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清晨,空气中飘散着薄薄的雾气,早起的鸟儿在树梢间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声,几滴露水折射着晨曦的柔光,顺着草叶滴落地上。
李朗慢慢从睡梦中醒来,昨夜情浪翻腾、如梦似幻,现下他和青铭相对而卧,青铭规矩的侧躺着,而他的头正靠在青铭的颈窝,一手搭在青铭腰间,一腿搭在青铭腿上,向个八爪鱼一样牢牢贴着青铭。
满意的感受着身边人的温度,昨夜温情终于有了真实感,李朗抬起眼睛,正对上青铭的目光。
“主人。”青铭轻轻喊他,似乎已经醒来很久,他幽深的眸子里透着温润。
“青铭。”李朗嘴角上扬起来,忍不住又往青铭身上贴了贴,两人肌肤紧贴,温暖的触感简直让李朗上瘾。闻着青铭身上干净好闻的男子气息,李朗的下身竟然又抬起了头。
“……”青铭感觉到李朗的变化,一时僵着身体不知如何反应。
“呃……起床了起床了,待会我要去向爹和大哥请一下安。”想到还有正事、青铭也有伤在身,李朗只好忍耐了男子的本性,翻身下床。
“属下服侍您。”青铭跟着起身。
破损的黑衣昨夜被扔在地上,青铭上前捡起,一个银色的小物件从中掉了下来。
李朗一个健步冲过去捡起,原来是一个银色的哨子。
“这是那个‘引蝶哨’?”李朗撅起了嘴。
“是。”青铭声音一沉,看到李朗的样子,他知道李朗想起了什么。
“喏,给你。”李朗把哨子递了过去,脸上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青铭接过哨子,就见李朗一副眼巴巴的样子,目光还盯着哨子不放。
“主人若不嫌弃,这哨子就交于您保管吧。”
李朗已转身去拿衣服,就听青铭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赶忙转身,看到青铭用两手呈着哨子递到了他面前。
李朗一把拿起,突然又想起来道,“你不是说,这个哨子不能轻易给人吗?”
“‘引蝶哨’本就是在召唤附近暗卫保护主人时才可以吹响,您既然是属下的主人,交由您保管当然可以。”青铭道。
“我会好好保管的,”李朗把哨子攥在手心,想到这是青铭的贴身之物,他心情大好,突然又想到什么,赶忙对青铭道,“你放心,我平时不会乱吹的。”
“是。”青铭看到李朗眼中放出的光彩,不由也微微勾起了嘴角。
李朗陪青铭回到偏厢,他发现青铭有些发起低烧,估计是昨晚有伤在身还配合自己纵欲所致,顿时自责愧疚起来。
他叮嘱青铭道,“你在屋里好好休息,我去给爹请安,很快就回来。如果暗堂来人找你,千万不要去,报我的名字把他们挡走,一切等我回来处理。”
看着李朗依依不舍的眼神,青铭竟然想起了以前在路边见过的巴巴跟着主人的小狗,他赶忙摇了摇头,驱走这个想法,一定是哪里不对,即使是小狗,李朗也是只爱咬人的小狗。
“主人真的不要属下随行吗?”青铭问。
“不要不要,你好好休息,我走了。”李朗冲他摇了摇手,转身离开。
青铭没有立刻回屋,而是站在门边一直看着李朗走到院门口。突然,就见李朗一个转身,拔腿又向他跑来,他赶忙迎了两步,问,“主人是忘记什么事了吗?”话音未落,就被李朗抱了个实在。
李朗不敢碰青铭的伤处,手低低的环住他的腰,手下腰线紧致,让人心猿意马,李朗只好硬是收了心思,神秘道,“是忘了一件事。”
“什么?”青铭问。
“我喜欢你。”李朗贴在青铭耳边迅速低语了一句,然后带着期盼看向青铭。
青铭的眼神漾起波光,他没有说话,抬手帮李朗又整了整衣襟,但面色的微红却被李朗收在眼里。
虽然有些失望,但想到今后两人来日方长,期待便远远将失望比了下去。
李朗这才真正和青铭道了别,去到他爹那里。
晨雾散去,天气清空明净。
天鸿山庄东院。
祁昀轩听完了来人的汇报,继续向手边的青花鱼盆里投放鱼食,盆中一只红色虎头金鱼游至食边,张嘴吞下,祁昀轩继续投食,金鱼欣喜游曳,继续吞食。祁昀轩冷笑一声,复又撒下一团食料,转身离开。不多会儿,畅快饱食的鱼儿便撑破了肚皮,翻身浮于水面。
另一边,一直灰色的信鸽扑棱着翅膀落在了青铭的窗外。
他走到窗边抓起信鸽,取下绑在它腿上的纸条,读着纸条上的内容,他的面色逐渐出现了困惑,继而陷入沉思。
是夜,青铭身着夜行衣,避开为李朗当值的暗卫,纵身跃出西院。
