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陵不由自主的皱眉。

  严鸿渡凑近了几分,嘴唇在他眼角轻轻擦过,而后是紧紧的拥抱。

  “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再也见不到你,陵。”

  楼陵安抚般抚着他的背,低声耳语:“我知道,我知道。”

  两人又是煽情半日,被晾在一边的沈涟回被迫看完这一出相见欢,心里泛出丝丝后悔——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让这两人见面啊!如果不是他在这里,那他家少主应该会被直接推倒了吧!严楼两人好似听到他心底的呼唤,双双转过身来.

  楼陵道:“这要如何处置?”

  严鸿渡举起不知道什么时候插在地上的弦月,做了个劈落的动作,道:“灭口吧。”

  “……”楼陵无言片刻,说:“杀人不可取。”

  “留他也无益。”严鸿渡又举起刀,楼陵到似发现了什么,怔怔得看了那刀许久。严鸿渡心虚地干笑发问:“陵,哪什么……?”

  楼陵问:“你会武?”

  严鸿渡说:“啊哈哈,今天天气真好。”

  “你到底隐瞒了多少东西没让我知道?”楼陵轻声问,但那情绪显然已经是波动,但尽量克制着。

  “我……”严鸿渡欲言又止,静默许久。

  地宫中的空气潮湿而粘腻,沉默中似乎有什么正在躁动着,即将破土而出。

  他低头注视着弦月细长的刀身,说:“你的一切,我都知道。你的身世,你的双亲,甚至你的生辰八字。”

  楼陵斜着头,看着他说话。

  “拣到你之后,我便开始查你的身世。查了三年,方才查明白。”

  其实一开始,只是想给他一个惊喜,怎么知道越查越让人心寒。

  邪教,阴谋,屠杀,□,无一不怵目惊心。

  严鸿渡哪敢将实情告诉他,特别在发现自己对楼陵的心意之后,更是小心翼翼隐瞒下这个秘密。

  “你知你为何一直查不出自己的身世吗?”严鸿渡低声一笑,饱含苦楚:“那是我将你派出去的人收买,并且抹去你过往的一切痕迹。我只想你当乾坤含闲阁的楼陵而以。”严鸿渡重新拿起弦月,比划了一个刀式,“对,一直以来我都是习武也会武,但是我也不敢让你知道。”

  楼陵听着,也不知作何反应,将垂在胸口的头发拨到背后,却听见长发上结的铃铛发出铃铃的声音,他眉头微皱,竟然是一把扯下数颗,用力掷到地上,反弹起来,落到沈涟回身上。楼陵顿时火起,抢前几步,恶狠狠往沈涟回肚子上踹了一脚。沈涟回顿时疼得冷汗直冒,却又动弹不得。

  该说这是什么心情,楼陵脑子混乱一片。

  “你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

  严鸿渡又想了很久,却不再说话。其实楼陵应该明白的。

  与其失去,不如藏住秘密,将他留在身边。

  爱是什么?有些时候,爱只会成为互相伤害的利刃。

  楼陵看看沈涟回,又看看严鸿渡。手起手落,解开他的哑穴,问:“我爹娘呢?”

  “她……她……”沈涟回发出喝喝的笑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地宫中。

  “……”楼道:“他们的坟墓在哪里?”

  “呵呵哈哈哈……”

  楼陵听烦了,又给了沈涟回一脚,沈涟回猛哼一声,笑不出来了。突然他手脚抽搐,全身皮肤在变皱变老,头发也渐渐变白,眼窝深陷,眼仁却是外凸,那种变化极快,只在瞬息之间,沈涟回从一个而立青年变成一个半白老人。

  咯咯咯咯咯……他从喉咙中发出诡异的声音。

  楼陵不由得抽气,倒退一步,被严鸿渡揽入怀。

  “若……若……嫣若……”沈涟回扒着地上的泥土,声音也变得苍老无比,楼陵知道他正呼唤着谁。

  “嫣若嫣若……”

  三十年前天上宫的宫主,她的美貌无人能出其左右,她使毒的功夫更是天下第一。追求她的人几乎从京城排到关外,但谁都不会想到最后她竟然嫁给一个一文不名的穷书生。

  最想不到的大约是沈涟回了。那时候他风华正茂,还是右护法,与白少宫主青梅竹马。原本是众人眼中,白嫣若的准夫婿。

  恩怨情仇便由此起。

  天上宫的教众何辜?白嫣若稚子亦何辜?却都成了这场残酷盛宴下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