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两刻钟,就两刻钟,抽了袋烟。”衙役回答得艰难,不是擦擦汗,怕一个说错,惹恼了眼前的楼阁主。

  楼陵还算满意点点头:“嗯,不错,两刻钟,才被杀一个,如果我是凶手,一定能杀个10个八个的。”

  “死亡时间与守卫交班擅离职守的时间吻合。”何人觉道。

  “但是,这不足以证明是他杀。”

  “确实。”何人觉专注于手中的工作。

  楼陵转着眼珠子打量林婉如,突然,他视线落在林婉如右手上:“这是……”林婉如右手中握着一物,楼陵用木筷夹起来看,是一把紫檀木梳,样子很普通。

  看到木梳,楼陵的视线不由得落到林婉如头发上。

  林婉如原来梳的是双垂扣玉坠,就是将头发对分,在发顶盘绕成玉环一样的圆簪,两边是对称的,中间多以玉饰固定,是滨洲相当流行的发型。只是林婉如现在,玉饰被取下,左边的头发被放下来,垂在背后,倒像是正卸妆到一半。

  “会有人梳头梳一半就去寻死的么?”楼陵摇摇扇子,问楚江开。

  楚江开被这么一问,愣了愣,还是认真回答:“别人我是不知道,林婉如所受过的教养,是不会允许她如此不体面地见人的。”

  “她还用自己的腰带上吊。”楼陵说。

  “我还是现在的这句。”

  楼陵不再问话,合扇抵着额,若有所思。

  在画师将现场画下后,何人觉解下林婉如,查看脖颈处,“脖子创口约三指,而腰带宽亦是三指。”

  楼陵凑上前仔细瞧,果然如何人觉所说。

  “但是纹理不太相似。”

  “怎么说?”

  何人觉拿起腰带,指给楼陵看:“这条腰带上面秀有芍药,而芍药花心,缀有米粒大小的珍珠”虽然缀的珍珠不多,可是,你看这……”

  何人觉指了指林婉如的脖颈,她的脖颈上,半圈因为腰带与皮肤摩擦的红肿,有的地方被磨破了皮,有一些,在红肿的地方,微微凹进去的米粒大小的小坑,还有些不在红肿的地方,而是在不太红肿的外围。

  楼陵一看,就明白了,很明显。但是……“但是。”楼陵停了停。

  “但是什么?”何人觉也注意到林婉如脖颈的痕迹:“你是说她并非畏罪自杀?”

  “对,我说。”楼陵笑眯了眼。何人觉迷惑地看了他一眼,回头继续自己的工作。

  何人觉拉起死者的手。

  林婉如的指尖已经发凉,但关节尚可弯曲,她的指甲也有些发黑。

  “这是……”楼陵突然又开口,何人觉被吓了一跳。

  楼陵自顾自,靠近看林婉如指甲中的东西。林婉如被关了几日,大概是不安和恐惧,让她经常去揪那些铺在地面的干草,她的指甲中,有些许浅黄色干草的渣,而楼陵注意到的,却是林婉如的中指,在指甲的缝隙之中,夹着一段半寸长的,黑色的东西。

  楼陵拿来夹子,小心翼翼地将那段东西夹下来。

  却因为太过于纤细,实在很难看出是什么。

  “不会是头发吧?”何人觉道。

  “当然不会”楼陵说,顺手拿起一根干草扯来扯去。

  何人觉看了他一眼,继续检查尸体。

  楼陵忽然得意一笑,对楚江开说:“马上命人去查找,凶器是一条三指宽,扁型,咸草编成的草绳。”


  楚江开马上命人去做。何人觉很不解,楼陵倒是很好心,将手伸到他面前,楼陵手中捏着一条细丝,淡黄色,约摸两寸,细丝的一头,连在一根干草上。

  凶器找到了,确实如楼陵所说的,三指宽扁型,咸草编成的草绳。

  找到的地方是北院东边的墙角,一块大石头后边,找到时,草绳已经烧掉大半,只剩下一尺来长。

  滨洲近海,咸草绳很常见,但是,草绳多为圆形,扁型的不常见。而这条作为凶器的草绳,却也不是普通的扁草绳,而是由几条细草绳编成,很明显的凶手自己编的,但不过凶手对绳的编法似乎很懂,估计也是住海边的。

  线索到这里,又断了,楼陵很苦恼。

  三个死者,前二者是朝廷命官,后者是新选的秀女。

  前二者为什么会被杀原因不明,但由第一个死者的死法,极有可能是与三年前,苏碧琚的案件有关,而第三名死者,原因明显,是凶手欲嫁祸。

  但……既然是要嫁祸,何不将计就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