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她话落, 原本还意犹未尽互相道别的宾客们都露出慌张地表情。反应快的立马向着庭院大门跑去,却因为太过紧张被绊倒,而后被身后的生物们踩踏, 发出惨叫, 场面一时失控。
悠扬的乐声戛然而止,惊呼声和哭喊声此起彼伏。
云焱想拉住罪魁祸首, 可是卫祯却在人群中倒退行走,而站在他身边的龙昀不知何时变成了寻裳。
“快离开这里。”龙千岁握住云焱的手,即使知道造成这场混乱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但他没有贸然去追捕,而是带着云焱跟在生物们后边撤退。
“我不能走。”云焱忽然拍开龙千岁的手,“我有法术,一般物理攻击伤害不了我。”
他说着, 逆着人群向着卫祯跑去。
仿佛知道云焱会做出这种选择,卫祯缓缓地扬起嘴角。
“云焱!云焱!”龙千岁捉不住云焱想跟着过去, 却被卫兵们支起的护盾给挡住了视线, 并随着人流离云焱越来越远。
云焱抓住卫祯手腕的时候,地下传来爆炸声。随着爆炸声越来越近, 他感觉脚下的地面不停地晃动。
仅仅一秒感知时间,又是“砰”的一声, 原本还伫立在眼前的大厅随着爆炸四分五裂, 砂石瓦砾迷了云焱的眼睛, 他低下头躲了躲,再抬头,却发现抓着的手腕变成了森森白骨, 他吃惊,再次对上卫祯的眼睛。
“师弟, 你知道的,只要你跟我走,我就放了他们。”卫祯的声音忽然变得苍老了许多,但容貌依旧,只是身材比原来干瘦了许多,他话落,原本逃至大门的宾客又尖叫着往后退,并用变了调的声音大叫,“怪物!有怪物!”
龙千岁一边担心云焱,一边被架着后退,他现在处于人群的正中间,此时听见叫喊,终于分出精力看了一眼前方,却在敞开的院门外不知何时变成了怪物的聚集地。
这些怪物各个都很高大,有些甚至比私人星舰还要庞大,呼出的气体喷在墙壁上,令被轰炸过一轮的墙面摇摇欲坠。
它们瞪着八只巨目,只要见到生物从门口走出,立刻伸出如镰刀一般的足直接将那些生物钉在地上,然后撕碎。
龙千岁没见过这些怪物,但他并不惧怕,而是对着惊慌失措的生物们大喊,“分至两边,不要贸然出去。”
“不出去也是死。”生物们绝望的看着君王,根本不相信他的话,有些甚至趁着那些怪物在对付其他生物的间隙偷偷逃跑,却被那怪物背后藏着的眼睛发现,仍旧被撕成碎片。
场面极其血腥,龙千岁闭目,不过,这也让后面想如法炮制逃出去的生物们退缩了。
“军舰准备完毕!”
“机甲准备完毕!”
“随时待命!”
虽然事发突然,但是之前准备的军队和机甲仍然派上了用场。
龙千岁不得不承认卫祯和这群域外生物是不折不扣的疯子,就连战斗都没有章法,想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打,不问生死,没有明确的目的。
不过,能放任这么多的生物进入玫瑰星海,甚至是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龙千岁肯定玫瑰星海有内鬼。
不解决问题,就算见到云焱也仍然处于水深火热之中,龙千岁想了想,调整好战斗状态,在一切准备就绪后开始观察这些域外生物。
他发现这些怪物就像是没脑袋的机器,只单纯的守在门前,做着单一的事情,倘若他现在出去也会成为肉泥,所以他看了一眼天空,最后选择等待。
而此时庭院内的爆炸声停止,四周都是哭声,生物们靠在一起,害怕到瑟瑟发抖。
云焱握着卫祯的手腕并没有松开,他怕一松手卫祯就跑了。
但卫祯没有要逃跑的心思,他很是淡定,仿佛周围的事情跟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这让云焱没来由的生气,于是抬手向着卫祯的脖颈伸了过去,“停止你的一切行为。”
“师弟,这便是我送给你的大礼,喜欢么?”
