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青珩怎么都没想到,只是去一趟鸡武坡,他的境界竟有了松动!
他从前听人说,结丹过程凶险,若没有修为高些的修士为其护法,兴许会因突破不得当出大事。
掉境界都是轻的,直接毁了灵根,不得再踏入修真之途,也是有的。更别说那些一命呜呼的,虽说只是小部分人,但谁知道会不会落到自己身上呢。
池青珩自然也是不想死的。
只是,这时候叫他请萧砚书为自己护法,他是很难开口的。
犹豫了几日,不等池青珩作出决定来,萧砚书便瞧出了端倪。
到底是玉虚剑尊,池青珩境界松动一事,根本就瞒不住他。
“到寒潭洞去,师尊会为你护法。”萧砚书扣着池青珩的手腕,探了探他的经脉,微微蹙眉,只留下这话。
“是……是……”池青珩磕磕巴巴地答应着,直至萧砚书松开手,都没回过神来。
等到先一步往寒潭洞走的萧砚书停下脚步,池青珩才慌忙跟上去。
不知是不是有萧砚书护法的缘故,池青珩此番突破十分顺利。
甚至没有筑基时那般艰难,轻轻松松便进入了金丹期。
丹田处出现一颗金丹时,池青珩整个人是震惊的。
在修炼一事上,他还没有这样顺利过。
难道是因为……他外出历练了一番,于修炼之上确实有所精进吗?
池青珩不解地想。
萧砚书也略有些惊讶,但并未多想,只探了探池青珩的经脉,叫他到暖泉修炼,淬炼经脉。
池青珩几乎从不反驳萧砚书,且只要不叫他再与师尊单独相处,他也没什么不愿意的。
可到了暖泉,池青珩才刚脱下衣衫,往暖泉之中走,便听见一阵脚步声。
是谁?
池青珩猛地转头看去,却见萧砚书站在暖泉边,将他往暖泉之中推了推。
“下去,为师助你修炼。”萧砚书神色不变,只按着池青珩坐在暖泉之中,动作也十分正经,并没有任何多余的念头。
“不……不必了吧……”池青珩哪里受得了,这般与萧砚书一同待在暖泉中,简直是要了他的命。
萧砚书只将双掌按在池青珩背上,源源不断灌入灵力,配合着暖泉为他淬炼筋骨。
可池青珩根本就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导致体内灵力紊乱不已,更因灵力过多而变得脸色发红。
“专心,你在想什么?”
萧砚书不是没猜到,池青珩为何如此。
但萧砚书也明白,池青珩不可能,也不能时时都沉浸于过往的某件事之中。
池青珩听见这话,也知晓这般不好,自是强迫自己不多想,以免灵力紊乱之下,将他的修为给打回原形。
可身后就是曾亲密帮过他的男人,他们曾那样靠近。
男人的一双手宽大得让人安心,却也灵巧地帮过他。
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池青珩最亲的师尊。
他……很难不多想。
“池青珩,你若是沉浸于过去,师尊也帮不了你。这件事,是要你自己走出来的。”
萧砚书看着池青珩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才严厉地说了这话。
“徒儿……徒儿知道的。”池青珩乍闻此言,叫那话语间的严厉惹得浑身一抖,忍不住掉起了眼泪。
好在背对着萧砚书,他到底也是瞧不见的。
池青珩不敢拖延,慌忙抬手擦去泪水,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萧砚书见池青珩似是缓不过来,又是叹气,只将修炼的方法告诉他,便站起身,径直离开。
池青珩仍是坐在暖泉之中,良久才照着萧砚书所说的方法修炼起来。
-
那之后,萧砚书又忙碌了许多。
起初池青珩还担心,自己需得跟着出门。好在萧砚书并未带上他,只叫他待在飞雪峰莫要乱跑。
池青珩本就难以忘怀当初之事,不必跟在萧砚书身边,自是松了口气。
只是……他心中仍是有些苦恼。
他似乎……真的对师尊,生出那样的心思了。
本是不该,却控制不住那藏于心底的感情。
池青珩握紧拳头,心中暗暗想,也许他该走出去,分开一段时间,兴许……他就不喜欢了。
这般天真的想法浮现在池青珩脑中,他更没有半点犹豫,趁着萧砚书不在飞雪峰,收拾好东西,便动身离开。
只是,池青珩行至山门处时,却碰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若是外出玩腻了,记得回家。”
向九明站在山门口,身边是与他形影不离的李云游,他露出微笑,并未阻止池青珩,只这般说。
池青珩微怔,视线移到向九明身上,想问些什么,却一时不知该不该问。
向九明瞧出池青珩想问什么,摇了摇头,只对他说:“去吧,再不走,师尊可要回来了。”
萧砚书要回来了?
池青珩脸色一白,忍不住后退一步,顿时升起几分害怕来。
说来他一直以来,都不知道萧砚书的去向,去哪里,何时回来,都是不知道的。
此番若非向九明告诉他,他不可能知晓萧砚书即将归来。
可池青珩都打算走了,他怎么可能再留下来。
走,得赶紧走。
池青珩暗暗想着,迅速朝向九明二人告别,抬脚往山门石阶跑去。
李云游看了池青珩的背影一眼,良久才将视线移到向九明身上,问:“为何让他走?若师尊回来了……”
向九明摇了摇头,只道:“他们僵持着,也不是办法,不是吗?”
