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淮似乎是顿了一下, 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小心拿错了”

  宋榕檀闻言笑了笑说:“淮哥真的很适合这个味道。”

  “是么。” 方淮的表情似乎并没有什么波动。

  “嗯嗯,以后淮哥要不就用这个吧,我再买新的……”宋榕檀道, “而且你上次不是说,我不适合这个味道。”

  方淮未置可否。

  宋榕檀抬手抵在唇边, 轻咳了一下道:“其实一开始,我买这个是想送给淮哥的。”

  方淮回头看了他一眼。

  “但是没送出去。”宋榕檀摸了摸鼻子,“……没敢。”

  方淮微微挑眉,问:“现在就敢了?”

  宋榕檀伸出手臂, 学着方淮的姿势, 也把下巴垫了上去。

  床垫下陷包裹住他的一部分皮肤,宋榕檀抬头看着方淮,神情乖巧, 却又带了些狡黠, 像是恃宠而骄。

  “淮哥都用了,我有什么不敢的。强买强卖呗。”他弯着眼睛。

  视线不由自主地停驻在金发青年的脸上,方淮无声地轻笑。

  “我也想用淮哥的。”宋榕檀忽然眼睛一亮, 道, “我不能吃亏啊。”

  方淮神情平静,似乎完全没有多想:“随你。”

  宋榕檀立刻像是得到了天大的好处, 一掀被子从床上跳了起来。

  ……然后发现他还没穿裤子。

  他的视线在半空中和方淮的对上, 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方淮眼底溢出的一丝好笑。

  平心而论,宋榕檀非常想在这种时候, 用丝毫不尴尬的语气大声说出:“还满意你所看到的吗!”

  但他完全说不出来。

  方淮的眼神实在太过坦然。让宋榕檀想起网上经常说的那种……医生看人的表情。

  完全没有对美的欣赏,更别提害羞或者躲避之类的神情, 仿佛站在他们面前的, 就只是一摊相差无几的骨肉。

  反倒是宋榕檀尴尬起来。

  ……他也确实应该感到尴尬。

  “站着干什么。”方淮忍着笑意道, “不怕着凉?”

  宋榕檀拉过被角把自己胡乱裹了一下,沉默半晌才深沉地开口:“在想我是不是亏了。”

  方淮从他的床沿起身,抬眸看他:“你有什么亏的?”

  宋榕檀移开视线:“……我又不可能真的要……要、要看……”

  “看什么?”

  听在宋榕檀耳中,方淮的语气近乎是在牵引诱|惑着他,说出某个答案。

  宋榕檀浑身像是过电了一般酥麻了一瞬,抿唇说:“看……刚才看我的那个人。”

  房间陷入一片安静,几秒后,方淮背过身去,淡漠开口:“你是不是想多了。”

  宋榕檀抬头,懵了一瞬。

  “没人看你。”方淮道。

  宋榕檀差点后退半步:“不可能,我刚刚都看见淮哥在看我了。”

  “你看错了。”

  方淮背过身的姿态像是逃避一般,宋榕檀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他整个人顿时气焰高涨,气势瞬间底气十足,变得嚣张起来。

  “淮哥你是不是害羞了?!”

  方淮手上动作一顿。

  “……我还不至于因为这一种东西害羞。”沉默了许久,他才继续开口。

  宋榕檀却神情了然:“你果然看了!”

  “确实……很显眼。”方淮想了一下,说。

  宋榕檀:!!!

  什么……淮哥刚刚说什么?!他夸我……

  他夸我那那那里!!

  显眼……

  宋榕檀差点没忍住要自己低头去看,却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动作。

  淡定!冷静!显不显眼的,在你身上长了二十年了你自己不知道吗!!

  ……嘿嘿。

  方淮回头,看见宋榕檀一副美滋滋的表情,冷不丁淡淡开口。

  “……所以你下次能别穿这种狗狗内裤了吗?”

  “什么?”宋榕檀被他说得一愣,缓缓把被子掀开一个角,低头看过去。

  自己被夸显眼的某一处,赫然是一个巨大的狗头。

  ……草。

  他妈的……!