卫祯不躲开,被掐着脖子时清楚地听见脖子断裂发出的“咔嚓”声。
要说不恨是假的,都这么久了,云焱对自己从来都没有心慈手软过,但很快云焱就会乖乖地在他身边,再也不会因为其他人干扰三心二意了。
想到这里,卫祯不怒反笑,“师弟,你可以将我灰飞烟灭,可以将我封印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但在那之前,我想让你看一些东西。”
云焱没说话,手下却用力,是要将卫祯的脖子硬生生地掐成两段。
他想看卫祯在自己面前跪地忏悔,想让他再次灰飞烟灭,他曾经也想过沧海桑田让所有的爱恨都化为灰烬,可卫祯让他再次燃起杀意,且一次比一次强烈。
“别这样,你看我不是停止攻击了么?”
卫祯见云焱不为所动叹了口气,似是在安抚,又似在诱惑,他完全无视一旁的寻裳,将已如白骨的手抬起,紧紧地圈住云焱的腰,不出意料,云焱开始拼命挣扎,仿佛他的触碰会腐蚀人肉。
卫祯不管,用力将手收紧,令云焱严丝合缝的贴着自己,“我有那么不堪,不堪到你连正眼都不肯给么?”
“如果拂尘派所有人都好好的、 如果你没有和域外生物勾结,没有在入门那年将小阿福残忍杀死,或许我会对你有些许同门之情。”
云焱不想离他太近,太近了他觉得恶心,于是动用浑身力气想要挣开卫祯,可他却发现,在卫祯的怀里他忽然失去了所有的法力。
“不要白费力气了。”卫祯轻轻叹了口气,“你说的这些,我曾后悔过,所以才会在仙门大战时选择灰飞烟灭。”
他说着盖住云焱的眼睛,“师弟你知道这么多年我都在做什么么?”
“我在努力的修炼。”
“为什么要努力修炼?”
“因为,在我刚入门的时候,师父曾经告诉过我一门功法,这门功法能将前世和未来颠倒,能连接它们,甚至能将它们都毁灭。”
卫祯知道自己的问题不会有人回答,所以自问自答的时候语气多少有点失落,但他的话却让云焱难得的安静了下来。
他想到了恶魔山下被封印的妖怪,想到了黑洞。
原来一切不是他的猜想,这些地方真的连接了地球,而且连接的就是拂尘派。
虽然不可思议,但云焱还是忍住了惊讶,恶狠狠地问卫祯,“师父教你这门功法了?”
卫祯被问爽快地点了点头,他甚至毫不吝啬回答这些过往。
提及师父他难得的露出了难过的表情。
如果这个世界上他有对不起的人,那只能是云焱和师父,只是云焱从没有回应过他的一片真心。但是,师父不一样,从尸山血海将他救回去那天,师父其实受了很重的伤,别人不知道,卫祯知道,也正是那些伤,令他老人家飞升的时间推后了好多好多年。
于情于理,卫祯都应该牢牢记住这份恩情的,可是后来他亲手将拂尘派给毁了。
不过幸好,还有机会补救。
“他教了我这些,说如果在时间的洪流里迷失了,可以回去看看,能看到自己那时候看不到的东西。”
卫祯想了想,“我有点想家了。”
他想回去看看,看看是不是像师父说的那样,有意想不到的惊喜,或许在他看不见的犄角旮旯有他迫切的想要的爱,哪怕只有一点也好。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收起心中念想,卫祯忽然他低下头,缓缓地凑近云焱的耳朵,“你也想回家看看。”
仿佛被戳中了心思,有那么瞬间云焱软下心来。
每次提及拂尘派,他都会心情很难受,对自己、对卫祯的恨也会多上几分,如果不是龙千岁的开导,他甚至会一直觉得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错。
如果不是他,卫祯不会灭了拂尘派。
云焱这辈子,说过最假的话便是一切都过去了。因为在记忆的最初,他是所有人都喜欢的小师弟,整天无忧无虑,这样的生活想要忘记根本就不可能。
