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曼回过头,笑意中有着不可察觉的嘲讽:“神像这么重要文物,对于老师来说,那比他的命还重要,你觉得他会让我们这些鲁莽,手脚粗笨的人来负责吗?”

  或许是听见了欧阳曼的话语,张梁连忙上来圆场,把几人迎到旁边的会客室倒茶,说等着袁铭出来了之后再商量。

  趁这个时候乔孜故作不经意间提起了欧阳曼,毕竟刚才欧阳曼的态度很诡异,张梁也是愣了一下才回道:“其实欧阳这人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人是真的没有坏心的,只是她这人对于文物的研究痴迷并不亚于老师,尤其对元朝文物历史的研究,就连老师都不如她,可是这次的神像不是事关重大吗?所以老师生怕着这些后生没个轻重,万一把神像伤着了就不好了,所以就不让她负责神像的事,她就是因为这有些生气。”

  可以想象对于欧阳曼来说,神像有着何种的吸引力,也难怪她会这么生气。

  过了半个小时,才终于见到袁铭从研究室出来,一见到程庭琛他们几人,就立刻板起脸,厉声呵斥道:“你们又来烦什么烦?”

  “这老头好大的派头,这么大的气势是准备先把我们唬住了,他就可以不归还神像了吗?如意算盘大的倒是不错的。”乔孜冷哼了一声,却是笑容满面的凑了过去:“袁老爷子,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们也知道神像对于你们来说有多大的研究价值,可是你也别忘了,凡事都有个先来后来,这神像首先是杀人案中的重要证物,接下来才是你们研究的对象。”

  “大胆,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啊,敢这么对我说话……”袁铭还没说完呢,就见着张梁从旁边递过来一个电话。

  而这时乔孜已经后退了一步,凑在程庭琛两人的身边低声说道:“不愧是研究历史的,看那腔腔,分明就是电视剧里皇帝王爷的口气,估计下一句就是拖下去,诛九族了。”

  袁铭的脸色很难看,但是很显然无论他如此争辩都争不过电话那头的人物,所以哪怕是吼得脸红脖子粗,也只得在乔孜戏谑的神情中乖乖的将神像交出来。

  不过走到外面夏云煜的车子前面,才发现欧阳曼竟然站在车旁边不住的打量着他们:“开着保时捷跑车的警察我还是第一次见。”勾着笑的神情在见到程庭琛怀里的神像之后有了些许的变化,竟是伸手准备过来。

  程庭琛一个闪身没有让她碰到,就连夏云煜也转身护在了他的身边,不管怎么说这个欧阳曼总觉得古古怪怪的,弄不明她究竟是什么打断。

  面对他们很明显的排斥,欧阳曼倒是不怒反笑,只是从身后取出了搁置在旁边的一个玻璃盒子,递了过来,在所有人不解的时候速度很快的摸了一把神像:“诅咒杀人存在我不清楚,但是神像杀人确实存在的,所以劝你一句,最好还是将这个神像小心保管着,否则它就爬出来杀人了。”

  欧阳曼浅笑着离开了,程庭琛还没反应过来呢手中的神像就被夏云煜一把夺了过去,放在了那个密闭的玻璃盒子里:“我不管什么诅咒杀人也好,历史文物也好,我只知道你是我的,我不会允许你出事的。”

  火灾再现

  程庭琛回去之后就和老狐狸说了这事,当然也包括欧阳曼看似扰人听闻的话语,就见着老狐狸皱着眉,大手一挥,就调派了大批量的人手来团团围住了神像,一个房间里里外外的十来个人,各式的警戒都预备了,就怕着出事,可是其间却没有一个刑警队的人。

  乔孜笑称这是老狐狸护犊子,就跟个夏云煜对程庭琛一样,心底其实是不相信所谓的诅咒杀人一类的事情的,但是却不想让刑警队这些人涉险,不过虽然护犊子,老狐狸也是不会说轻易地让任何人去涉险的,早就布置好了重重警力,所有警卫都是四人为一组,而且每隔五分钟就有人巡逻,可说是万无一失。

  程庭琛等人是查看完全部的警备之后才离开的,夏云煜送他回警局之后则赶回了夏家老宅子,老爷子已经等待很久了。


  客厅里没有开灯,夏云煜一进去就见着金丝云锦塌旁边仅亮着一盏落地灯,仅照出夏振远的近身,他有一种预感成真的想法,可还是笑着说道:“爷爷怎么不开灯?”

  “不必了,反正我年纪大了,人老了眼睛也快瞎了,看不看得见还重要吗?”老爷子的话说的很重,更是意有所指。

  夏云煜楞了一下,只喊了一声爷爷,和平常一样的口气,没有因为老爷子的恼怒而有所改变,也只是这一声而已,顿时让夏振远缓下了脾气,就见着他重重的呼了一口气之后,只问了一句:“告诉我,你是不是认真的?”

