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冻室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一条缝,一线光亮透出来。付康林还没老糊涂到会看走眼的年纪,他记得非常清楚,刚才冷冻室的门是关着的!

  不知是多年的经验还是第六感,他打开了枪套,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他走的越近那种声音越清晰越紧密,仿佛整个空间都在嘎吱、嘎吱的响着。当他的脚步终于停在冷冻室门前,那种声音截然而止!他把手枪从枪套里拿出来,打开了保险,左手轻轻地慢慢地推开了冷冻室的门。

  冷冻室里空无一人,付康林纳闷的看了看就走了进去。他可以肯定刚才的嘎吱声是从这里传出去的,而紧闭的窗户是不可能有风吹进来造成某种声响。窗台上有一件刘法医平常穿的白色大褂,面前是一排排冷冻柜,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这个多年的老警察面对这一切感到一种毛骨悚然的寒意,他壮了壮胆子朝着冷冻柜走去。奇怪的事发生了,他没走出去一步,灯光就暗一点,尽管难以察觉,当他走到冷冻柜前的时候,也发现周围已经几乎昏暗的看不清东西了。

  直觉告诉他——马上离开!可他的手,却猛地拉开一个冷冻柜的柜子,里面空空如也,而那嘎吱声却再度响起!他似乎一定要弄清楚怎么回事,就了拉开了第二个柜子,第三个柜子,第四个柜子!他的手毫不犹豫地拉开第五个柜子的时候,一具尸体闯入了他的视线,就算是他也吓了一跳。可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看清楚了尸体的脸,就是刘法医!

  第一个反应,刘法医被杀!他的手刚伸过去要试探一下脉搏,那双青白色的眼皮乍然张开,眼睛瞪的浑圆,脸上丝毫表情都没有地看着付康林说:“付局?你怎么来了?”

  付康林把手枪藏在身后,故作镇定地说:“见你这还亮着灯就过来看看,你这小子,怎么跑这里睡觉?”

  “嘿嘿,今天热,进来凉快凉快,一不留神就睡着了。付局,搭把手,我出去。”

  刘法医的手钻了出来,付康林能够看见手臂上结成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心里更加惊愕。再看看刘法医,他的脸还是没有表情,眼睛也没有焦点,那青白色的嘴像是被两根线扯着,不自然地咧动,对自己说:“付局,帮我一把,我有点冻僵了,出不去了。”

  付康林已经做好了攻击准备,他的手慢慢地递给刘法医,还不等碰倒,就能感觉刺骨的寒冷。刘法医咧咧嘴,想来是对着他在笑,可那种笑过于扭曲狰狞,让付康林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付康林的视线只能看见刘法医伸在外面的手,耳边能听见他说:“付局,帮帮我,我出不去了。”

  这不是刘法医的声音!付康林终于听出来了,他猛地举起手枪就要过去,却突然被后面的什么勾住了手腕,不等他反应过来,一股热量和一个低沉的声音席卷而来,那声音低低的在耳边说:“不要过去。”

  付康林急速地转回头,看清来人的脸时也看见了一只手在眼前晃动,随后,他人事不省。

  黑楚文慢慢地把付康林放在墙角靠着,心道:不愧是一身的浩然正气,一点阴邪之毒都没染上。

  见付康林已经稳定下来,黑楚文转回身对着打开着的冷冻柜抬起一只手,从他的手掌心升起一个小小的光球,等他完全摊开手掌的时候那小小的光球突然开始扩散,不到一秒钟就把整个冷冻室包裹了起来。

  刘法医所在的那个柜子开始不安地震动,越来越强烈,越来越猛劲。黑楚文冷着脸说:“纯正的灵火能烧的你魂飞魄散,滚出来!”

  一团黑气从冷冻柜里一下子喷了出来,刘法医像是蛇一样的沿着柜子滑出,那身子是背对着黑楚文的,那头慢慢地转过去,一直到整个头正面对着黑楚文,那身子却是一动未动。

  黑楚文心里火气暴涨!他不想承认刘法医已经死了,可事实不容他自欺欺人。这怨灵罪孽深重,连超度的价值都没有了!

