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楼月人还来得及冲出去,便瞧见着秦烟从马车上面走下来,一同下来的,还是个中年男子。

  “师姐,这位是……”

  没见过的五官,顾楼月确定记忆里面没这个人。

  秋姿赶忙将秦烟拉了过来,单手插着腰,质问着:

  “你想男人想疯啦?还有,你当初是什么眼光,这长相这身高,当初追在你屁股后面,招招手就愿意给大把票子的人,随随便便挑一个出来都比这个人好吧,你到底是看上他哪点了?为他私奔,还为他生个孩子?”

  幸好秋姿的声音不大,除了秦烟,也就顾楼月还听得见。

  “秋姿,你在说什么啊?”秦烟一头雾水。

  秋姿一听,气都不打一出来,“你还问我在说什么,这难道不是你那个……”

  “秋姿姐!秋姿姐!”顾楼月赶忙止住秋姿的话,生怕她接下来的口无遮拦,连忙道:“不是这个人。”

  “不是?那……”秋姿当即呛住了声,眼神不断地在那中年男子和秦烟之间打转,左右终是反应过来,这人看着相貌平平,跟阿宁没有一点相像之处。

  秦烟咳嗽了声,“那个,我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小叔,江南曲派秦家的掌门人,秦峰。”

  唤名秦峰的男人点头嗯了一声,目光一扫而就,眉头从下车时就一直皱着没松开过,不停地打量着在场几人。

  “小叔,这是秋姿,然后这是我的徒弟,顾楼月,之前跟你说过的。”

  “你就是顾楼月?”秦峰听到顾楼月这个名字时,眼前稍许一亮,都没顾及场面上还有个秋姿在。

  “……嗯,幸会。”

  顾楼月被人盯着,浑身上下都不自在,碍于这是秦烟的亲戚,加上他也没做什么旁的事,也没多说什么。

  “京城的第一名旦,第一花魁,玉面花魁一笑惹千金的鼎鼎大名,我可是早有耳闻,没想到啊,他竟然是你徒弟!”

  秦峰一脸淘到宝的表情,看着没什么肉,可笑起来倒是一颤一颤的,笑声震天响。

  “那个小叔,去见见我儿子……”

  “顾楼月啊,我听说你的大名,你可是秦烟教出来的弟子,也算是我江南曲派的人,什么时候能亲自造访一次,也让江南别的曲派世家瞧瞧,我秦家可依旧是名家!”

  顾楼月的手被秦峰热情地握住,眼前一副讨好奉承的嘴脸,且打断了师姐的话,这一切种种,当即就在顾楼月的心里掉了价。

  秋姿在一旁直接翻了个白眼。

  “那个,秦先生,我们好像没多熟悉吧。”

  若不是看在秦烟的面子上,顾楼月看都不看他一眼的。

  “你唱的是秦烟教的江南曲,算咱半个曲派人,不日后江南曲派大赏,若是顾公子能来,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秦峰的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紧接着说道:“这样的话,等咱们秦家重回曲派巅峰,秦烟也能认祖归宗,你也能沾点秦家的光了。”

  说到‘认祖归宗’时,秦烟的身子反应似的颤了颤。

  顾楼月眉头一挑,“为什么说是沾了你们的光?”

  “单只独影的唱曲只不过是乡野曲派,就算拜了师傅那都是不入流的外室,只有进了行家派系的名录,那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戏曲家,我们秦家随时欢迎顾公子……”

  “乡野曲派?我师傅秦烟不是你们秦家的人吗?”

  顾楼月曾在秦烟的口中听到过关于她过往的事,她曾最自豪的就是自己是江南曲派名门的嫡系传人,若不是后来家道中落,沦落妓坊,她也算是一位世家小姐。

  “秦烟?她自甘堕落,自愿去勾栏院,这次我们秦家同意她回来,多半也是沾了顾公子的光。”

  一番话说下来,在场几乎鸦雀无声,知情的不知情的都沉默了。

  顾楼月更是如此,喉咙里哽咽了好些话,可碍于师姐在场,这又是秦烟的亲戚,所以才没开口。

  秦烟整个脸都白了,一双眸子里写着 浓浓的不可置信,质问道:“什么自愿的?小叔,你在胡说什么,当年……”

  “当年的事就不要提了,谁还记得啊,人最重要的是活在当下。”秦峰毫不客气地打断了秦烟的话,似乎是理所应当似的,“秦烟啊,你什么时候带着你的徒弟上族谱名录啊,只要顾公子认了咱们秦家,我便同意把你重回族谱的事上报几位宗堂。”

  秦峰哈哈地笑着,听着还觉得他多么的慈悲为怀,宽宏大量呢。

  “娘,你回来啦?”

  众人无语之际,阿宁揉着眼睛,从二楼走了下来,小孩子踩着吱呀吱呀的木板,发出轻微的声响,似乎是没睡饱的缘故,阿宁似乎还有些迷糊劲儿没过去。

  “阿宁。”秦烟的目光下意识地就放在了阿宁的身上,快步朝楼梯口走去。

  殊不知,秦峰看到阿宁时,整个神色都变了三分,质问道:“秦烟,这孩子是谁,从哪里冒出来的!?”

  “凶什么凶啊, 真当自己是根葱啊,还有孩子在场,发什么臭屁啊。”

  秋姿早看这个男人不顺眼了,直接就骂街了。

  “这是我师傅的儿子,我劝你脾气好点。”顾楼月早就没了好脾气,话语当中直接带了一丝威胁。

  “秦烟,这个孩子是哪里来的?你莫不是想让他也入了族谱?”

  秦峰丝毫不顾及面前二人的警告,一双老谋深算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秦烟怀中那个小小的身影。

  秦烟被呵斥住了,但也紧紧只有一下而已,下一秒便硬气起来,回怼道:

  “对,这孩子跟我姓,所以我想让他认祖归宗,我想让他去读书,去考取功名!”

  “跟你姓?他没父亲吗,要跟你姓秦?”秦峰话只说了一半,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时间恼羞成怒,手指着秦烟怒骂道:

  “你个不要脸的东西,在外面勾结了男子,偷生下孩子,还敢舔着脸求入了族谱,我看你……”

  秦峰说着,突然面前出现了个泛着寒光的物件,与此同时,一道毫无温度的话传来:

  “再敢多说一个字,我把你舌头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