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本偌的脸色当时就惨白了起来, 看着顾长灜那志在必得的表情,他早该想到的,今日之事肯定是这人谋划已久了, 就为了在圣上面前给自己致命一击。

  他太知道自己渴望什么了。

  如果顾长灜能听到他的心声,一定会翻一个大大的白眼, 他才不是为了让卫本偌身败名裂,所以选择让父皇他们都知道。

  自己只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和洛润铺路而已, 他卫本偌哪来这么大的面子。。

  但是卫本偌并不知道,他只知道这里自己肯定是待不下去了,卫本偌先是呆愣愣地看了一眼身侧的广王一行人, 眼里满是不可思议和惊讶, 嘴里嘟囔着:“不可能,一定是这蛊虫有问题……”

  他一边重复着这句话, 一边一步一步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看着广王和言梧桐脸上的不忍,还有卫本海卫本涛脸上的不敢相信,他转身就想离开大殿。

  门口的侍卫正想拦人, 圣上却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示意不要拦,卫本偌红着眼睛从大殿里跑走了。

  卫本海想也不想就抬脚去追, 卫本涛左右看了看,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顾长灜却在一旁讥讽道:

  “亲弟弟吃了这么多年的苦不在意, 假弟弟只是有些伤心就受不了, 真令人心寒啊。”

  “不过也不知道, 世子是图这么多年的真心没有了回报, 还是真的怕弟弟伤心啊?”

  卫本涛不去追卫本海了,他发现自己也走的话,兄长和弟弟的名誉就全没有了,他撇过头看向顾长灜,有些不乐意地说道:

  “二十年,就算是养条狗,又怎会没有感情,既然殿下这么说,那殿下倒是说说,臣的亲弟弟所在何方啊?”

  他还真不信了,自己的亲弟弟会是洛润。

  洛润有可能是亲弟弟的选项,就没有出现在卫本涛那核桃大的脑仁里。

  而卫本海追出去的时候,听到弟弟这气死人不偿命的安慰话,差点没忍住想回头瞪他一眼,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

  顾长灜看着卫本海追出去的背影,收回视线朝卫本涛笑了笑:“你弟弟也正在此处,不知道二世子是否愿意再献上一滴血呢?”

  卫本涛皮糙肉厚,毫不客气地表示:“自然是可以。”

  顾长灜更不会和卫本涛客气,他直接去屏风后面想把洛润带出来,但洛润却和自己想得不太一样,他以为洛润会欣喜若狂,又或是十分期待自己在他们面前展示真实身份。

  但现实是,洛润十分紧张,还压低声音问顾长灜:“会不会很尴尬啊?”

  毕竟自己刚把卫本偌气走,而且卫本海也追了出去,虽然不想在意,而且之前早就知道了他们的态度,但又很难不在意他们的态度……

  顾长灜却握紧了洛润的手,想给他冰凉的手一丝温暖,笑了笑安慰道:“不会尴尬的,你看我和圣上都在这里,而且我会给你撑腰的,别忘了,我现在可是太子。”

  洛润深吸了口气,忍不住勾起嘴角,轻轻地“嗯”了一声,还想再说些什么,外面的卫本海却冷笑了一声,催促道:“殿下怎么还不出来,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顾长灜还没反驳什么,洛润就一脸严肃地把自己拽了出去,把手指咬破滴在蛊虫身上:“请吧,二世子。”

  卫本涛有些发愣,嘴里忍不住嘟囔道:“怎么,怎么会是你啊?”

  洛润看他迟迟没有动作,冷笑了一声,激将卫本道:“你不会是不敢吧?”

  涛可受不了激将,连忙把血滴了上去,看着全身泛红的蛊虫,卫本涛沉默了,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已经不是自己被打脸的事情了,而是自己的亲弟弟原来是洛润。

  是那个从小被自己还有卫本海欺负的洛润,是小时候被拳打脚踢,在上书房书被几个人撕碎,扔到水里去的洛润。

  卫本涛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这副局面,他第一次那么希望,自己刚刚应该毫不犹豫地和兄长一起跑出去的,那样就不用站在这里,面对原来是自己亲弟弟的洛润了。

  这二十年的疼爱和欺负,这一刻如同一个好笑的笑话一般,“啪”的一声就全碎了。

  而广王和言梧桐也没想再试,很明显,他们很早就知道了,但他们并没有做出任何开心,欣喜的样子,只是站在那里。

  只有老王爷瞬间笑了起来:“哈哈哈老夫早就说了,你就是老夫的亲孙子!”