  他面前的“刘法医”咕噜咕噜地说着什么,黑楚文听不清,却能看见它嘴里一点一点吐出来的黑色粘稠物,同时也闻到了一股死鱼的腥臭味。咯咯,咕噜咕噜,咯咯,它还是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好像是被灵火烧的熬不住了。它开始扭动着朝着黑楚文挪过去,嘴里发出的声音令人作呕。

  黑楚文不愿恋战,身子未动可那包围着冷冻室的灵火却开始渐渐收拢。地面上爬行着的“刘法医”突然像根棍子似的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开始抖动着身子,从整个身体里涌出浓黑的恶臭的粘稠物,流淌在地上像是一条小溪似地朝着黑楚文的脚下而去。

  黑楚文厌烦到了极点,一只手微微握成拳头,灵火罩突然变小,紧紧的把它包裹在里面。它发出嘶哑的低吼,剧烈地扭动着已经不成人形的身体,可灵火罩却是越来越紧。

  从头到尾,黑楚文都没有动过一步,他冷眼看着它被灵火烧的渐渐透明。突然,靠在墙角的付康林哼哼了两声,黑楚文担心他会醒来,只好尽快结束。他冷冷地低语:“各归各所去吧。”

  他话音落地,灵火罩里的东西脸嘶吼的机会都没有就像是一团灰雾一样的消散了。魂飞魄散,没有轮回的机会,这个灵魂在世界上永远的消失了。黑楚文本不想这么做,可惜,就算它下了地狱,也是同样的结果。

  收拾完了这个怨灵,黑楚文察觉到了某种异样。他慢慢的走到窗前,看见刘法医平常穿的那件白色大褂就放在窗台上,隐隐的发出青色的光。黑楚文心里一惊,立刻用手敷上去,释放了灵力慢慢地抬起来,低喝:“黄泉一道,彼岸花开,吾为其引路,现出形来。”

  咒语已经诵完,从白色的大褂上冉冉升起一个纯白色的人型,正是枉死的刘法医。黑楚文有些惊讶的看着他,无法理解,同样是枉死,为什么刘法医却丝毫没有怨毒之气,为什么他仍然是一个纯粹的魂魄。

  刘法医的魂魄也有些惊讶的看着黑楚文,不过,很快就释然了。打量了一眼满室的狼藉,就对黑楚文说:“我感觉到了,它杀我的那一刻,我感觉到了他的悲愤与恐惧的感情。我不想变成它那样,所以一直想着自己喜欢的人们。可能是我过于热爱自己的工作了,我的灵魂一直依附在这件工作服上。刚才,你差点连着把我也烧死了。”

  “抱歉。”黑楚文说不出什么来,因为已经明白了刘法医没有被污染的原因。因为他心里有着爱和善良。

  “黑楚文,你上当了。我听见它和一个看不到的东西说话,他们说今晚你一定会来,至少要拖住你一个小时。我不知道它们想做什么,就连刚才看着付局进来我都没有能力警告他。我,什么都做不到。”

  看着刘法医的魂魄充满了悲哀,黑楚文上前一步,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不要怪自己。”

  刘法医的魂魄笑了,问:“我该怎么办呢?”

  “我会找个地方让你暂时休息一下,被我的灵火烧了,你不能去轮回。等我结束了这一切,好好送你上路。”

  “那就谢谢你了。”

  就在黑楚文想要进一步询问的时候,口袋里的电话嗡嗡地震动起来。他一看是夏凌歌的号码,赶忙接听。

  夏凌歌在电话的另一端似乎已经非常焦急,开口就道:“黑子,我刚才感应到城北那边有邪气,祁宏不就是住在城北吗,不会有事吗?”

  黑楚文听完夏凌歌的话,心说:糟了!

  祝诅术18

  黑楚文挂了电话就问面前的刘法医说:“知道杀你的怨灵是谁吗?”

  “不知道,我看不到它的真面目,只能感觉到它。”

  “它们的声音呢,你觉得耳熟吗?”

  “其中一个有点耳熟,但是我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