李云游没再说下去,只拉着向九明往主峰走,絮絮叨叨嘱咐起旁的来。
而就如向九明所说,池青珩才刚离开太初宫不久,萧砚书便回到了飞雪峰。
此番比平日多走了两日,虽说解决了变异妖兽的问题,但与仙门会闹得十分不愉快,萧砚书的心情并不算好。
但他想着,小徒弟还在飞雪峰上,得快些回去,便也没有横生枝节。
不过,让萧砚书奇怪的是……
之前无论谁来,都难以解决变异妖兽之乱。
可这回他一去,竟就轻松解决了。
回去途中,萧砚书忍不住生出无数猜想。
但猜想的最后,还是对池青珩的思念占了上风。
离开几日,连萧砚书都没想到。
他竟是那样不习惯,不习惯身边少了一个池青珩。
明明池青珩在身旁时,并未有什么不同。
可池青珩在时,萧砚书一回头就能看到他。
谁知回到飞雪峰后,萧砚书瞧见的,却是空无一人的房间。
“珩儿?”萧砚书皱眉,当即放出神识在整个飞雪峰中搜寻。
没有。
飞雪峰上哪里都没有。
萧砚书不愿去想池青珩自行离开,他只将神识往外放,放到整个太初宫。
可还是没有。
整个太初宫都见不着吃池青珩的身影。
萧砚书脸色难看起来,抬手掐了个法诀,眼前瞬间出现池青珩离开前的画面。
什么都没发生,没有人抓走池青珩。
是他自己走的。
可池青珩……他为什么要走?
萧砚书想不通。
但外边尚且不能说太平,萧砚书怎么可能让池青珩独身在外。
不必多思考,萧砚书夺门而出,脚步都乱了几分,循着池青珩的气息,御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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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青珩知道,外边还是不太平的。
但他觉得,自己已然是金丹期修士,不可能一辈子躲在太初宫,躲在萧砚书的羽翼之下。
可是……
虽说池青珩自己也知道绝不会顺利,但危机来得也实在太快了些。
在池青珩发现鼻尖萦绕的香气之时,他已经来不及逃跑。
昏迷来得极快,不知对方到底下了多少药量,竟是起效得这样快。
再睁开眼时,池青珩看见的……又是一位意想不到的人。
李吕茶。
一身紧身黑衣,神色间带着几分癫狂的李吕茶。
“你……”
池青珩意识到危险,猛地坐起身,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大变样的李吕茶,迟疑地出声。
“看看,这个可以吧?”李吕茶瞥了身旁黑衣人一眼,朝池青珩扬了扬下巴。
“这样的鲛人可是少见,不过……他还没觉醒血脉吧?”黑衣人看了池青珩一眼,眸中闪过一抹惊喜之色,却又迅速皱起眉。
“你一定有办法,让他快速觉醒血脉。”李吕茶笑起来,阴毒视线落在池青珩身上。
池青珩叫李吕茶瞧得浑身一哆嗦,更不明白他们说的鲛人是什么。
其实他并非没有怀疑过,只是那太过荒谬,他一时间……很难轻易去相信。
如今李吕茶那般笃定,池青珩也开始动摇了。
难道……他真的身负鲛人血脉吗?
池青珩脑中闪过这个念头,却又下意识否定。
怎么会呢……
他自出生以来,都没到过……
不,他有一段十分模糊的记忆,似乎就是……大海。
池青珩脸色苍白,在闪过那模糊记忆的画面时,他已然确定,李吕茶说的并不作假。
“自然是有办法的。”黑衣人看了池青珩一眼,冷笑起来,“不过这鲛人,可要受罪了。”
“他受不受罪不打紧,重要的是砚书的魔龙血脉即将觉醒,觉醒之后想要飞升,必得借助鲛人心口那颗鲛珠。”李吕茶轻笑,轻蔑地看了池青珩一眼,笑得更是痴狂,“而且……我巴不得这个贱人多受罪呢!”
池青珩叫李吕茶的模样吓得缩了缩脖子,又敏锐捕捉到李吕茶话中的“砚书”二字,他瞪大双眼,忍不住问:“什么魔龙血脉?是……是师尊吗?”
李吕茶听见“师尊”二字,猛地站起身,面色狰狞地吼道:“住嘴!你这个下贱坯子也配喊他师尊!”
池青珩从未见过这样的李吕茶,但他更加关心萧砚书的魔龙血脉。
他曾见过魔龙的佩剑,那东西的魔气实在是强得令人害怕。
且魔龙与仙门该是势不两立的才对,若萧砚书身负魔龙血脉,那……池青珩不敢深想,只要稍微一想,便觉得不寒而栗。
怎么办?若李吕茶所言是真,那萧砚书该怎么办?
“哼!动作快些!我好替砚书剥了他的鲛珠!”李吕茶不欲与池青珩废话,只催促身旁黑衣人。
“是,是,你急什么。”黑衣人啧了一声,手中捏着一股暗黑色的灵力,朝池青珩走了过来。
什么?
替师尊剥了他的鲛珠?
池青珩这才隐隐回想起,方才李吕茶似乎说过,萧砚书飞升需得鲛人心口那颗鲛珠。
那这句替萧砚书剥了他的鲛珠,其中的意思……难道,难道是师尊的意思?
可不等池青珩多想,黑衣人的灵力便朝他砸了过来。
因那灵力直接堵住他所有退路,池青珩无处可退,叫那灵力砸了个正着。
也不知那是什么邪门的法术,才刚触碰到池青珩的身体,那股暗黑色灵力便钻入经脉当中,蔓延四肢百骸。
痛。
是钻心刺骨的痛。
池青珩痛得整个人蜷缩起来,不断冒着冷汗,浑身发起抖,又开始抽搐,抽搐到全身上下湿漉漉的。
至于他的意识,更是在这样的疼痛当中变得模糊起来,翻着白眼伸出双手,胡乱想抓住什么,抓住一个可供支撑的地方,如同救命稻草一般……
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