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其它小说>孤岛纪录+番外>第七章 人鱼的眼泪

  找到东方恒月的时候,他正一个人面对着大海发呆。

  “结果,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诧异于自己被蒙在鼓里这么多年,东方籍志还是忍不住向恒月讨个说法。

  不想恒月一脸平静地肯定了:“的确。不过,先辈们说,炎午一开始是戏谑地发泄仇恨,但是久了,有的事情悄悄改变着。他不再碰东方勰,只是要他着女装,因为他说,东方先祖着中原的女装比任何一个女子都漂亮……不知道为什么,后来那个族的人对着了女装的东方后人很是敬重,哪怕我们是为了赎罪,他们还是恭恭敬敬的,我们也只需要在特定的日子着女装参加他们简单的祭奠活动便好。”

  刘堇宇小吃一惊,那不是和自己的职责差不多?

  “但到了我这里,父亲告诉我,有的事情如果不愿意做就算了,毕竟那个族的后人已经分散了,除了东方家先祖带来的那个女子,还有一些和雪山附近的居民混居,没有人需要东方家后人刻板地继续这样的约定了。”

  东方籍志内心冒了点小汗,搞半天,是你小子喜欢着女装啊!但看着恒月略带忧伤的表情,他静静听着。

  “我本来也觉得父亲说得没有错,因为到他那一辈,真正的处于流浪状态的原住民后代已经不到六人了,他们是炎午真正的后代,不和外来人混居……他们也是倔强祖先的后代,他们也有他们的坚持,哪怕有一天灭绝……”

  听了这么多故事,刘堇宇觉得精神上前所未有的疲惫,环顾四周寻找自己的宝贝女儿,他要回家好好休息一段日子。

  “恒月,没看到蕴言吗?”

  东方恒月醒了醒神,也开始四下打探,但似乎没有发现,他摇了摇头。

  做父亲真是不容易啊,刘堇宇微叹一声,和两人约好找到人之后在归途的那块岩石碰面,三人便四散寻找蕴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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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十七,挂在天边的白胖子渐渐瘦了下来,但这丝毫不影响它的光照度,已经两个时辰了,没有找到蕴言的刘堇宇急躁地奔跑起来,到底这孩子跑哪里去了!隐约间传来一阵歌声,汗渗透至内襟的刘堇宇喘着粗气听下脚步,静心听着。只有一个音但因为曲调的抑扬而多变悦耳,他不怀疑自己的判断,这稚气未脱的歌声,多半是自己女儿的。朝着声音的方向,他开始快速行进,那个让人操心的孩子啊……

  今天的海面怎么雾气腾腾的?刘堇宇不顾鞋裤已湿,他的脚步一刻不停地向海中的一处岩石走去,那上面分明坐着一个人影!

  “主公,你干什么?”被歌声吸引而来的东方籍志无意间发现了这个急匆匆冲向大海的主公,一把拉住往后拖,“不知道这么冒然下海很危险吗?”

  “蕴言……”想起自己不会水,刘堇宇一边指着远处的人影,一边认命地被人往后拖。

  “那是儒艮,很麻烦的生物,不是蕴言。快离开这里。”语气很肯定。

  “儒……艮?”就在说话间,那边的歌声戛然而止,人影似乎转身,然后纵身一跃跳如海中。

  东方籍志暗呼不好,急急地拉着主公离开,但为时已晚,那儒艮毕竟是生活在水中的,水性极好,才眨眼之间便到了两人的身边。

  半人半鱼,这就是儒艮啊……刘堇宇好奇地和面前的生物对视着。那儒艮灰黑的眸子闪着深海鱼类的亮光,在拉扯的两个男人周围绕了三圈悠然离去。刘堇宇拍开男人的手,笑道:“什么麻烦啊,这不走了!”

