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烈火行舟【完结】>第40章 莫迟难道是猫妖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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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马河边。

  船工和曹世的下属被全部抓捕,曹世的无头尸体蒙上了白布,他的人头被禁军收于匣中,等待天亮后,由杜昙昼回京当面呈给天子。

  收尾的活都交给了其他人,杜昙昼无事可做,站在一旁,突然觉得袖子里有什么东西硌得慌。

  伸手进去一掏,摸出来一个被压得扁扁的包子,杜昙昼愣了愣神,才想起这是莫迟给他买的。

  包子早就凉透了,扁得像张饼,但杜昙昼还是非常珍惜。

  他撕掉外层的油纸,把包子一掰两半,将比较大的半个递给莫迟。

  莫迟低头瞅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嫌弃,被杜昙昼敏锐地注意到了。

  “样子是不太好看,可它说到底也是包子啊,你们夜不收什么时候这么挑食了?”

  莫迟吐出掷地有声的两个字:“不吃。”

  在旁边忙前忙后的杜琢听到了,屁颠屁颠跑过来,抓过半拉包子就往嘴里一塞,边嚼边含糊道:“莫迟不吃我吃!我早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他瞟了眼杜昙昼的另一只手,问:“大人,那半个你还要不?要是也不吃了,就让小的替您解决!”

  杜昙昼望着空荡荡的掌心,呆呆愣了半晌。

  不久后,在场的禁卫惊讶地看着杜昙昼抓住杜琢的肩膀用力摇晃:“吐出来,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吐出来。”

  “大人,大人!”杜琢被摇得都快散了架:“咽了,咽了!”

  莫迟满脸不解,一个破包子有什么好争的。

  禁卫举着一片布来到杜昙昼身前,见他好像在忙,一时不敢插话。

  杜昙昼猛地松开杜琢,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有何发现?”

  “大人,这是末将在曹世的麻袋里发现的,好像是焉弥之物。”

  杜昙昼接过,莫迟凑过来一看,两人齐齐怔住。

  这块布应是一片红布上的一角,红布常用于包裹金条,这也许是曹世离去之前,匆忙抓取金条时,不小心带进麻袋里的。

  红布块上用金线,绣着一个清晰的鸟头纹,这是焉弥王族才能使用的纹样。

  自国王被莫迟刺成重伤后,焉弥政事便由处邪朱闻一手把控,由此看来,此番行贿曹世,极有可能出自他的手笔。

  杜昙昼凝神看了片刻,故意用轻缓的语气对莫迟说:“看来处邪朱闻转了性子,也会放下身段,用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法,贿赂大承官员了。”

  莫迟表情凝重,盯着红布上的金色鸟首,脑中又浮现出了处邪朱闻那张阴鸷冰冷的面孔。

  杜昙昼抽走他手中的布块,“别看了,这说不定是好消息,说明他自认打不过赵青池的柘山关军,改用这种怀柔手腕了。”

  “嗯。”莫迟低低应了一声,仍旧若有所思。

  东方的天空渐渐发白,用不了太久,通红的太阳就要一跃而出。

  杜昙昼翻身上马,从上到下俯瞰莫迟:“走吧,同我进宫复命。”

  莫迟压下心中疑窦,踩着马镫骑上马背,轻叱了声“驾”,随着杜昙昼向东方的缙京城飞奔而去。

  杜琢骑马稍落后于杜昙昼半个马身,他好奇地盯着杜昙昼看了一会儿,小声地问:“大人,剩下那半个包子呢?”

  杜昙昼默不作声。

  杜琢不死心地追问:“大人,剩下那半个包子呢?”

  杜昙昼猛地回过头,紧闭双唇不清不楚地说:“唔唔唔……嗯嗯唔唔!”

  杜琢掰着指头数了数,一共七个字,他挠挠头,试探着重复:“你管那……包子在哪儿?大人,您是这个意思吗?”

  眼见那玉树临风、仙姿玉色的杜侍郎,抬起手,用袖子遮住脸,在莫迟看不到的地方,大嚼特嚼。

  杜琢:“……”

  杜琢:“……哦。”

  早说您吃了不就得了!

