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的比赛很快开始, 随着郡丞出题,本来轻松的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让宽王无法分心关注其他不相干的人。

  虽然明眼人都知道, 这场比拼肯定是这些世家子弟赢,但这位郡丞大人也是一点没放水, 所有题目都是正经的难度,旁边的慕太守忍不住叹了口气,面露嫌弃地看向自己的手下, 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脑子也不知道变通变通,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当上的郡丞。

  不过无论怎么回答他们都喊好就是了, 至于自己儿子能不能答上来, 他倒不是很在意,今日主要是为了宽王和世子爷高兴。

  那位郡丞却毫不在意其他人的想法, 对于慕公子和王公子的埋怨视线视而不见, 继续出着有些难度的题目,很快轮过一轮到世子爷的时候卡住了,题目往下顺延, 几个公子就算有心想做答, 也只是摇了摇头,不敢抢自己老大的风头。

  郡丞继续重复着题目往下问:“自古多情空余恨?”

  洛润没跟他们客气:“好梦由来最易醒。”

  郡丞的眼神瞬间就亮了, 一连说了两个“好”。

  世子爷低着头思考了半天,不服气地举起手:“我想再试试。”

  郡丞点了点头, 示意给他这个机会, 只是世子爷抿了抿嘴唇来了句:“此恨绵绵无绝期。”

  出题的还没说话, 下面好几个大人却叫起了“好”, 慕太守更是一边顺着胡须一边说道:“依我所见还是世子爷打得更好, 主题在恨上就没有离开。”

  另一个大人迎合道:“是啊是啊,这恨起来自然是看不到尽头。”

  洛润被这些人无脑吹捧的话,搞得忍不住笑了,台上几个人都把视线看向了他,慕公子更是出口嘲讽道:“怎么,不服输?”

  洛润都懒得搭理他,顾长灜却站在台下直言道:“可我觉得那位公子说得更好。”

  一时间,台上台下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了那位蒙面人的身上,一个大人皱着眉头说道:“这位小友为何不敢用真面目示人?”

  慕公子冷笑了一声:“因为他和我旁边这位公子是一伙的,只蒙脸不换衣服,不会以为别人就认不出来了吧?”

  那位慕大人故意吹鼻子瞪眼道:“你说别人接得不好可是要讲依据的,要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嘴皮子上下一碰,这诗词会还有什么举办的意义?”

  顾长灜没想到自己还能被这种不要脸的人反将一军,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那位世子爷也是个没脑子的,一看所有人都帮自己忍不住说道:“既然你说我做的不好,那你倒是说说理由啊。”

  也是,自己这个堂弟脑子不好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以前也不是没有干过傻事。

  顾长灜冷笑了一声,世子爷听着这熟悉的声音,莫名身体一僵,只听那人直截了当地解释道:“这由爱生出的恨,就如同再美好的感情也会留有遗憾,越是美好的梦越是容易清醒,但世子爷的主题却放在了恨上,虽然也可以,但比起这位公子的还是过于表面了一点。”

  世子爷被他说的头是压得越来越低了,这人冷笑出来的时候就觉得耳熟,更别说是开口说话,加上熟悉的身形,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出现在了世子爷的心头。

  当看到那抹熟悉的嫌弃视线,宽王世子的心里也有了答案,所以头都不敢抬,只敢等他说完,颤颤巍巍地喊了声:“太,不不是,兄兄长?”

  顾长灜微微一笑:“许久不见,我还以为你忘记我了呢。”

  好几个准备继续反驳的大人都瞬间沉默了,准确来说都快被世子爷这句称呼吓死了,而且那人还没有反驳,直接熟络地应了下来。

  要知道能被宽王世子喊兄长的人可不多,一瞬间慕大人额头上的冷汗都要掉下来了,不知道自己现在谢罪还来不来得及。

  老子在这里都要慌死了,结果儿子是个没脑子的,都没发现现在整个的气氛僵持住了,还在那里说:“虽然你说得很好,但比赛的结果可不是你一个人可以定夺的。”

  要不是冲上去打孩子太丢人,而且几个侍卫挡在了上去的台阶那里,慕大人一定会冲上去把自己孩子那张破嘴打肿,让他不要再继续在人家的面前跳来跳去。

  不过他还可以退而求其次,开口喊了他的名字,妄图他能听到他老子话里的警告之意:“慕温!”

  只可惜慕公子没有读心术,还以为自己爹单纯就是喊自己一声,一脸疑惑地看过去:“怎么了,爹?”

  慕大人多想背过身,就当没这个儿子,只是他也只能想想,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俩是父子,对于儿子的反问,他只能心头赌着一口气,若无其事地回了句:“没什么。”

  宽王最不喜下面人阿谀奉承,自己总不能明目张胆地讲一些事情,所以只能把牙咬碎了咽下。

  这就导致现在气氛就更尴尬了,掌柜的看气氛不对,本想喊停比赛,宽王却做在木凳上老神在在地说道:“继续吧。”

  郡丞也就继续出题,没有在意底下那堆大人急躁的样子。

  本来一堆人还妄图吹捧世子爷,这下来了个不确定身份的人,一下子都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吹也不是,不吹也不是。

  宽王看底下这堆观众的表情越发凝重,而台上的差距也越拉越大,那个和太子一同来的人,几乎每一道题都答了上来,比赛的结果显而易见。

  那两个小公子满脸写着不服,只是想开口说出题者有问题,又发现台下的自家大人都在低头沉思,已经没多少人在关注这场比赛了,所以他俩也逐渐变成了鹌鹑。

  宽王压抑住嘴角的微笑,故意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台上郡丞的问话:“我看比拼就到此结束吧,结果已经很明了了。”

  说着他站起身,走到洛润的面前:“请问这位小友的名字是?”