  宋榕檀瞬间脸色涨红。

  在做什么重大事情的时候,宋榕檀有点迷|信的小习惯。

  这条内裤是他的幸运内裤——因为他穿着这条内裤打游戏的那天,被方淮注意到了。

  幸运衣服是校服,所以没有办法经常穿出来。

  那时候他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一周打游戏的时间就那么几个小时,就算他再天才也不会强到哪里去。

  而方淮身为职业选手,能忽然注意到混在人群里平平无奇的他,对宋榕檀来说几乎是天上掉馅饼一般。

  他有时候会想,为什么那天自己没有穿一条别的呢?

  为什么非要穿这条很傻逼的,也是他唯一傻逼的一条大狗头内裤。

  但总之他心里认定了这就是他的幸运内裤,并且还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

  ——反正穿在里面又不会有人注意到。

  高考的时候,还有RTG第一场比赛的时候,他都穿了这条内裤。

  当然,还有方淮从英国回来刚到RTG的那一天。

  再就是世界赛总决赛出征日的这天了。

  宋榕檀不是没想过等到总决赛当天再穿。但他怕自己夺冠之后喝醉,又像上一次一样,做出什么自己都预料不到的,隐藏在潜意识里的行为。

  人类的劣根性永远不得不防,万一他酒意上头一脱裤子。

  好家伙,一个大狗头。

  ……想必会吓到酒醒吧。

  宋榕檀心里一团乱糟糟,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和方淮开口解释这个问题。只能沉默地听着方淮努力克制着的笑。

  方淮轻咳了一声,试图用这个方式把笑堵回去,却接连以失败告终。他掀开被子躺进被窝,隔着一层被子,宋榕檀还能听到他不断溢出唇边的笑意。

  “……淮哥。”宋榕檀忽然叫了一声。

  “嗯,怎么了?”方淮笑得几乎声线不稳。

  “你能不能……就、就当没看到……”宋榕檀的声音越来越低。

  方淮带笑的语气有些疑惑:“我本来是说没看到的。”

  “但是你非要我承认。”

  宋榕檀:……

  他几乎是夺门而入,把自己锁进了卫生间。

  浴室里还缭绕着温暖湿润的蒸汽,空气里是牛奶咖啡的味道。

  他直接拧开淋浴开关,热腾腾的水从头顶浇下来。

  ……干脆把脑子烤熟好了。宋榕檀想。

  烤熟以后想必就不会再做出这么弱智的事情了。

  站在水流里冷静了片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忘记把洗澡用的东西拿进来。

  怎么办?还要求助于淮哥……吗。

  浴室的门被敲了两下。

  “你的洗漱包给你挂在门把手上了。”方淮道。

  宋榕檀几乎热泪盈眶,但话一出口还是变成了磕磕绊绊的样子:“好……谢谢淮哥,我等一下就去拿……”

  方淮的声音平稳了一些,但还是听得出笑意:“我又不会偷看你。”

  “……”宋榕檀半只脚刚踏出淋浴间,就从洗漱台的镜子里看到了自己通红的脸。

  是水汽蒸的吧?

  他小心翼翼地拉开卫生间的门,床那边的灯光明显更暗了一些。大约是方淮关掉了一盏阅读灯。

  “好了没有?”方淮在他看不见的床边突然开口:“我还要过去。”

  宋榕檀整个人就是一激灵。

  “你不是说不看我吗?!”他下意识质问道。

  方淮沉默了半晌,几乎是用和傻子说话的语气开口:“……我要去吹头发。”

