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非是同母所出,故严惠与严志在年龄上只差了几天,且偏偏是严惠比严志大,既是正室所出,又是长子,他几乎占尽了所有人的目光、期待以及疼爱。所有严惠愈发地优秀,在严惠地光芒之下,没有人记得还有严志。

  而严志,只能羡慕地看着兄长。

  起先只是对优秀兄长的仰慕而已,却在日后扭曲变形了。

  北定亲王携妻女出游地时候,恰好路过滨洲,寄居在严府几天,严父有意攀上这门亲,于是让严惠表现。

  亲王的郡主长得水灵灵娇滴滴,美得不得了,严惠喜欢,严志也喜欢。

  一次郡主在院中玩耍,严父要严惠舞剑,严惠却怎么也做不好,严志对父亲说:我会。

  严父并没有教过严志,严志只是躲在一边偷看,却记住了严惠记不住地一招一式,他拿起剑,动作流畅如行云,严父也有些讶异,没想到严志竟然做得这么好。百般无聊地严惠走到亭中,恰好亭中架着一把琴,严惠坐下抚起《凤求凰》,并和曲而歌——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不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夕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只半阙,便吸引住了亲王的郡主,非严惠不嫁。

  严志才发现原来,从来没有把目光停留在他身上过。

  小时候练字,被人称写得好的是严惠;背诗文,被称赞的也是严惠。学习骑射,箭箭射中镖靶地严志无人理会,偶然射中一箭地严惠却引起一阵叫好声。

  “这是严老板地长子严惠。”

  “我记得严老板还有个次子吧?”

  “嗯?没听说啊,叫什么来着?”

  “呃?忘记了……”

  他彻底地,被人遗忘了。

  “为什么你,总是吸引去全部人的目光!”严志用力地捶打地板,以泄愤怒。

  严惠无话可说,其实他也是真的,太少注意到这个弟弟了。

  “现在的严鸿渡也是!所有人都看着他,谁还记得严家有个严志,严志有个儿子叫严亦希!

  你们父子二人,毁了我与亦希两代人!还给我,把我该得的还给我!”

  严惠不知所措,唯紧紧地靠着严鸿渡。严鸿渡与他父亲一点相似的都没有,他有着意外的冷静,还能安抚他的父亲严惠。

  做为局外人,楼陵其实不好开口,严志的态度却让他厌烦,“既然严家没有人重视你,何不出来自己闯出一片天?为何要一直一直依靠着严家?而不是让自己强大起来,将严家踩在脚下?”

  “……”严志愣了,他真的没有想过,正如他没有想过他最后是败在这个少年手里一样。

  严志后来被带走,严惠还处在惊愕状态没有回神,严鸿渡让下人将他带回房间,然后,与楼陵单独相处。

  “陵……”他叫得有些哀伤,楼陵微微叹气。

  “鸿渡,我要离开严家。”

  意料之中,不过从楼陵口中说出来,还是让严鸿渡心中狠狠一抽。

  “要去哪里?”他问楼陵。

  楼陵闭眼,说,不知。

  不知起点在何处,也不知终点在哪里。


  “云游四海好了。”楼陵调侃似地说。

  严鸿渡听罢,也是叹气,道,“能留在滨洲吗?”

  “我留在滨洲做什么?”楼陵反问。

  严鸿渡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陪我!”

  “陪你?”楼陵突然笑了,说:“好处呢?”

  “呃……”严少爷想不出什么好处。

  楼陵挑挑眉,笑道,“借我一千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