  万里之外,焉弥王都。

  摄政王邸庭。

  处邪朱闻高坐于人骨高背椅上,这把椅子由十八位奴隶的骨架所制,即便是在夏日间,都发着阴阴冷气。

  就连邸庭内的侍从,打扫时轻易也不敢靠近。

  从缙京返回的焉弥士官跪伏于他脚前,向他汇报莫迟的行踪。

  “乌石兰……”处邪朱闻半垂着眼帘,轻轻念着他的名字:“一年不见,你居然去了缙京。”

  士兵道:“是的朱闻大人,乌石兰还说……”

  “还说什么?”

  士兵一抖,壮着胆子道:“他还说,要是朱闻大人想杀他,就亲自去缙京找他。”

  头顶迟迟没有声音传来,士兵的手臂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良久后,才听到处邪朱闻毫无起伏的声线响起:“还有呢?”

  士兵咽了口唾沫,又道:“不仅如此,他还成为了大承临台侍郎杜昙昼的手下。”

  “杜昙昼?”处邪朱闻眉心拧出褶皱:“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画像呢?”

  士兵献上卷轴,侍者上前,拉开了杜昙昼的画像,这是潜伏在缙京的焉弥探子画下来,让人带回王都的。

  处邪朱闻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盯着画像看了一会儿,冷嗤了一声。

  士兵也摸不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生怕触怒了这位喜怒不定的摄政王,被他叫人拖下去剁成肉泥。

  处邪朱闻手撑在脸侧,波澜不惊地说:“有乌石兰在,曹世怕是不中用了,不要再与他联络。”

  士兵说是,又问:“那大承……”

  处邪朱闻转了转手上的戒指,“不是还有其他人么?”

  士兵终于听懂他的命令,暗暗松了口气,回道:“多谢朱闻大人指点,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传信于他!”

  士兵站起来就往外走。

  “等等。”处邪朱闻不高不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士兵腿一软,回过头扑通跪在地上:“朱闻大人请指示。”

  “不要这么紧张。”处邪朱闻抬了抬下巴:“把画拿走。”

  “是!”

  士兵从侍者手里拿过卷轴,卷也不敢认真卷,随手往胳膊下一夹,逃也似的走了。

  处邪朱闻坐在空荡荡的殿内,抬头望着挑高的穹顶,不知在沉思什么。

  手边,金色的鸟首权杖上,由红宝石制成的鸟眼中,有猩红的光芒一闪而逝。

  缙京,皇宫川泽殿。

  龙案前的木匣里,放着的正是曹世的人头。

  褚琮坐在龙椅上,放松地笑了:“总算是解决了一件大事,朕也能过个好年了。杜卿,你功不可没,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杜昙昼拱手道:“为君分忧是臣职责所在,臣不敢居功,也无需奖赏,只要能见到陛下龙颜大悦,臣就心满意——”

  “杜昙昼。”褚琮一脸“别来这套”的表情:“你我之间,还需要如此惺惺作态吗?你就说你想要什么就行了,朕把丑话说在前头,太麻烦的要求朕可不能答应。没几天就要过年了,你想一个就在这几日内朕能给你办到的事。”

  杜昙昼有意做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

  褚琮没好气地瞥他一眼,催促道:“别磨蹭了,朕还不了解你吗?你肯定早就想好了,快说!朕还有一堆事要干呢!”

  杜昙昼面露愧色:“臣惭愧,臣却有一事,还望陛下允准。”

  “讲!”

