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其它小说>杜康传奇(上)>第35章 第一章 贵客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提到江南,人们首先想到的便是苏州和杭州了!俗话说的好: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州到底是什么样子呢?古人有诗云:“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古宫闲地少,水港小桥多。夜市卖菱藕,春船载绮罗。遥知未眠月,乡思在渔歌。”

  小桥流水、粉墙黛瓦,吴侬软语就是苏州。

  要说苏州还有一绝,当属苏绣了。

  苏绣历史悠久,早在三国时期就有记载“妻妾衣服,悉皆锦绣”。经过那么多年的源远流长,如今苏绣依然深受皇室贵族的喜爱。

  如果问苏绣谁家的最好,那当然是苏州吴县的苏家了。苏家原本只是一个小作坊,经过几代人的努力,到了苏家上代当家苏卿予时,已然成为首屈一指的大家。相传,苏卿予博学多才,手上的绣花针绣鸟能闻声,绣花能生香,绣虎能奔跑,绣人能传神。连皇上都赞曰:苏卿所绣之物,较画更胜!

  这一日,苏家将要迎接一名贵客,那就是当朝国舅卢瑾瑜。

  卢瑾瑜乃当朝国丈卢琳之子,上有一姊,乃是当朝皇帝的宠妃卢贵妃;还有一兄,刚刚接管京畿府尹一职。卢氏一族也算是炙手可热的当朝权贵。下个月就是卢贵妃的生辰,为了显示恩宠,皇上特命苏锦绣绣制一副百花屏风,赐给贵妃祝寿。

  一大早,整个苏府便张灯结彩,丫头小厮进进出出,忙的不亦乐乎。未及正午,苏家之主苏锦绣便带领全府上下,恭敬的迎在大门口。

  不知不觉已经日上三竿,苏家人本来还恭恭敬敬地站着,谁知小半个时辰过去了,依然没见国舅爷的身影。

  “真他奶奶的累,这还要站到什么时候?”苏秋宝活动着站麻的双脚,抬头看了看天,抱怨着:“这已经等了多长时间了,爹爹也太给人脸了,不过一个毛头小子,也需要我们全府上下这么隆重的迎接吗!”

  身后少妇一边给他揉着肩膀一边细声细语的劝道:“卢家是当朝权贵,老爷这样做,肯定有道理。相公要是累了,索姓先去门房里歇会,妾身在这里看着,一会卢国舅来了,立马差佩儿叫你。”少妇右眼眼角有一滴红痣,一颦一笑颇有姿容。

  苏秋宝从生下来就没有受过罪,一连站了那么长时间,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他一把推开少妇放在肩上的柔夷,嘴里嚷嚷着:“什么当朝权贵,不过就是女儿攀上高枝了嘛!可惜我们苏家没有女儿,不然今日这位置恐怕要换换了!”

  站在前边的张立山听了这话,横了他一眼:“这话也是能随便说的?当心被有心人听去,告到卢国舅那里!”

  没有理会二叔的训斥,苏秋宝不屑的道:“我说的有错吗?如果我们苏家宫里有人,还至于站在这里晒太阳吗?”

  想到苏家如今的处境,张立山也有些感慨,长叹一声:“哎,我家那丫头年纪倒是合适,只可惜。”他抬头看了看站在前面的苏锦绣,嘀咕道:“大哥就是不肯把她送进宫去!”

  苏秋宝“切”了一声,瞥了张立山一眼,不屑的道:“送进宫里的妃嫔都出身高贵的大家小姐,就二叔您那门户,惠儿表妹恐怕连当宫女的资格都没有吧!您哪!就别做那国丈梦了!”

  “你!”见苏秋宝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不给面子,丝毫没有把这个自己这个二叔放在眼里,张立山的脸瞬间羞得通红,他指着苏秋宝,气得差点没有厥过去。

  站在他身后的张秋实连忙扶住张立山,轻拍着背给他顺气,嘴里冷冷的道:“苏家之所以在宫中屹立不倒,全靠精湛的绣技!不会刺绣便当不了宫廷绣师,成不了宫廷绣师的当家不管出身有多高贵,也只不过是个空架子而已。”

  张秋实这一席话狠狠的踩到了苏秋宝的痛脚,疼的他面皮一抽。

  张立山赞许的看了儿子一眼,轻拍了下他的手,很是欣慰。

  这下轮到苏秋宝跳脚了,他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蹦了起来,指着张秋实的鼻子骂道:“不就是得了爹爹几句夸奖,还真以为成了精了!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模样,想做宫廷绣师,门都没有!信不信我一句话就把你轰出去,没有苏家做靠山,看你看怎么耍威风!”