  宋榕檀环视四周。

  淋浴间的玻璃是磨砂的,里面还有一层浴帘。全都拉好的话,只要他自己不开门出来,绝对不会有人能看到他。

  宋榕檀沉默着,火速溜回了淋浴间,刷地一下拉上浴帘。

  不到半分钟,他就听到了洗手间门被推开的声音。

  宋榕檀冰棍儿似地杵在淋浴头下半晌,默默地把水温往凉的地方调了一些。

  吹风机的声音响起来。

  方淮大概是在拨弄头发,热气把发丝吹得蓬起,空气里弥漫起一股更浓郁的牛奶咖啡味道。

  宋榕檀闭了闭眼睛,就好像是方淮站在他面前一样。

  这个人原来身上散发着的,是一股有些微苦带涩的咖啡味道。他忽然想。

  宋榕檀还清楚的记得,方淮刚来RTG的时候,在某一次训练赛里忽然贴近他的情形。

  那时候方淮整个人是冷的。和咖啡味道混合在一起,叫人下意识生出一种不敢接近的感觉。

  而现在他变成了牛奶咖啡的味道。

  是因为自己。

  他每天雷打不动的牛奶咖啡,还有他的洗发露。

  宋榕檀长长吐出一口灼热的气息,忽然觉得水还不够凉。

  于是他整个人向后,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似乎想要用这种办法来给自己降温。

  墙壁冰冷的温度骤然贴近他的皮肤,他整个人倒抽了一口气,浑身肌肉紧绷,下意识发出了一个近乎叹息的气音。

  磨砂玻璃之外,吹风机的声音突然停下。

  “怎么了?”方淮问。

  他握着吹风机把手的指尖用力到近乎泛白,浴室蒸腾的热气已经慢慢散去,但他耳根却还是红得彻底。

  “……没事。”宋榕檀声音有一些颤抖——被墙壁的冰冷刺激的。

  “不小心撞到墙了,有点冰。”他半真半假地说。

  然而落在方淮耳朵里,却近乎是压抑着的、克制的忍耐。

  洗手间里安静的针落可闻。

  接下来的半分钟,方淮却再也没有听到任何一丝泄露出来的声音。仿佛他刚刚听到的是幻觉。

  宋榕檀在磨砂玻璃后屏住了呼吸。

  “小心一点。”方淮最后说。

  下一秒吹风机重新被启动。

  嘈杂的电机声音重新充斥在不算狭小的浴室里。

  空气里牛奶咖啡的味道又被搅和起来,像是有生命一般在两个人之间流动。

  宋榕檀伸出紧绷僵硬的胳膊,又把水温往凉调了一些。

  淋浴间里还残存着一丝方淮之前留下的温度,从淋浴头里喷薄而出的水几乎称得上冰冷,兜头就泼在了宋榕檀头顶脸上。

  “淮哥……好了吗。”他问,牙关打了一下颤。

  声音被淹没在吹风机的噪音里。

  方淮吹完头发的时候,浴室里原先的热腾腾的水汽几乎已经完全散尽,洗漱台的玻璃也逐渐清晰起来。

  耳边是哗啦啦不停的水声,淋浴间的缝隙里却没有感觉到一丝热气的外泄。

  方淮顿时意识到,宋榕檀大约是在冲冷水澡。

  “别着凉了。”他停顿了片刻,还是开口道。

  马上要比赛,他不希望宋榕檀因为这种事生病不能上场。

  宋榕檀下意识就要解释:“不是,我没事儿。我有冬天洗冷水澡的习惯……我冬天还冬泳呢,哈哈,没事……”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反应过大,反倒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闭上嘴后,宋榕檀侧耳听着。方淮没再说什么,只是径自出了卫生间。

  关门的声音响起来,宋榕檀松了一口气。

  他在把水调热和继续冲冷水之间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决定保持现状,直到他的身体和精神都冷静下来。

  站在冷水里,宋榕檀被迫强打精神环顾四周,看见了放在架子上的洗发露。

  有两瓶。一个是他带来的那瓶牛奶咖啡香气,另一瓶是酒店提供的。

  宋榕檀愣了一下。

  所以……即使方淮进来的时候,拿错了洗发露,他也有另一个可选。

  但方淮还是选择了用自己的。

  宋榕檀抿了抿唇,抬手掬了一捧冷水往脸上一浇,突然觉得今天这个冷水澡怕是要从头洗到尾了。

  -

  第二天一早,RTG就约了和GR的训练赛。

  身为赛区的1号2号种子,两支队伍肯定会被分到不同的组别,在四进二之前都不可能遇到。因此约起训练赛来也没什么顾虑。

  宋榕檀一上来就有意地抓着昨天方淮说到的、赵子初的短板打。

  从飞机落地到现在,才刚倒了一个时差的时间,赵子初没来得及实践方淮的训练内容,更没有办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把问题解决。因此在宋榕檀刻意的打压下,被抓得惨不忍睹。

  两次支队伍约的是Bo5。才打了一场,赵子初就起身说自己要去卫生间一趟。明眼人都知道他这是打急眼,一个人冷静去了。

  哪曾想到,他和宋榕檀还能在卫生间里狭路相逢。

  宋榕檀正在洗手,从镜子里看到赵子初的时候,还冲他笑了一下。

  只是这个笑容落在赵子初眼里,就是个挑衅又炫耀的姿态,他顿时心头火起。

  “宋榕檀你是狗吧?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儿啊?!”