半个时辰之后,天鸿山庄的某处,查探完毕的青铭跃上屋顶,夜风吹起他的黑发,却无法吹散他满心的思虑,看来,只有前往那里看看能否找到关键性线索或证据了……
第二日,李朗从青铭那里听到了一个未曾想到过的请求。
“你要请假一天?”李朗忍不住反问。
“是。”青铭面露尴尬,却难得的坚持道,“属下有事想要外出处理,这一日会帮主人排好其他守护的暗卫。如果主人觉得不妥,给属下半天时间也可,属下傍晚出发,明早之前回来……”
“我准你一天假,不用这么赶。”李朗赶忙道。他知道暗卫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没有休沐,如想请假,必须主人准允再去暗堂报备,很是严苛。别说青铭已是他心爱之人,就算是普通属下,李朗觉得也应给予一定自由。只是看青铭似乎不愿说出去处,只说是处理私事,李朗心中还是占有欲作祟,有点憋闷,但是既然决定要尊重爱人,他还是忍住刨根问底的想法,只是问了问青铭何时出发,叮嘱他路上小心。
“对了,我有样东西要送给你,等你明日回来,差不多就能到我手里了,到时一定给你个惊喜。”李朗道。
青铭一怔,随即道,“属下承蒙主人厚爱。”
“说得这么生分。”李朗道。
青铭没再说话,而是上前帮李朗整了整衣襟,李朗忍不住抓起他的手,一边放在嘴边细细吻着,一边瞪着青铭表示不满。
青铭面上没有太大表情,眼神却泛起宠溺,他慢慢抬起另一只手,在李朗的头顶轻轻拍了拍,像是安抚一只炸毛的猫。
李朗有些吃惊,继而咧嘴笑了,他目光一转,坏心眼的道,“以后那句话,可以在床上说与我听。”成功看到青铭再次微红了脸。
一番嬉笑之后,青铭便在这天上午请假离开了山庄。
这是苍云山脚下的一个小镇。这天下午,一个身形高挑的年轻男子来到镇上,他一身灰衣格外朴素,却很是挺拔利落。他在镇口的一个茶摊上买了碗茶解渴,随口打听了镇上一个人的住所,此人在小镇颇有名气,他轻而易举得到了答案,抬手又喝了口茶,便放下几枚铜板在桌上,起身步入小镇,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茶摊老板家的姑娘隔着柜台向他投来的羞涩目光。
要找的人的住所,在小镇的东边,是个不大不小的宅子。
灰衣人没有从正门进入,而是绕到偏僻的后墙,纵身跃入宅内。
宅中道路干净,可以看出平时有人打扫,然而却花草寥寥,缺少活力生气,整个院落透出一种与春意不符的冷淡寂寞。
灰衣人小心翼翼的查探着宅中情况,来到书房所在的院子时,他听到了来人的脚步声,他迅速隐匿于书房屋顶,看着他打探之人踱步进入院子,进到书房。
灰衣人轻轻掀开屋顶瓦片一角向下观察,只见那人在屋中书架旁随手抽出一本书翻看了一会,然后把书放回,接着他的手搭上书架上一个球形的摆饰,微微敲动手指,似乎在思考什么。突然,他把球形摆饰向右一转,书架便缓缓自中间向两边打开,露出了一个地下室的入口,那人抬步走下了阶梯,书架复又缓缓合拢。
灰衣人等待了一会,书房再无其他动静。
他翻身落地进入书房,也转动书架上的机关,地下室入口再次露出,阶梯自入口处延伸而下,下方是未知的混沌。灰衣人略一思索,便走下了入口。
地下室的门在他头上缓缓关闭,完全的黑暗只出现了一瞬,两边墙壁便自动燃起了几个火把,把通道照得影影绰绰。
几步之外,是一道虚掩的门,灰衣人轻声来到门边,自门缝向里看去。
那是一间空无一人的石室,石室四角各置有一个火把,正中间,摆着一口晶莹剔透的水晶棺,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棺内躺着罗裙一角。
灰衣人推门而入,来到棺前,棺内的景象让他猛地睁大了眼睛。
震惊之余,他仍是仔细看向棺内,“罗裙”尸体的关节处不自然的样子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将棺盖推开一半,伸手探上尸体关节,果然发现了异物,就在他想进一步查探尸体胸肋等处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那声音本是温淳,却因压抑的怒意带了森冷之感——
“死者为大,青铭暗卫此举着实不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