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鸢有些发愣, 听着卢文愉说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会帮言璨和自己遮掩的决定。

  她看向卢文愉的眼神都跟看陌生人一样了,纸鸢忍不住质问道:“那会儿来找我治病的小愉, 可不像卢小姐现在一样,只会一味的忍让。”

  卢文愉一时还没有意识到, 只是为自己辩解道:“我没有一味的忍让,只是璨哥对我很好,我不想拖累他, 而且你的命也很重要。”

  “没事的,等我孩子出生我在言家就彻底站稳脚跟了。”

  本来纸鸢还奇怪,如果只是弹琴的话, 言璨为什么会看上自己, 又不是没有别人会弹琴,敢情是因为自己现在肆意张扬的脾气, 和曾经的卢文愉很像。

  这倒不是纸鸢自己感觉, 只是以前自己也被闪闪发光的卢文愉吸引,那几天在旅店里,自己也跟着他学到了很多, 发现变得不卑不亢, 不在意他人视线,反而会让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不敢再在那里瞎说什么。

  只是现在看着面前和自己软言软语商量的女人,不由得回忆起曾经那位, 遇到欺诈行为直接会去理论的少年, 纸鸢忍不住深吸了口气, 不知道他身上是发生了什么, 会产生如此巨大的改变。

  不过看她现在一副情深义重的样子, 纸鸢没敢把自己对这次任务的猜想说出来,怕说出不得了的话让眼前这个女人失控,但是她也不想让卢文愉继续执迷不悟了。

  刚刚听卢文愉说,当年卢家和王璨有确定过合约,毕竟她的体质在那里,所以要求一生一世一双人,也就是说,按照合约,王璨应该不能出来乱跟其他女人,做背叛卢文愉的事情。

  结果现在的言璨不仅享受到了好处,卢文愉甚至还打算护着他,在那里说着,反正对象是纸鸢,是自己的朋友,而且纸鸢也没有想和他抢言璨……

  纸鸢看着有些陌生的卢文愉,要知道自己根本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王璨他已经去了青楼,如果不是自己,也会有其他的人,找不到他也可以把人培养成卢文愉的脾气性格,反正风尘女子为了点钱,只是演出戏一般不会有什么不愿意。

  而且两个人都无法确定王璨之前有没有去过青楼,这种事情只有王璨自己心里清楚 。

  要是按照卢文愉以前的性格,肯定是知道的当下就要和离,可是现在却在这里感怀伤秋,想了那么多种有可能办法,想了那么多的结果,但每一个都是在为言璨考虑。

  纸鸢觉得卢文愉在言府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然好好的一个从小宠到大的小公子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比起言璨那个狗男人,肯定是自己姐妹更重要,当年两个人聊到兴起还说过要结拜,也正是因为当年的交情,不然两个人在这里,也不会聊着和原定计划毫无关系的解决方法。

  只是现在的纸鸢虽然好奇,但也知道这家伙报喜不报忧的脾气,只能先压下心头的猜想,帮卢文愉看了一下身体。

  看卢文愉那么笃定的样子,还以为没什么事情,单纯让自己看看她的身体好不好而已。

  结果把上脉发现不对了,脉象上并没有发现她有任何怀孕的迹象,反而只是身体有些虚弱,脾胃有些受损,纸鸢有些懵,之前也见过那种为了夫君要死要活的女人,但那些都是家里背后没人,又不受宠爱所以发疯的。

  但面前的卢文愉完全不符合这些条件,纸鸢也是没想到,自己曾经的好友会变成现在这样。

  纸鸢深吸了口气,没有先刺激她,只是疑惑:“你最近有什么表现?”

  卢文愉捂着肚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主要是这几天一直在吐,吃什么都不舒服,我看那些话本里都是那么说的……”

  纸鸢:“你还看话本啊?”

  她还以为,卢文愉已经没时间保持这种简单的爱好了。

  卢文愉有些无奈,她是嫁人了,又不是把自己卖了:“他好几个晚上都会来找你,我晚上又没事干,更别说言家那两个侄女也喜欢看,我经常让她们出去帮我买点回来。”

  纸鸢低下头,无声地说了个“嘶”,不过至少这样看起来,卢文愉应该还没到那么疯癫的程度,甚至还会看话本,应该还算是清醒。

  所以纸鸢深吸了口气,直说了:“其实,你没怀上,这几天的呕吐应该是你脾胃不好,我马上给你开几个药,你自己去抓一下。”

  卢文愉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遗憾地耷拉下肩膀叹了口气,小声嘟囔了句:“还是那么不争气啊。”

  她努力勾起嘴角,很自然地朝纸鸢笑了笑:“主要是之前试了点偏方,我还以为肯定能成功呢。”

  “虽然我也知道我的体质不太好,但是我还是希望可以怀上我和他的孩子……”

  纸鸢忍不住打断道:“偏方?”

  “估计就是偏方伤胃,你手上有药方吗?”

  卢文愉摇了摇头:“我放在府里了。”

  聊到这,卢文愉突然瞪大眼睛:“对了,那你有可以利于怀孕的蛊虫吗?!”