  听了这话,张秋实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苏秋宝仍不解气,还想再奚落他们几句,身后的少妇低声劝道:“相公,少说几句,别伤了气。”说完偷偷给他递了个眼色。

  苏秋宝向前一看,苏锦绣正沉着脸回头看向他们。

  苏秋宝哼了一声,整了整衣襟,转过头去不再作声。

  双方暂时偃旗息鼓。

  张秋实瞪着苏秋宝的侧脸,藏在袖子里的手狠狠的攥成拳。

  直到太阳偏西,街头才响起滴答滴答的马蹄声。苏家诸位正站的发昏,听见声音,立马惊醒,伸长脖子往前看,果然没过多久,过来了一行人。

  为首的是三个年轻人,最前面的是一个大约十五六的清秀少年。他锦缎玉袍,脸上虽然没有完全脱去稚气,但颇有天人之姿,假以时日,肯定会长成一个俊朗青年。不用说,这位就是国舅爷卢瑾瑜了。紧随其后的是一个身着紫袍的俊美男子,他腰间别着一把宝剑,双眸寒冰,不可方物。跟在后面的是一个面带笑容的娃娃脸,面如冠玉,长得眉清目秀,倒是十分讨人喜欢。

  不一会,一队人就走到了苏府众人前。后面的侍从赶忙走上前来牵住缰绳,三人下了马,朝众人走了过来。

  苏锦绣只认识卢瑾瑜,看见他,连忙带着全府行大礼:“苏锦绣拜见国舅爷。”

  卢瑾瑜扶起苏锦绣道:“苏大人,快免礼!”

  苏锦绣起身,拱手道:“昨日接到国舅爷的消息,今一早就带领全府在门口迎接了。一年前,下官有幸在宫中远远的见过国舅爷,虽是惊鸿一瞥,已然为之震撼,国舅爷真是好风姿呀!”

  “苏大人过奖了。”卢瑾瑜低头看了看跪了一地的苏家人,连忙免了众人的礼,轻声对苏锦绣埋怨道:“苏大人何必如此,我等轻车简行,就是不想劳师动众。”

  苏锦绣连忙推辞:“国舅爷奉旨而来,理应如此。招待不周,还望莫怪。”说完便看向另外两人,只觉得此二人气质清贵,穿衣打扮不像是普通的侍卫随从,又与卢瑾瑜并肩而立,想必也是京中的勋贵。苏锦绣一时拿不定主意,又不敢贸然询问身份,只得朝二人拱手,试探的看向卢瑾瑜。

  卢瑾瑜倒是爽快,拉着苏锦绣直接引荐:“这位是解忧,定国侯府二公子,这位是我朋友温如玉。”

  解温二人朝苏锦绣拱了拱手,算是见礼。

  定国候解鼎天的大名,苏锦绣早就听过!定国候世袭两代,深得皇上信任,又和方阁老是姻亲,地位不比卢国丈低。苏锦绣不敢怠慢,连忙朝解忧行礼:“小侯爷万安,不知定国候爷身体可好?”

  解忧不冷不淡的道:“承蒙记挂,父帅身体康健,岂有不好之理?”

  “这。”解家二公子的姓格高傲,软硬不吃,是块难啃的骨头,苏锦绣早有耳闻。今日见解忧言语冷厉,也不敢说什么,只好干笑了几声:“定国候洪福齐天,定然康泰。是下官失言”

  后面的苏秋宝站不住了,嘟囔着:“不就是有个侯爷爹嘛!神气个什么劲?”

  这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传到几人耳朵里。

  解忧的目光冷冷的从苏秋宝脸上略过,仿佛根本不屑于正眼看他。

  这一举动更加激怒了苏秋宝,他还想张嘴再说些什么,被苏锦绣狠狠的瞪了回去。

  苏锦绣暗地里已经把儿子骂了个狗血淋头,嘴上连忙向解忧告罪:“犬子无状,还请小侯爷海涵!”

  解忧冷着脸没有做声。

  旁边的温如玉倒是冷不丁的笑出声来,他阖上扇子,指着苏秋宝,看着苏锦绣笑道:“令郎倒是个直肠子!我从来没见过有人敢这样和定国候二公子说话!”温如玉故意把定国候几个字咬的非常重,饶有兴趣的观赏苏锦绣的表情。

  苏锦绣顿时汗如雨下,脑子里一片混沌。

  温如玉把手里的天云扇抵在下巴上,看着苏秋宝圆滚滚的脸,自顾自的道:“哦哦,想起来了,倒是还有这么一个人敢得罪解忧,不过他可是长得漂亮多了!”

  这么一说,连解忧的脸也开始慢慢变黑。

  温如玉忍不住又不厚道的笑了出来。自从离开翠屏镇之后,杜少康就成了解忧的软肋,一拿一个准。

  苏锦绣见温如玉敢如此放肆的和定国候二公子说话,断定此人肯定非富即贵,连忙朝他拱手作揖。眼角无意间看见温如玉扇子上挂着的香囊,苏锦绣自然认的苏卿予的手笔,更加不敢怠慢温如玉。只得顶着额头上的冷汗,亲自把三人引进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