  他盯着那生物消失的方向,一个转身平视东方籍志:“我好想再听它的声音……找到蕴言的话你们先回去,我迟点会赶上的……”

  “你发誓不会做什么让人后悔的事情!”东方籍志补充道,“儒艮是很不稳定的生物,它时而温和,时而残暴,而且近年来数量在减少,海边居民出现的意外死亡也在增加,怀疑和它们有关……你不能单独靠近它们十步以内……”

  正说着,东方恒月抱着熟睡的蕴言出现。

  “在树洞里睡着了,似乎受了点伤。”鲜红的裙子上几处暗红,但似乎已经没有大碍,迎上东方籍志质疑的目光,恒月吸吸鼻子道,“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跟在你身边这么久了,多少还是懂点药理的。”


  赞许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一转头,另一个人却让东方籍志头疼起来。他想了想,接过蕴言的同时吩咐恒月找个地方先过夜,明天独自带蕴言回村子,自己则留下来看着主公,毕竟这个经常让自己心惊肉跳的人对刘家算重要的人物。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东方恒月就带着刘蕴言走了,因为怕太阳一到头顶晒得慌。目送走自己的宝贝女儿,刘堇宇开始缠着东方籍志讲关于儒艮的事情。说回来,岛上枯燥的生活实在是让人闷得发慌,他这么好奇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东方籍志拉着他到荫凉处,为这个好奇的主公解答疑问。

  “儒艮是很古老的生物,在月夜,有乳头的雌性儒艮半浸在水中,看起来就和人类女性一样,所以儒艮也俗称人鱼。它们和我们一样是吃奶水长大,成年的儒艮生活在海洋中,以食海草为生。只是,儒艮一般都是灰褐色的,我们昨天看到的,好象是……蓝色的?”不能肯定地偏向一边对着大海痴看的刘堇宇发问。

  “恩~大概吧,反正不是灰黑啊之类的颜色,因为,很漂亮啊……”似无心的回答,有点让东方籍志来气,但都留下来陪他了,还气什么呢?只是没想到主公的好奇心这么重,就和孩子一样……一想到这里,东方籍志不自然地暗咳,怎么可以这样形容这个人呢!

  “听说……”

  “恩?”

  “人鱼的眼泪会变成珍珠。真的吗?”

  东方籍志的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他顶着巨大的压力,摸着心脏问:“那,主公你是为了珍珠……”

  “当然不是啦!”某人很诚恳地盯住东方籍志的眼睛,“是为了我的蕴言!”

  “咦?”好奇的东方某人。

  刘堇宇不好意思地傻笑道:“蕴言的红裙子上陪白色的珍珠会更好看。……咦,籍志,你去哪里?”

  我不认识这个人,我不认识这个人,心里默念着,东方籍志越走越远,他不想理身后这个神经有点问题的主公……

  但终究他没走成,说是担心吧,有几分,但估计不是这个主公把别人怎么样,而是,怕出现儒艮不哭,这个无良的主公会爆发魔性,折磨到那个生物哭为止。

  夜,该来的总会来。

  两个男人默默守着,等待着。四周除了细微的海水拍打礁石的声音,什么都没有了。第一次,这么安静地坐着,两个人都觉得应该做点什么,但却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就在尴尬蔓延的时候——

  “啊,出现了!”刘堇宇激动地向前冲。

  身后的人怎容他乱来,按照平日里仅仅是在称谓上叫一声主公的脾气,男人一把将前面的人拽过去,厉声道:“急什么,没看见它还在那么远的地方啊?”

  刘堇宇一副委屈的样子,往海岸线缩了缩,眼睛则发着光盯着儒艮出现的地方。在籍志看来,这个男人已经不单纯在看生物,而是看到那些会熠熠生辉的珍珠了,无奈地再次叮嘱:“不要离太近,说不定它找你也来个借腹生子!”

  “恩,恩,知道了!”胡乱应答几声,正要挣脱开来的时候,发现儒艮笔直地朝自己游过来了,一阵兴奋。身后的人反而一愣,钳制男人的手更紧了。

  “籍志,你弄疼我了!”拼命挣脱开来,刘堇宇不明所以地朝儒艮迎了上去。

  东方籍志还没反应过来,儒艮已经停在了主公的三步之遥。

  果然是蓝色的,和大海的颜色差不多,不,更漂亮。忍不住伸手,却想起和东方籍志的约定,不能靠太近啊!