  “是!”

  夏振远在听到这个答案之前想过很多,夏云煜在说出这个答案的时候也想过很多,可是最后夏振远也只是紧紧的攥紧了扶手,悠长缓慢的说道:“你是我最为期待的孙子,自小你是我一手带大的,在你父母出事过世的时候我就对自己发过誓,会不惜一切将你育成才,事实上我坐到了,展望现在的商界,后背之中你是最为出色的,我自认没有辜负自己当初的誓言。”

  “爷爷……”夏云煜从来没有去想过要去伤自家爷爷的心,可事实上他就是伤了,让对方失望。

  夏振远摆了摆手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你知道最开始知道的时候我想过怎么做吗?我第一个反应是我的孙子中了魔障了,想着把你关起来,只要把你和他分开,再想办法绝了你的年头,甚至动用一些过激的手段也不过分,实在不行从程庭琛入手也可以……”

  夏云煜听着自己爷爷的话,心里很清楚他不是危言耸听,他是会那么做,也有那个能力这么做,心一下子揪了起来,搁在身侧的手握紧,不知道究竟对方会怎么做。

  “我的确可以这么做,可是后果呢,我会失去一个孝顺孙子,而你有是否能够如我所愿的那样顺利接任夏家的重任,你会怨恨,怨恨我,怨恨这个日渐成为你负累的夏家,一旦有一日这种仇恨超过夏家对你的养育之恩之后,一切会怎样呢?”虽说是自问,但是夏振远早就已经有了答案:“毁灭,不是你毁了自己就是你毁了夏家,这个局面是我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看到的。所以……”

  夏振远定定的看着夏云煜:“所以,我选择暂时退让,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已经完全认同你们这种关系,我只是在伺机而动,如果有一天,我发现当我使用强制手段已经不需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的时候,我会毫不犹豫执行……”

  “爷爷放心,那一天不会出现的。”夏云煜心里的大石落下,也就得够笑的出声来了。

  夏振远摆摆手,对他的自信不置一词:“不过我还是想要告诉你,这一条路并不是你想像的那么简单,也许有一天你会发现,你此刻的自信对上现实之后会显得无比的脆弱,如果我不是你的爷爷,我会欣赏你此刻的自信,并且希望你等到那一日真正来临的时候还能够保持这样的自信和游刃有余,可是作为你的爷爷,我又希望你能够及早放弃,毕竟这条路并不轻松。”

  “爷爷,我并不知道什么才算是真感情,我只知道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尽到责任,我也想过放弃,可是做不到,既然如此我就只知道自己能做的就是坚持下去,因为我并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没有人看到夏振远拄着拐杖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到底是自己最看重的孙子,真要看着他走上这条道,面对的就是程家的断子绝孙,夏振远又怎么可能真的像自己说的那么轻松,毕竟出于理智作出的抉择不代表情感上就能真正的接受。

  只是因为夏振远本身的理智早就已经习惯在事态中寻找出一份最有力的决定出路,眼下也是如此,所以他选择暂时的退让,成全自己的孙子。

  或许有句话说的对,儿孙自有儿孙福,自己终究是老了,以后的人生终究是要交给他们年轻的一辈自己来处理的,也罢,将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准,就让他们自己去决定好了。

  夏云煜出了老宅子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打电话给程庭琛,想要和他一起分享这喜悦,可是对方那头传来的声音却是极为杂乱,夹杂着警笛呼啸而过的声音,一下子就让他紧张了起来,尤其程庭琛此刻的语气极为不稳:“全死了!”

  “什么?”夏云煜一踩油门当真是恨不得立刻赶到,实在是不放心程庭琛。

  “看守神像的人全死了,全部被火烧死了,是看守的人员自己纵火,一个人都没逃出来。”

  啪!夏云煜的手机掉了下来,不仅仅是因为所谓莫名的诅咒,还有程庭琛,原本这一切应该是由刑警队来负责的,是老狐狸护犊子临时调了其他的人过来,可是眼下他固然庆幸刑警队逃过一劫,可是程庭琛应该觉得很愧疚,对于那些莫名枉死的人。

  “十分钟,十分钟之后我就到了,等我!”

  十分钟后,夏云煜赶到的时候,就看见刑警队的所有人都站在几乎成为一片废墟的警局门前呆立着,面色凝重,他也顾不得其他,就径直上前紧紧地握住程庭琛的手,只是很坚定的说了两个字:“放心!”

  放心究竟是说有他在,还是说一切都会拨开云雾见天明的,程庭琛并不明白,只是原本紧绷的心在他出现之后一下子落定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