  “小心眼儿才骂人。”宋榕檀翻了个白眼——显然也不是完全没有被内涵到。

  赵子初暴脾气再也忍不住了,中气十足道:“你他妈就说吧。是不是嫉妒昨天前辈给我开小灶了?今天就抓住我的问题打呗!”

  宋榕檀冷哼一声:“你未免有点太高看自己了。淮哥天天都能指导我,我犯得着羡慕你吗?该不是你酸了才对吧。”

  赵子初有一瞬间破防了。

  “那你他妈还盯着我抓什么?”有丰富吵架经验的赵子初很快调整好状态,骂道,“别人那么多漏洞,你不抓人。从你身边经过你都不打一下?!就盯着我是吧?就盯着我!”

  “你懂不懂什么叫战术啊?”宋榕檀道,“亏你还是个队长,怎么思想还是这么死板?”

  “战术个头!!”赵子初几乎怒发冲冠,站在小便池前气得手抖,拉了好几次都没能把裤子拉链拉开。

  “你是不是忘了上飞机之前我给你说了什么?”赵子初索性转移战地,走到洗手台边重重一拍。

  “我他妈!顶着被前辈讨厌的风险给你透露消息。”赵子初只觉得越想越不值,“你这他妈不是反手倒打一耙吗?”

  “我算你一个救命恩人不过分吧,就算不是救命恩人……那算一个月老也不过分吧!”赵子初讨价还价道。

  “月老算什么?”宋榕檀轻轻挑眉,“月老我就不打了?”

  “你别忘了,我以前可是连淮哥都敢打。”

  赵子初心头震撼,回忆起方淮还没回国的时候,网上铺天盖地的全都是宋榕檀对方淮的各种宣战。

  所以他俩到底是怎么……

  他神情里的愤怒骤然被复杂和八卦代替。

  正当他想问出点什么的时候,卫生间的大门突然被打开。

  说曹操曹操到——是方淮走了进来。

  宋榕檀神情空白了一瞬。

  他不知道方淮刚刚有没有听到他的话。

  “怎么还不回去?”方淮第一眼先看到了站在靠门一边的宋榕檀,随后才看到他身后的赵子初,点了点头示意。

  赵子初就像幼儿园小崽子闹矛盾见到了老师,瞬间开始告状:“前辈,宋榕檀跟我说他敢打你!”

  宋榕檀:……?!

  不是,我没有。

  他正要开口辩驳,忽然听见方淮轻笑道:“他就是动动嘴皮子。”

  宋榕檀沉默了半晌,虽然方淮维护了他,但他只觉得自己有被内涵到。

  “我不是不敢……”他在心里默默补上后半句。

  我只是想要尊重你。

  所以克制,所以变怂,所以一次一次等待着你再次下钩,再一次一次地咬钩。

  “等休息的时候你们俩再吵。”方淮道。他走进来,轻轻拎了一下宋榕檀的衣领,“离下场比赛开始还有五分钟。”

  他一边说,一边就着这个姿势,把宋榕檀提溜了出去。

  宋榕檀丝毫没有挣扎,亦步亦趋地跟上了。

  走到半路,他突然掏出手机噼里啪啦一顿打字。

  [Ring:略略略被留在这儿了吧?]

  [Ring:没办法啊毕竟淮哥是我的教练/]

  [First:……妈的智障。]

  [First:老子还没上厕所。]

  “Ring。”方淮忽然叫了他一声。

  宋榕檀抬头。

  方淮把他丢在半路,翻开笔记本一条一条把他上盘比赛追着赵子初打的情景帮他回忆起来。

  “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吗?”合上笔记本,方淮明显脸色不是很好。

  此刻的他完全是工作时的教练状态,生气也只是因为宋榕檀没有分寸的决定。

  宋榕檀很清楚这一点,也没有嬉皮笑脸顾左右而言他:“对不起淮哥,我上头了。”

  他没有分毫要狡辩的意思,直接了当地说。

  “下场注意。”方淮见他认错态度良好,便也没有多说。

  宋榕檀笑了笑,点头,又接着道:“不过我倒是意外发现了一个或许可行的新战术……”

  听他简单的描述后,方淮面色稍霁,心下有了盘算:“下场可以试一下。”