  突然,儒艮伸出前鳍,吓了刘堇宇一跳,更吓得东方籍志往前急进。

  “请为我生孩子吧!”儒艮居然开口说了人话,它那发光的圆圆小眼睛在月色下更添了几分迷离的光辉,借着水力欺身向前,让刘堇宇不禁本能地朝后退,一个不小心,跌进了某人厚实的胸膛,然后被拖拉着离开了水。

  错愕中回头,碰撞上的竟是另一双氤氲又带着几分……悔意?……的凤眼,堇宇知道自己惹怒了他,一时找不到理由,也没有勇气为自己辩解。这个时候他猜不到的是,东方籍志恨得只想咬断自己的乌鸦舌。

  “你没有信守约定,接下来的事情你自己解决。”东方籍志没想到这家伙会如此贪婪身外之物,压抑着随时可能暴走的情绪,摆出一副“你活该”的表情对自己怀里的主公如是说。

  无助的堇宇回头时,儒艮的前身已经趴在细软的沙滩上,它的移动使得波澜不惊的海岸线扯出了一条狰狞的不规则曲线。儒艮的世界此刻也许只剩下乞求了吧。父性母性一齐迸发的刘堇宇好想伸出手去,但是不能:他是人,而它不是;它想要孩子,而他不能让它实现这样的愿望。更何况,自己是为了它的珍珠眼泪而留下来的。

  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落入沙子,儒艮一点点的挪近,换来的只是刘堇宇的无声叹息,如果不是东方籍志紧扣住他的肩膀,堇宇能够想象现在的自己一定忙不迭地逃离这里。

  终于,儒艮的蹼掌覆盖上了堇宇的脸颊,他的泪水还未停下,他的哀伤还未消散:“请,为我生孩子吧……”

  “你准备怎样负责呢?”是东方籍志的声音,这次少了几分责备,更多的只是询问。

  “我……我又没做什么事情,怎么负责,负什么责……”没有回头,语气却越来越轻,刘堇宇的眼中只剩下面前这个痴情于繁衍的可怜儒艮。月光下,它是那般地狼狈,身子沾满粗糙的沙子,大口大口喘气却不停地用目光和语言询问着一个问题,可是,自己是男人,怎么可能做到那样的事情?

  老天爷,让我晕倒吧!

  突然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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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堇宇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东方籍志则待在旁边烤鱼。

  “醒了?!”递上刚烤好的鱼,“吃吧。”

  一心惦记着某件事的刘某人接过烤鱼急切地东张西望,“儒艮呢?”

  “死了。”没血性的冷漠回答。

  “……你,你杀了它?”

  东方籍志衔着鱼肉,歪着脑袋,用极其失望的语气说:“我,唔,像,像这种人吗?西乎~好烫~它自己就那样在岸上死了啊!我还好心把它扔回海里了呢……呼~”

  “一定是你不把它弄回水里的缘故!”突然记起什么,刘堇宇不顾手上的鱼,激动地抓住对方的肩膀,“珍珠呢?”

  “哪里有什么珍珠!”

  “它哭了啊!”

  “没有!……我是说,它哭了也没有珍珠!”看见对方一副不说实话用眼神杀死你的模样,东方籍志不得不补充,让那个死去的儒艮和自己彻底撇清关系。

  失望的某人对着沙滩发呆,然后一骨碌爬了起来:“东方籍志!”

  他很少这样叫他,东方籍志惊得差点吞了鱼骨头:“干,干什么!”

  “昨天是你把我敲晕的吧?”

  “不是你说让老天爷让你晕倒的吗?那么不现实的事情,我只有代劳了!你应该感谢我的机智灵活!”

  “……”自己说出来了吗?但没办法,到了现在的田地,也只有打道回府了。宣泄般地踢倒东方籍志的临时灶台,看着对方惊慌地护住抢救过去的烤鱼,满意地转身离去。东方籍志对主公的无理甚是无奈,只有咀嚼着蓬松的鱼肉,加快脚步跟上前去。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在树影斑驳的林间穿梭,不远处的淡黄沙滩,海潮消退,几处晶亮辉映蓝天,闪得好不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