青松,嗔道:“你起开,别挡在这碍手碍脚的。”
此时,窗外也爆发出一阵逗笑声,久久不能停。方才他们听见唐荞怒喊,还以为小两口要拌嘴,没承想,陆青松一句话就化解了这场危机。别以为他们没看到,小两口看对方的眼神,都拉了丝了,哎哟喂,那叫一个腻歪。
唐荞红着耳朵,帮窗外的夫郎拿东西。窗外的夫郎接过茴香豆,递铜板给唐荞,他还不忘冲着唐荞使眼色,打趣唐荞,“哎哟,没了你不行哦。”
唐荞跺脚,羞道:“羽哥儿!”
羽哥儿哈哈大笑,抱着买的东西转身走了。
下一个买东西的人倒是没打趣唐荞,但是,他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唐荞又横了陆青松一眼,混人!说俏皮话也不看看合不合适,尽叫他丢脸。
几乎忙活到晌午,人群这才渐渐散去,唐荞站了一上午,腰酸得不行、脚也累,他见着窗外没多少人了,提了把椅子坐在一旁,叫陆青松张罗着收钱、卖货。
有个婶子抱着大碗来买豆豉,豆豉定好了价的,一文钱一勺,但是这婶子估摸着讲价成了习惯,她笑着对陆青松说:“青松小子,给多装点啊。”
“嗯。”
陆青松点头示意,老实地多舀了半勺。
后面跟着的夫郎们见状,纷纷央着陆青松多给点。陆青松也不回话,村人叫多给,他就多舀一点给人家。
陆青松的这一动作,气得唐荞肝疼。只是现在窗口外还有人,唐荞也不好给陆青松脸色瞧,怕陆青松没面子。
等到买东西的人都散了个干净,唐荞这才气呼呼走上前,他插着腰,怒骂道:“闷嘴葫芦,像你这样做买卖,不得亏死了。人家叫多给就多给啊!”
陆青松站在原地,盯着唐荞不发声。
此时,有个大娘走了过来,唐荞夺过陆青松手中的勺子,低声道:“做买卖就是要讨价还价的,起开,你瞧着。”
“荞哥儿,多给盛点。”
唐荞笑笑,“哎哟,大娘,都是小本生意。”
“我还经常同你买豆腐呢,多给点多给点,你这豆豉做得好吃。”
唐荞似是无奈,又舀了两小半勺,他一边舀一边说:“行行行,您长期光顾我生意,我给您多装点,好吃您再来啊。”
大娘瞧着唐荞舀了两次,笑弯了眼,她一边摸铜板结账,一边笑道:“好勒。”
等到大娘走后,唐荞继续训斥道:“看到没有,做生意不能吃亏,就算多给了人家,你也得强调两句,叫别人把这好记在心里。顺便叫她再来光顾,这一来而去,不就成了回头客了嘛。”
唐荞摇了摇头,他坐回椅子上,感慨道:“你这闷嘴葫芦,不是做生意的料子。”
陆青松点头,轻声道:“嗯,不如夫郎。”
唐荞撇嘴,“哼,现在又会说好听的啦。”
“是真心话。”
“嘁。”
“真的!”
唐荞翘着二郎腿,笑弯了眼。
早上大家都来凑热闹,因此忙碌了些,下午便松活多了,有空闲坐下歇歇脚。
两人坐在铺子里,一边闲话一边守着铺子。多半还是唐荞卖东西,陆青松坐在一旁,继续雕着木簪。
晚间,两人关铺子,把里面整理了一番,这才回房,唐荞抱着装钱的小木盒,数了一遍又一遍,越数他眉梢的笑意就越甚。
“嘿嘿,松哥,今天的生意不错哎。”
看着夫郎开心,陆青松也喜悦。
“我们卖得不贵,再者,村人们也不差这点吃闲嘴的钱。”
的确,桃李村的人富裕得多,花几个铜板买点小零嘴,他们是不大心疼的。铺子卖得不比镇上贵多少,懒得去镇上的人,格外喜欢他们这小铺。
“嘿嘿,我就知道这生意能做。”
陆青松坐上了床,他揉了揉唐荞的脑袋,夸奖道:“荞荞真厉害。”
唐荞一脸得意,乐呵道:“那可不。”
他自豪完,扯着陆青松的衣袖继续说,“松哥,今日好几个小哥儿同我说,叫咱们多进点货物,他们还嫌咱们铺子里东西少了呢。”
“往后再多进些就是了。”
唐荞重重地点了头,“嗯。”
他说完,往外推陆青松,“松哥,你快洗脚,嘿嘿,洗完回来给我暖脚。”
陆青松捏了捏唐荞的鼻子,笑骂道:“你倒是会安排。”
“嘿嘿。”
陆青松老实去洗了漱,然后爬上床,揽过唐荞抱着,唐荞自在地窝进了陆青松怀里。
晚间天色凉了,有陆青松帮他暖脚,唐荞舒服死了,觉都香甜了几分。
唐荞勾起陆青松的发丝,在指尖缠绕把玩,“松哥,你在外边怎么不叫我荞荞?”
唐荞老早就想问了。陆青松在外边时,一向都是和别人一样,叫他荞哥儿的,只有在自家屋子里,才会荞荞、荞荞叫个不停。
陆青松搂着唐荞的腰,在他耳边,低语道:“因为,荞荞要在被窝里悄悄叫,荞~荞~”
这声荞荞话语轻,但是震得唐荞心间发麻,他后腰都开始微微发软,后脊骨渐渐酥麻起来。
唐荞一点点燥热了起来,他伸出罪恶的小手,往陆青松小腹游走。
陆青松在唐荞屁股落下一掌,低声训诫道:“老实点。”
手掌一点点往下游移,直到触及那片领土,这才驻足,唐荞闷笑,对上陆青松的视线,他又开始耀武扬威,他扬着眉,道:“呵呵,有贼心没贼胆,是谁不老实啊,松哥~”
陆青松闷哼一声,无奈地喊人,“荞荞!”
唐荞挪过去,趴在陆青松肩头,在他耳边低语,“松哥,孕夫手册你是不是没看完啊。”
“什么?”
唐荞拉起陆青松的手,轻轻触摸他的小腹,他看着陆青松,提醒道:“快四个月了。”
陆青松温柔地摸了摸夫郎腹部的凸起,他轻笑,对上唐荞明晃晃的视线,“我知道啊。”
唐荞喉间哽住了,自家汉子不仅是闷嘴葫芦,还脑袋转不过弯来,笨死了。
唐荞蹭着人,又提示道:“四个月了,好像可以做点什么了。”
陆青松意味深长地看向夫郎,慢吞吞道: “能做什么呢?”
这眼神,唐荞再熟悉不过了,唐荞要是再转不过弯来,笨死的就是他了。
陆青松眼角藏都藏不住的笑意,唐荞气急,“松哥,你又逗我,哼!”
他转过了身,背对着陆青松抱怨,“你明明知道我什么意思的,还……”
陆青松笑着搂了上去,被唐荞一巴掌拍开了手。
“我不想搭理你。”
陆青松强硬地伸出了手,把人搂到了怀里,他在唐荞耳边道着歉:“我错了,不逗你了。”
唐荞这下没再挣扎了,他乖巧地窝在陆青松怀里,“哼,你哪次不是这样说的。”
他家汉子恶趣味,就爱逗他,烦死了,偏偏他笨,每次都上当。
“荞荞~”
“唔~,你好、好烦啊。”
“真的吗?”
唐荞哪还顾得上回话,夜色正浓,屋子里,春光一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