  出宫后,等在门口却不是莫迟,而是那个抢了他半个包子还不愧不怍的杜琢。

  今日早些时候,昌安济商号的掌柜敲开了杜府的大门,说有东西要当面交给莫迟。

  下人把他带到莫迟面前,掌柜拿出一千两银票,说这是几日前,怀宁郡主交给他的,让他寻个合适的时机,送给莫迟。

  怀宁的死讯尚未公开,掌柜并不知道斯人已逝,只对莫迟说,这是殿下赔给他修房子用的。

  杜昙昼知道,莫迟嘴上虽然不说,其实还是很心疼他那被火烧过的三进豪宅,要不然也不会刚拿到郡主赔的钱,就带着胡利回府去了。

  莫迟的原话是:“我要回去看看怎么修缮一番,顺便检查检查我湖边那块地。”

  杜昙昼心道,什么湖边的地,分明是担心那几箱埋在院子里的钱。

  也能理解,要是杜昙昼有三千两黄金藏在自家院子里,他也恨不得一天看上八回。

  莫迟不在,正好方便他办事,他上了马车,对杜琢说:“去冷容府。”

  “大人,小的没听错吧?”

  杜昙昼:“去冷容冷尚书府,没错。”

  其实杜昙昼有一点没有说对,冷容住的地方算不上府,顶多算是间带小院的房子。

  站在冷容家门口,杜昙昼觉得,这四品尚书令住的地方,还不如那个叫罗玉的人牙子家。

  他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地址,直到在门口见到了那头被拴着的大青牛,他才确定没来错地方。

  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驾车的马夫……牛夫兼小厮兼管家,为他打开了家门。

  杜昙昼递上腰牌,道:“本官是来拜访冷尚书的。”

  牛夫转头进了门,不一会儿,就听冷容的声音在屋里响起:“不见,他杜昙昼找我能有什么好事?”

  杜昙昼摇了摇头,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冷大人,我都站在门口了,你还要给我吃闭门羹么?”

  不久后,两个人一左一右坐在厅中——如果这个小得几步路就能走到头的屋子,还能被称为“厅”的话。

  牛夫和杜琢分别站在自己主人的侧后,杜昙昼和冷容之间的方桌上,放了两杯颜色淡得和白开水没差的茶。

  杜昙昼举起杯,喝了一口,面不改色道:“冷大人家的茶叶真是别有一番风味,是我从前从未尝过的滋味。”

  冷容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那是因为本官在茶壶里只放了点茶叶沫子,杜大人当然没喝过。”

  杜昙昼面色一僵,道:“冷大人真是坦诚。”

  “杜大人,你想说什么就直说,若是要秋后算账,本官也不怕,随时可以与你同去面见圣上。”

  杜昙昼和缓道:“冷大人与我同为陛下的臣子,彼此之间无需如此剑拔弩张。我今日来,就是想告诉大人,您也是被曹世那贼人利用了,这不怪您。”

  他都没有自称“本官”,算是把姿态放得相当低了。

  冷容却面无波澜,不为所动。

  杜昙昼也话锋一转,突然严肃了神色:“只是冷大人自视清高,从不参与党争,怎么这次竟为了一个宰辅之位,甘愿与曹世之流为伍了呢?”

  冷容冷淡道:“本官的言行举止,没有必要向杜大人的解释吧?大人若是想来兴师问罪,怕是要白跑一趟了。寒舍简陋,没有能招待大人的,大人请回吧。”

  清清楚楚地下了逐客令。

  杜昙昼却纹丝不动,他慢慢转身,直直看向冷容侧脸,“难道说,从前那个为官清廉、不慕名利的冷尚书,也要为宰辅之位折腰了?如此行事,你怎么对得起当年沿街相送的百姓的?”

  经验老到的临台侍郎,三两句话,就能轻而易举地将这位老臣激怒。

  冷容也许意识到了,杜昙昼是在出言相激,但他还是纵容自己被激怒了。

  “杜大人,本官倒是想问问,你们这些世家子弟入仕做官,到底是为了什么?”冷容语带指责:“是为了向陛下尽忠?为了百姓安乐?还是仅仅只是蒙父母荫德,拿个官位在手,当做谈资吹嘘自身?”

  杜昙昼:“大人何意?”

  冷容难掩痛心:“我大承重武轻文,杜大人上朝时不妨回头看看,有多少文官都是武将出身,又有多少官员来自世家贵族?”