  她差点都忘了,纸鸢之前还帮自己看过病来着,对于她的蛊虫,卢文愉是百分百相信的。

  纸鸢没想到,她现在还想到了自己的头上,不过她倒是没什么想法,只是问卢文愉…“有是有,问题是你会不会后悔?”

  卢文愉低下头,一脸温柔地看向肚皮,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不会后悔,除了站稳脚跟,其实,说了不怕你笑话,我也只是想在言家,拥有一个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这样的孩子,肯定会无条件百分百地站在自己身后吧。

  纸鸢不知道一个亲生的孩子,对卢文愉有多么的重要,但是她想要的自己确实都有。

  正想点了点头,给她从自己的那些宝贝里掏她需要的蛊虫出来,但是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情,而顿住了动作。

  虽然可以给她,但也怕造成悲剧,想到刚刚自己怀疑的那些事情,纸鸢抿了抿嘴唇:“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吵着喊着要结拜的事情吗?”

  卢文愉笑了:“当然记得。”

  “我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和你相遇了呢,之前和你经历的那段事情,一直在我心里记着,就怕再碰见你的时候会认不出来。”

  纸鸢也笑了:“那我现在是喊你姐,还是喊你哥呢?”

  卢文愉:“那还是姐吧,现在我也嫁为人妻了。”

  两个人相视一笑,卢文愉挑了挑眉:“那小妹还不快把大姐需要的东西交上来?”

  纸鸢却故作无奈地把手一摊:“不是小妹不愿意给,只是小妹不放心。”

  “小妹想跟着大姐去言家待几天,不知道行不行?”

  卢文愉对纸鸢的请求,并没有什么意见,只是有些担心:“那会不会被我夫君认出来?”

  纸鸢微微一笑:“我可以变张脸,而且我练过缩骨功,这几天他应该是没空过来,以防万一我再给他留封信。”

  卢文愉还是担心:“那你呢,你的任务怎么办?”

  纸鸢也不知道怎么会有卢文愉这么好的人,她连忙开口打消卢文愉的顾虑:“我现在的任务就是潜伏在言燦身边。”

  卢文愉这才彻底松了口气:“那可以,到时候你跟着我睡,我就说你是我的远方表亲来探望我。”

  纸鸢连忙摇了摇头,对远方表亲他们肯定会有所隐瞒,她只是想好好观察一下卢文愉待的环境,看言府那些人对她好不好。

  所以她想了想:“你不如说我是路旁卖身葬父的,你看不下去,就把我带了回去,到时候我走的时候,你就说看我还年轻,随意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出去谋生去了。”

  卢文愉觉得可行,纸鸢也就写了封信,说是自己有亲戚来京城,几天后才会回来,让言燦勿念。

  写完她特意给自己换了张脸,身型也变得比原本还要瘦弱上不少,虽然卢府的表亲这么可怜不太可能,但是路边沦落到卖身葬父的人,这样瘦弱就很合理。

  两个人又特意给她的发型上花了点功夫,变得更像一个乞丐后,就一同回了言府,

  上马车的时候,车夫和侍女一句话没说,对卢文愉做的任何事情都绝对遵守。

  坐在马车里,卢文愉特意叮嘱了一下,让纸鸢千万不要乱说话,虽然她能护得住,但有些人说话实在是太难听,她不想给纸鸢留下不好的回忆。

  言燦给纸鸢准备的宅子,离言府有不少的距离,所以这一路下来,纸鸢从卢文愉嘴里知道了言府不少的事情。

  例如一个不太好相处的老夫人,一对性格截然相反的姐妹,还有一个不爱说话,不管事的老爷。

  至于大房夫妇那边,卢文愉平时也没有过多的接触,只是点头之交,平时遇见会笑笑的程度。

  卢文愉带着纸鸢从大门走进去,一路上都没有碰见谁,只有一些下人看见卢文愉的时候会行礼,而纸鸢顺着她们的视线看过去,才会发现不知不觉之间,卢文愉已经成为了当家主母应该有的样子。

  面对自己的时候,还如年少时一样爱笑,但是面对眼前言府的人,她却已经有些不怒自威在脸上了。

  不过去往言燦院子的路上有一个花园,还没走近,纸鸢就听到了那花园里有人在那里“嚯”“哈”的练武声音。

  卢文愉的脸上倒不严肃,反而轻松了不少,走过去的时候还喊了一声:“梧恼,在练武呢?”

  还没有改名成言梧桐的言梧恼听见这话,连忙抬头看了过去,笑着喊了声:“二叔母回来了?!”

  “那新酒楼的饭菜可还好吃?”

  卢文愉连忙点了点头:“好吃,我还让婢女给你们带了点,晚膳一起吃。”

  言梧恼笑着应了声:“好。”

  含蓄完两个人就离开了,卢文愉忍不住说道:“这就是那姐妹里面的妹妹,是这个家里最好相处的人。”

  话音刚落,从卢文愉和言燦的屋子里冒出来一个身影,嗔怪道:“二叔母,梧桐不好相处?”

  作者有话说:

  揭秘进行时

  是的,言梧忘改过名,就为了让自己不忘记当年的事情【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