  最终RTG和GR的训练赛以4:1结束。

  因为是训练赛,所以两支队伍都打满了五局。

  除去第一局宋榕檀过分针对,把赵子初心态打崩赢得胜利以外。其余四局,方淮都不断拿出着新战术,对GR来说,每一局面对的仿佛都是一个全新的、白板一般的RTG。

  实在是太过可怕。

  五场结束,时间也到了该吃饭的时候,众人便纷纷起身准备出门。

  “我记得今年春季赛的时候,大家都还在说,RTG未来可期。”GR教练看着RTG一众人离开的背影,感叹道。

  “现在就是他们的未来。”赵子初说。

  GR教练忽然笑了笑:“幸好方教练每年都要换队伍……不然明年的RTG恐怕比今年更难缠吧。”

  “不止。”赵子初摇了摇头,“即使前辈不在RTG执教,RTG明年恐怕也还是一块硬骨头。”

  他话里有极强的暗示意味,GR教练听着愣了一下,问:“你好像知道什么?”

  赵子初没说话。

  “方前辈跟你说他明年要去哪支队伍了?……该不会要来咱们这儿吧?那我做副教练也不是不可以。”GR教练开玩笑道。

  赵子初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我倒也希望他能来。”

  GR教练笑开:“说实话,方教练有没有联系过你,说挖你去RTG之类的……?”

  赵子初愣了一下:“没有。”

  在大钟手伤的事曝出来之后,他确实有想过,方淮会不会想过找他去RTG。

  但后来他想通了,即使方淮问他,他大概率也是不会去的——尤其是知道方淮有复出打算之后。

  “那他们明年的狙击手可还真没有着落了……”GR教练摸了摸下巴。

  “行了,别做梦了,打好我们自己的才是正道。”赵子初胡乱揉了揉头发。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RTG会成长变强,GR也不会停下脚步。”

  -

  次日就是全球总决赛的抽签日了,各国战队也已经陆陆续续来到了英国。

  “方教练要带个翻译吗?”前一天晚上,经理问。

  “带。”方淮道。

  “教练不是会说英语吗?好像还会别的国家的……”比巴卜挠了挠头,嬉皮笑脸道,“这翻译我也能当!要不把工资开给我,我去吧!”

  宋榕檀伸出手肘怼了他一下:“一边儿去,这种好事轮得到你?”

  比巴卜大喊:“RTG队长以权谋私!!”

  方淮微微挑眉:“哪个也轮不到。你们给我好好待在宾馆训练。”

  宋榕檀积极道:“我下午的训练完成了,我申请和教练一起去放松一下!”

  方淮皱眉问:“早上练的?”

  早上他醒来的时候,另一张床上已经没有了金毛的身影。

  他是在餐厅遇见宋榕檀的,还以为对方只是早起了一点点,没想到是提前去训练了。

  宋榕檀向他投来乖巧又期待的目光。

  方淮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宋榕檀偷偷握拳,胳膊用力往下一拉,比出一个成功的庆祝姿势。

  两人和翻译一起坐车到达抽签场馆。

  几乎是一下车,数不清的目光就聚焦在了他们身上。

  ——更确切地说,是方淮身上。

  这是在国内从没有过的。或许也有,只是那已经是两三年前,Square还坐在狙击之王宝座上的时候。

  “Fang——”一个非常激动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宋榕檀和方淮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是一个瘦瘦高高的小卷毛。

  也是金发。但比起宋榕檀的发色要更浅一些,在阳光下,看起来像是手感上乘的毛绒玩具。

  宋榕檀一眼就认出来,这是AR战队的突击手Furry。

  在方淮待过的这些战队里,Furry大概是表现出来对方淮最在意,又或者说是最感兴趣的人了。

  据说还为了方淮自学了中文。

  宋榕檀心里,警铃骤然被拉响。

  这个人……从名字就透露出一股“乖巧毛绒控诱捕器”的架势。

  宋榕檀开始明知故问:“淮哥,他是在叫你吗?”

  方淮点头:“嗯,AR的突击手。”

  “他好像和淮哥关系很好。”宋榕檀道,“但是他根本不重视今天和你见面。”

  方淮偏头看了他一眼。

  宋榕檀咬牙:“……他都没洗头。”

  *

  作者有话要说:

  0点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