  不用杜昙昼作答,他继续道:“焉弥强敌在侧,圣上看中武将本是应当,可这世上又有多少平民出身的学子,苦学十载甚至数十载,只为有朝一日金榜题名,进入官场为国为民出一份力。”

  冷容告诉杜昙昼,这些平民书生,空怀一腔为君尽忠之心,却或者由于出身,或者由于没有军功,失去了宝贵的入仕机会。

  他们也想出身于高门大族,也想有副好体魄能上阵杀敌,但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他们只有考科举这一条路。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即便鱼跃龙门了,一旦进入官场,等待他们的不是重用和信任,而是轻视与排挤。

  朝中重臣个个都手握军功,因而对科举出身的纯文官明里暗里,都有些许瞧不上的意味。

  皇帝也因此,大多会将重要的官职赐给武将而不是书生。

  文人做不到高官,自然也无法维护文士群体的权益。

  两者互相影响,纯文官的地位始终低人一头。

  冷容痛心道:“大承建国以来,宰辅之位从未有科举出身的平民担任过。如今,本官距离那个位置不过一步之遥。若本官能出任宰辅,天下所有平头百姓就有了盼头,辛苦读书的学子也会知道,即便没有出身于朱门大户,也能在朝中一展拳脚,获得天子的信赖。”

  冷容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世间所有的平民学子,才费尽心思,甚至不惜使用肮脏手段,以得到那个正三品的宰辅高位。

  杜昙昼终于从他口中,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只是把老头气得不轻,吹胡子瞪眼的,头发都被气掉了好几根。

  杜昙昼站起身,向他轻轻一拜,算是行了礼:“有大人这番话,我就清楚该做什么了。多谢大人的……茶水款待,我这就告辞,不打扰了。”

  牛夫一路将他送到门口,虽然也不过只有几步之遥。

  杜昙昼上了马车,走之前,最后看了一眼冷容的家门。那破旧的院门上,有几根木头都朽断了。

  回到府里,莫迟居然已经回来了。

  杜昙昼问他宅子看得怎么样。

  莫迟说:“还行吧,要修的地方不少,一千两差不多都要花掉了。”

  “胡利呢?”杜昙昼没见到老丈的身影。

  自从得知他也是夜不收以后,杜昙昼就对缙京城里所有盲眼或者跛足的人,都不自觉高看一眼。

  莫迟:“他说他一个人住惯了,你们杜府规矩太多,怕给你们添乱,回去看大门去了。”

  杜昙昼点点头,坐到莫迟身边,一时没有再说话,像是怀揣着心事。

  莫迟也板板正正坐着,一动不动,也不主动找话。

  过了一会儿,杜昙昼像是下了决心,对莫迟说:“有件事,我觉得我还是得告诉你,明日上朝,我打算推举冷容任宰辅。”

  莫迟听闻,面色有了一点点微妙的变化,好像稍微沉重了一丁点。

  他向来把心绪隐藏得很好,就这么点细微的变化,若不是杜昙昼观察力足够,怕是全然看不出来。

  杜昙昼向他道:“冷容曾经将你押至陛下面前,还不分青红皂白诬陷你为焉弥奸细,此事就算你不在意,我心里也过不去。但我依旧没有改变我对他的看法,冷大人是个好官。”

  杜昙昼告诉莫迟,冷容是从最底层的县令一路做到了如今的尚书令。

  不管任何种官职,他都做得兢兢业业,深得民心。

  曾经他任某地知府时,由于政绩突出,三年任期到后,被调入京城为官。

  离去时,当地百姓沿街相送,据说陆陆续续送了上百里的路,都快陪他走到京城了。

  “任职尚书令后,冷大人为官清廉、刚正不阿,不要说两袖清风,那家里算得上家徒四壁。他一个四品大官,完全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他却屏退了所有先皇赏赐的侍从,只留下一个马夫驾牛车,外加一个厨娘做饭。五十好几的人了,至今都未娶亲,先皇曾经有意赐婚,他却回绝了,说要将此生献给朝堂,一生都不会娶妻。”

  在这样的人的带领下,尚书台一改往日的腐恶之习,几年间就成了京城中做事最公正的官署。

  莫迟插嘴道:“最公正的不是临台么?”