卫祯见他有片刻的迟疑,心中尝到了一丝丝喜悦,于是继续蛊惑云焱,“之前是师兄错了,但是老天给了师兄一次机会,让师兄可以重新带你回拂尘派,只要这些域外生物抵抗的住那些被封印的妖魔,我们便可以回去了。”
“你这是在痴人说梦,先不说回去后师姐他们在不在,你想利用这些生物对抗群妖?如果对抗不了,整个玫瑰星海都要被你藏送。”
云焱不怀疑卫祯想带自己回去的心,但卫祯在拿玫瑰星海以及整个星际做赌,这让他没办法苟同。
“清扫干净这些杂碎,我可以利用穿梭时空的力量再带你回到之前,那时候师父、师兄师姐他们都在。”
卫祯不明白云焱为什么不答应。
修炼了这么久,甚至久到白骨化为沙土,回归自然,他知道错了,也愿意为了云焱改过自新,但云焱总要给他一个机会。
可是云焱不愿意。
他有些激动,双手死死地捏住云焱的下巴被迫他抬起头看着自己,“你已经没有反抗我的机会了,你被封印了那么久,而我与这茫茫宇宙同齐,这世间的力量,都在我之下。”
他说着点了点寻裳。
寻裳早就看够了他和云焱的絮絮叨叨,得到指示很不符合原来千金小姐的模样,而是翻了个白眼。
“记住你答应过我的事情。”她说着,向着天空发射了一枚信号弹。
云焱看着那信号弹在天空中像赤色烟火一样散开。
而后,他听到从地底传来了猛兽咆哮的声音。
“有怪物,地底也有!”
与此同时,无数藤蔓从地底伸出,带着血红色的铁钩将毫无防范的生物甩上天空,而后从藤蔓的中心钻出长满獠牙的血盆大口稳稳地接住下落的生物并直接将其吞噬。
尖叫声再次响起,这一刻所有生物都失去了理智,不约而同向着门外跑去,而门外的怪物早就等候多时,他们像是在参加一场狩猎狂欢,狂舞着巨大的镰刀,将惊慌失措的猎物杀死,而后吞食干净。
龙千岁迅速掏出□□,对着不停想要缠绕住自己的藤蔓开枪,但是□□的威力太小不足以打败这么多怪物,而原本准备待命的机甲和军舰却迟迟不见踪影。
一切都失控了。
而就在这时,一架小型机甲盘旋着绕开遍地藤蔓朝着龙千岁这边冲了过来。
“快上来。”
机甲上的封肆意急切地朝着龙千岁挥了挥手。
龙千岁见状也不犹豫,抓着摆动的扶梯一跃而上,险险地避开了怪物的攻击并回头用枪精准的射穿了那怪物的眼睛,惹得那怪物大声嘶吼。
“你什么时候逃出去的?”上了机甲,龙千岁直接脱掉了礼服换上了机甲上的战斗甲,并将玫瑰星海所有的保护系统打开。
封肆意回答他,“被架走之后,发现舰甲基地和各个星球的军事基地都被不明生物占领。”
“谁是卧底?”龙千岁很相信封肆意的办事效率,虽然心中在不明生物出现时早就有了定论,但他还是想要个不谋而合的答案。
这次封肆意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转移话题,“云焱呢?”
提及云焱,龙千岁的心脏地的揪紧,手也不自觉的抚上胸口,那里是云焱曾经送给他的耳坠,有它在,他与云焱随时可以联络。
只是,他现在不能追着云焱而去,他有自己的使命。
他与云焱早就心意相通,默契到不需要解释就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
云焱想要亲手解决卫祯,那他就做云焱最牢固的盾。
而且龙千岁一直相信云焱能够做到。
放下对云焱的担忧,龙千岁垂下眼眸,“云焱会保护好自己,反倒是你封肆意,你到底是不是卧底?”
他说着,拿枪指着封肆意的脑袋,眼神透着森寒。
封肆意没有说话,他正视着前方,眼神暗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