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其它小说>解连环(忠犬暗卫受)>第23章 第二十二章

  一桶冰冷的盐水猛的泼上青铭的身体,冲刷了他满身的血污冷汗,那蛰人的痛苦把他在昏迷中生生痛醒,眉头痛苦的紧蹙,喉中发出一声悲鸣,头向后仰去抵住木架,拉长了肩颈的曲线,身体本能的剧烈扭/动,想要逃离,拴住他的锁链被摇晃的哐啷作响。

  两百刺鞭刑毕,施刑人歇了歇手,也让受刑的人恢复痛觉。他们把青铭从架子上解下,将他双手折到背后,再用锁链捆住吊于刑房梁上,只留他足尖刚刚点地。

  施行之人分别拿起一根铜杖,一前一后狠狠砸向青铭的身体。

  青铭此刻没有内力护体,身体被铜杖击打得前后摇晃,反折的双臂承受身体全部的重量,传来钻心的疼痛。他浑身无法抑制的发颤,头发完全濡湿遮住脸庞,浑身的鞭伤不断渗出鲜血,顺着身体蜿蜒而下,在脚下汇成一滩。铜杖击在他的前胸后背,震伤了肺腑,口鼻渐渐流出鲜血。

  然而,刑杀的酷刑又何止这些,不全部熬遍不会结束。

  “啊——”又一杖击在他的肋下,一直咬紧牙关的人突然发出了不可抑制的惨叫。青铭的身体剧烈晃动起来,想要佝起身子,却因为被吊着没法弯身,身体扭成了一个奇怪的角度。他面容扭曲,喘息大大加剧,似乎随时都要窒息。

  就连施刑的人也吓了一跳,这般反应,不像是刚才刑杖所致。

  突然,一个人推开刑房的门走了进来。

  青铭此时体内“蚕心”发作,他垂着头,耳边嗡嗡作响,眼前一片猩红模糊,在勉强聚焦的目光里,看到一双黑缎镶玉的靴子来到自己面前。紧接着,他的下巴便被那人用力捏住抬起。

  “主……人……”青铭看清来人,艰难的叫道。

  来人二十来岁,一身紫色绣纹长袍,身材高大,长方脸型,浓眉薄唇,一双丹凤眼透着灼灼目光,颇像祁天鸿年轻时的模样,他手指收紧,像是要把青铭的下巴捏碎,“当年认主立威训诫时,能够忍住一声不发的青铭,现在居然会这样惨叫,真是难看死了。”

  青铭生生忍耐,再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就是这种隐忍倔强的表情,让自己还不想这柄利剑那么快折断。祁昀轩轻哼一声,放开了手。猛地失去钳制,青铭向下倒去,又被反折的手臂生生吊住。

  祁昀轩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递给其中一个施刑者,道,“子时一过,你便给他服下这药。”

  看施刑者有些困惑,他补充道,“青铭中了‘蚕心’,这是一个月的解药,今晚这次毒发算是这次事情最后的惩罚,毒发结束你便给他解药。刑杀之刑到此为止,我会去向秦师兄解释。等人服了解药,便送他回我院中的住处。”

  说完又看了青铭一眼,便抬步离开了刑房。

  施行人握着解药,向青铭开口道,“青铭,大少爷饶你一命,你就心存感激吧。这解药暂时还不能给你,需得等你熬过今晚毒发。”

  “蚕心”何等厉害,他不是不知,受刑之人从大少爷走后,便不再发出呻/吟,只是他全身扭曲起伏的肌肉,昭示着身体的痛苦。

  施行人心中暗叹,不知大少爷是真的心存仁慈,还是有心折磨。

  “青铭……知道,谢……您……费心。”青铭的声音破碎沙哑得不成样子,勉强应道,便重又咬紧牙关,开始忍耐。那本应生死无怨的内心,似乎有了一道向往的光,今后即便遥不可及,只要远远观望,便也心有慰藉。

  李朗听闻大哥前几日已经醒来,明明应该因着骨肉亲情到欣慰,却还是忍不住有些失落,这样一来,不知大哥的心意,想要青铭似乎更难了。

  这时,祁天鸿打了个哈欠,伸手揉向自己的额头,孙管家时机恰当的端着一碗汤药进来,“老爷、小少爷,时候不早了,二位早点休息。西院房间已经为小少爷收拾好了,老仆稍后带您过去。老爷,今晚的安神药,请您服用。”

  祁天鸿端起汤药喝下,李朗好奇的问,“爹,你平时入睡不好吗?”

  “唉……”祁天鸿叹了口气,“爹没事。”

  “老爷,我们专程请的道士后天便到。”孙管家这时道。

  祁天鸿瞪了他一眼,孙管家低头接过碗不再言语。

  “朗儿,你跟孙管家回房休息吧,爹也回去了,明早会有仆人叫你吃饭。”祁天鸿起身吩咐。

  “好的,爹。”

  李朗跟着孙管家往厢房去,他忍不住还是问道,“孙管家,我看我爹刚才欲言又止的样子,还有你们说到什么道士,是怎么回事呀?”

  “小少爷,这些都是杂事,您无需知晓烦心。”

  “孙管家,告诉我嘛!”越是这么说,李朗就越是好奇。

  经不住李朗央求,孙管家叹了口气,向他道明了事情。

  原来,自半个月前起,祁老爷睡房外的池塘,每到丑时,便水波震荡、嗡嗡作响,往往要震足一个半时辰。一开始,他们以为是地震,然而只有老爷房外的池塘有震荡,山庄其余地方都平安无事。丑时正是人睡眠正深的时候,被连续叨扰了几日,祁老爷便神经衰弱起来,不得不换到其他院落睡觉。山庄里也开始传出说法,一是说祁老爷年轻时闯荡江湖、犯下杀孽,现在是鬼怪作祟;一是说这山庄风水出了问题,混进了不干净的东西。祁老爷下令严惩谣言者,已经杖责和赶走了两三个仆役。

  “那现在那个池塘呢?”李朗问。

  “那个院子暂时封了。之前找了一两个道士来驱鬼,没有效果,后来我们寻访了真云观法力高强的木清道人,因他前几日在云游,后天便会前来施法除祟。”

  李朗点了点头,孙管家见他若有所思,便补充道,“小少爷这几日没事也不要靠近那个池塘,以免徒生意外。”

  “知道知道。”

  “哦……”孙管家似乎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李朗问。

  “小少爷是不是想把暗卫青铭从大少爷那里要来。”

  “是啊是啊,你可有什么办法?”

  “老仆建议,您还是暂且不要向大少爷提及此事的好。”

  “为什么?”

  “大少爷行事果断、很有主见,除非他自己不要,否则绝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您初来乍到,还是先与兄长处好关系实为上策。另外……”

  “嗯?”

  “暗卫青铭虽然本领高强,但老仆听说此人偶有乖张主见,还在暗堂受训时,曾把决斗对手放生,差点被罚致死。也只有大少爷才能压住此人性子,其实也许并非您的贴身暗卫良选。”

  “……”明知孙管家是好心提醒,听在李朗耳中却是另一番理解,才几个时辰不见,他已经开始思念青铭。他从他爹和孙管家的话中捕捉到一个关键点,如果他大哥亲自松口,那么要来青铭便有可能。但究竟该怎么做,他心中尚无办法,只能见机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