  洛润没有忘记自己还在隐藏身份,不能让卢老爷发现来的其实不是广王府的小儿子,而是那位言家二小姐言梧忘的孩子。

  所以他直接说:“卫本偌。”

  一石激起千层浪,下面一堆大人的脸上都变了颜色,原以为站在台下的人才是大人物,没想到台上这位身份也一点都不低。

  慕公子和王公子还没意识到这是发生了生命,他们从出生起就一直锦衣玉食地生活在江南,所以对京城的权贵了解不多,所以对这个名字不敏感。

  底下还有人妄图往好的方面想,只可惜宽王的一句话让他们都破了防:“长得和你父王很像,来了江南也不知道先来拜访一下本王啊哈哈哈?”

  虽然有种质问的感觉,但语气却是打趣的语气,洛润有些懵,这已经是他来到江南,不知道是多少次被人说和广王像了,不过他怀疑宽王只是在客套而已,毕竟台下站着的可是当今太子。

  洛润连忙道歉:“这次是为家母拿药而来,本想着过几日就去拜访的……”

  慕公子和王公子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只能说是惨白到毫无一丝血色。

  本想让老大救自己,可是老大正死死盯着台下的某个观众,低着头一副完全不想讲话的样子,看样子是不能指望了,只能希望于这位卫公子能放过自己。

  闫霜站在下面,看着那两个人变化莫测的表情,脸上满是冷笑,手指揉了揉腰间挂着的玉佩吊坠,果然这些士族大官都是看人下菜的东西,一旦发现情况不对,就想好了逃跑的打算。

  也幸好自己身边的两个人都有隐藏的身份,那要是没有,三人岂不是要在这里连骨头都要被这些权贵吞下去了。

  闫霜放下玉佩握紧拳头,看来毒药还是得随身携带才方便。

  那边的宽王爽朗一笑,招了招手,让掌柜的把奖品拿了上来。

  一边把东西递给洛润,一边说:“等会儿来本王那里吃个饭再走,正好带着你的朋友来一起叙叙旧。”

  洛润本想推辞,台下的顾长灜却微微颔首,示意洛润答应下来,于是洛润也就点了点头。

  宽王正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洛润却开口说道:“王爷,就是小辈有一事相求。”

  “刚刚我与这二位公子做了个赌约,他们在门口侮辱我的好友,于是我们说是用这次诗词会的胜负做赌约,谁失败了就要跪在地上磕两个头,还要当场道歉。”

  王公子的脸上如同打翻了颜料盘一样热闹,而慕公子则瞪大眼睛:“你偷听我们说话?!”

  台下的慕大人脸上也露出不赞许的意思,毕竟跪在地上的是自己儿子,到时候丢的也是自己的脸。

  正想说些什么,洛润却耸了耸肩膀,故意说道:“我当然不至于像你二位一样残忍,跪在地上说一声对不起就好。”

  慕温气得手都在发抖,长这么大他还没有受过这种气,连忙把视线投向场下的爹爹,慕大人倒是想救,反正广王在京城,山高皇帝远,他也管不到自己。

  但是宽王还在这里,台下那位世子爷的兄长还不知道身份……

  他只能扯了扯嘴角说了句:“小友,你这个惩罚是不是有些过了?”

  顾长灜又是一声冷笑,叉着腰反问道:“那慕公子想让我们磕三个头就不过分?”

  “也不是不能磕,问题是你儿子受不受得住!”

  这位黑衣男子虽然没有明说身份,但他这么一说,很明显,他的身份肯定也很不一般。

  慕大人张了张嘴,很想再说些什么,宽王却抢在前面说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依本王所见,还是让他们道歉吧,只不过得让百姓看见。”

  言下之意,就是要两个人大庭广众之下,对这洛润,顾长灜和闫霜道歉。

  那还不如在戏院里,反正没人见到。

  但说话的是宽王,就算两个人想选择之前洛润说的方法,但也不敢当众拒绝宽王,看似多了一个选择,其实是把路堵死,就给了一条死路。

  两个人不敢对宽王怒目相视,但是瞪洛润他们三人却毫不客气。

  洛润丝毫没有感到生气,反正等会儿丢脸的又不是他。

  看着这两位公子哥默认了惩罚措施,宽王把手背在身后,悄悄地朝不远处安排的人挥了挥,随后笑着说道:“那一道走吧。”

  作者有话说:

  其实宽王早就想搞了

  别奇怪宽王世子怎么不说话,他只是一个害怕堂哥的傻弟弟,他有什么错!?

  原谅我是一个菜鸡,我知道这个对对子很尬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