  “那时临台还在褚思安手里,你说呢?别打岔,听我说完……我要说什么来着?”

  莫迟:“你要替冷容辩解,说他其实是个好官。”

  “不是的。”杜昙昼却摇摇头:“我说这些,不是想要替他解释什么,当时那件事,是他有意冲我来的,确实是他不对。但我想要说的是,他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普天下的文人。”

  杜昙昼将冷容对他说的那番话,复述给莫迟听。

  “我告诉你这些,不是想替他辩解。”杜昙昼顿了顿,抬眼望向莫迟眼底:“我是想告诉你,尽管他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可我相信他会是个好宰辅。”

  莫迟眨了眨眼,“朝堂之事我也不懂,你想做便做,无需向我解释太多,说到底和我也没有干系。”

  杜昙昼牢牢盯着他的双眼,坚定道:“不,有干系。我想让你知道,你和你的夜不收兄弟没有白白牺牲,你们所保护的,不是一群奸佞小人。有冷容这样的人升任宰辅,我相信,你们拼死也要守护的国家,会变得越来越清明强盛。”

  他停顿片刻,像许下诺言般,郑重地对莫迟说:“有冷容在,有我在,那么终有一日,大承一定会强盛到,不需要任何人,再做出任何的牺牲。”

  他笑了笑,有意放松了表情,打趣道:“到时候,你们夜不收就要闲赋在家,无事可做了。”

  莫迟默默与他对视一会儿,嘴角慢慢浮起一点隐约的笑意,“君子一言,万金不换,这是你说的。若是做不到,我就等着你万金相赠了。”

  杜昙昼忽然想到一件事:“说到给钱,我之前不是说——”

  杜琢正好端茶进来,原本手拿托盘好端端地走着,余光不经意地一扫,陡然见到莫迟胸口动了一下。

  他还以为是看错,将托盘放到桌上后,擦了擦眼睛,又看了几眼。

  谁知莫迟的胸口居然剧烈地涌动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那里破开钻出。

  杜琢向后大跳一步,呵道:“我就知道你不是常人!”

  他左右一看,见没有桃木剑,就抄起火盆旁的烧火棍,对着莫迟喊道:“呔,哪来的妖怪?速速显出原形!”

  莫迟胸口的动静实在太大,三个人的目光齐齐聚集在他胸前。

  杜昙昼愕然失色,不由得开始胡思乱想:莫迟不会真是个妖怪吧?怪不得身手如此敏捷,不知是哪路精怪所化——是狸猫吧?一定是狸猫对不对?!

  万众瞩目之下,杜昙昼的所思所想仿佛一语成谶。

  莫迟胸口衣服下的涌动骤然停息。

  须臾后,从他的衣领间,腾地钻出来一个尖嘴猴腮的……猫头。

  这狸奴不过几个月大,眼底的蓝色尚未褪尽,身形十分瘦小,怕是没有杜昙昼巴掌大。

  杜昙昼愣愣地看了半晌,恍然大悟道:“这是你化形出来的崽——”

  “这是我早些时候在自己府里捡到的!”莫迟听不下去了,“你们主仆怕不是精怪故事看太多了吧!”

  “哦。”杜琢放下烧火棍,索然无味道:“没意思。”

  “哦。”杜昙昼拍了拍胸口:“还好还好,我还以为我看上的——”

  他惊觉失言,霎时闭嘴。

  好在莫迟的注意力已经被小猫吸引,对他的骤然缄默毫无所察。

  杜昙昼缓了口气,终于有工夫好好看看这只猫了。

  他不细看还好,仔细一瞧,不禁呆住,结结巴巴道:“这个猫好、好、好——”

  搜肠刮肚了半天,杜昙昼着实找不出更好的言辞,指着小猫斩钉截铁道:“——好不可爱!”

  杜昙昼对天发誓,他这辈子都没见过长得这么像老鼠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