  洛润对老王爷的感官不错,而且自己能找到亲生爹娘,基本上都是老王爷起的头,所以洛润笑了笑,直接喊了声:“爷爷。”

  老王爷都一把年纪了,但听着洛润这声爷爷还是眼泪都要下来了,他这几天从太子殿下那里,知道了很多洛润身上的事情。

  他知道,自己这个小孙子,是吃了很多苦才长到这么大。

  都怪自己那么相信孩子,以为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了,但没曾想,这一错过就是二十年。

  言梧桐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祖孙俩的亲密互动,想说些什么,但注意到他和顾长灜站在一起的身影,还有他对自己毫不带有感情的视线,言梧桐的手被吓得一缩。

  而广王也深吸了口气,转头看向圣上:“皇上,臣斗胆……”

  他话还没说完,圣上就先开口了,虽然是掌管生杀大权的皇帝,但他可不想掺和进别人的家事里面,所以他先咳嗽了一声,用局外人的身份,安抚了一下广王的情绪:

  “朕也深表遗憾,不过不幸中的万幸,孩子就在你们身边,朕听说,广王府和忠义侯府平日里也走得也很近,广王不也经常接济这位洛公子吗?”

  广王想到这件事情也是松了口气,毕竟平日里言梧忘带孩子来广王府蹭饭,自己可从来没有把孩子置之门外。

  这样等会儿认亲的时候,应该是问题不大。

  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皇上所言极是,只是臣斗胆想问一句,因为忠义侯府的庶子不让科考,臣也不舍得圣上失去小偌这样的人才,不知道……?”

  圣上没想到他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不过想想也是,这个亲生孩子从小没有科举考试的机会,肯定也没怎么读过书,只是:“爱卿要知道,忠义侯府庶子不能科举考试可是…”

  广王连忙抢答道:“所以臣斗胆,还请圣上先不要伸张两个孩子的真实身份!!”说着,一把就跪了下去。

  顾长灜看着广王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声,只是这笑里毫无温度,而圣上也没有看跪在地上的广王,只是看着那本该享受到广王府待遇的洛公子。

  他站在那里低着头,就算是听到了广王这么刺耳的请求,他也没有动怒,甚至没有因为这不公的事情露出丝毫的情绪。

  想到之前让公公去调查洛润,得知这孩子从小到大的经历都不好,圣上第一次觉得有些不忍心,忍不住说道:

  “朕觉得这事,还是得问问孩子的意见比较好。”

  广王转头看向洛润,看着他默不作声的样子,打起了感情牌:“小润,你知道的,小时候你来广王府吃饭,哪次姨夫说要把你和你娘赶出去的?”

  “而且姨母给你准备吃的喝的,还有那些穿的!”

  洛润听着他依旧用姨夫姨母自居,幸好之前就猜到了,所以面对现在的局面,洛润意外地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难过,他转头看向言梧桐,歪了歪头,一字一顿地问道:“姨母,你也是这么想吗?”

  言梧桐已经去广王府看过了,她知道自己亲生孩子这二十年,经历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和卫本偌比起来,不能说一个天一个地,简直比天地的区别还要过分。

  但言梧桐看着不远处广王的视线,再想到刚刚卫本偌和卫本海跑出去的样子,那句不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洛润却笑了,他早该想到的,二十年的朝夕相处,如何比得过那小小的一层血缘关系。

  所以他没有继续等言梧桐的回答,只是转过头看向圣上,行了个礼一字一顿地说道:“草民没有意见,甚至希望,以后都不要伸张才好。”

  言梧桐愣了一秒后,两只眼睛瞬间红了起来,只有广王在那里,还假惺惺地说着:“小润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你要知道你当年出生前,我们可是为了你忙前忙后,只是想让你现在让一让小偌。”

  洛润看着言梧桐想抱住自己的动作,想也不想就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她的动作,冷笑了一声,直视着广王说道:“我已经让了二十年了。”

  “你们敢说,这二十年你们一点奇怪都没有吗?”

  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奇怪。

  当孩子一点点长大,脸上却没有遗传到广王的任何一处长相,更何况还有言梧忘那奇怪的态度,简直就是把卫本偌当亲生孩子,当眼珠子来疼。

  言梧桐自然也奇怪过,但妹妹只是说:“小偌能活下来,全靠姐姐和姐夫,这孩子是天降的福星啊。”

  言梧桐瞬间被这几句夸奖,哄得找不到东西南北了。

  所以面对洛润的质问,两个人一时都说不出反驳的话,只有卫本涛终于回过了神,义正言辞地回答道:“没有。”

  洛润看也不看卫本涛,只是对眼前的广王夫妇:“所以,继续这样就行。”

  卫本涛忍不住在一旁嚷嚷道:“洛润,你怎么可以这样对爹娘!?”

  洛润瞥了眼他,笑了:“二世子,你是在用什么身份教育我?”

  “我的亲兄长,还是一个看客?”

  卫本涛正想回答,洛润抢答道:“二世子应该不会选亲兄长吧,我可记得二世子小时候到现在,对我的所有一言一行哦。”

  广王府一家都不再说话了,也有可能是说不出什么话了。

  圣上在上面看得直叹气,他就说不要被缠进家务事里面,不过这事广王做得确实是过分,他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朕已经听太子说过了,这次去江南的主要功劳应该是洛二公子,不知道洛公子可有什么愿望需要朕帮忙实现?”

  作者有话说:

  打脸后面还会有的,言梧忘这个主谋还没出事呢

  而且很明显,广王这种只想要权势的家伙,后面会有相对应的打脸(就先剧透到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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