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了个身，才发现身后那人并没有醒来，只是紧闭着眼睛，不知梦见了什么，无声地流着泪。
李小全沉默着，伸手擦掉了那人的眼泪。
突然他的手被呼延成紧紧地抓住，呼延成睁开眼，眸色鲜红，一瞬间杀气惊得李小全不能动弹。
但这只是片刻，随后他似乎意识到自己抓着的是谁，便敛了杀气，眼睛的颜色也恢复了正常。
“怎么盯着我看？”呼延成有些狼狈地笑了起来，“莫非，你不仅喜欢外面那家伙，就连我也喜欢上了？”
李小全望着他眼角未干的泪水，轻声说道：“我好像，都想起来了。”
“你说什么？”呼延成握着他的手不自觉地用力起来。
“我都想起来了。”李小全注视着他的眼睛，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对不起，没有去救你。”
呼延成抓着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他看着李小全，突然又有眼泪涌出了他的眼睛，顺着脸颊滴在了枕头上。
李小全见他流泪，自己心里也不好过，轻声安慰他道：“我都想起来了，已经全部都知道了。你受苦了，是大哥不好。”
呼延成吸了吸鼻子，自己擦干了眼泪。
“我都知道了。”李小全看着他，觉得他始终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年，便抵着他的额头说道，“不要难过了，大哥都知道了。”
呼延成被他这样紧贴着额头，似乎是得到了安慰一般，冷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他推开了李小全，声音也已经恢复了平静，他说：“不，还有很多事你不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这些年多少次因为被逼着练毒功每每练得差点死掉，也不知道自己时常偷偷跑去花夹镇，只为能多看他一眼。
他不知道自己第一次杀人，只是因为有了兄弟，在共饮同一坛酒的时候对方便死于非命。他不知道自己全身是毒，自从练了毒功以来，便再也不能与人亲近。
他不知道自己几年前曾去找过那个与自己有着同一张脸的弟弟，却被他的师父赶了出来，只为了不让自己打扰弟弟修行。
李小全不知道，邱之森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魔教教主的儿子呼延成。
呼延成沉默着起身下床，在柜子里翻出了一套全白的衣服，套上了身。
邱之林喜欢穿黑衣，他却正相反，爱着白衫。
李小全之前看见过柜子里的这套白衣，因为觉得石室太脏又清洗不便，所以从未拿出来穿过。见这衣服穿在呼延成身上合适非常，这才知道这衣服不是为自己准备的，是为呼延成准备的。
李小全自己也下床穿上了外衣，看着眼前的白衣男子。
呼延成反复整理好衣衫，回首冲他微微一笑，牵起他的手，柔声说道：“该出去陪他们玩玩了。”
李小全和呼延成刚一出石室，呼延成的那一身白衣就抓住了石室外那三个人的视线。
三人在看到他的脸之后，齐刷刷地因为吃惊愣住了。
邱之林第一个反应过来，迅速地站起身，走到呼延成面前，像是打算撕掉他的人皮面具一样伸出手。
呼延成轻轻避开了他的手，冲他冷笑道：“不用怀疑，这张脸是真的，它不是只属于你一个人的。”
邱之林面露不解，他有些疑惑地看着李小全，似乎打算让他来解释。
李小全刚要说话，呼延成就拉着他绕过邱之林往沈冬心处走去。
云戊鵠似乎还有些忐忑，但还是迎了上去，紧跟在李小全身边。
邱之林紧盯着那两个人牵着的手，也跟着走了过去。
沈冬心原本正吃着东西，前一天邱之林揍他的伤还未恢复，他看上去有些狼狈。看见呼延成走向自己，他虽是故作淡定地笑着，眼神里却露出了一丝惊慌。
呼延成笑眯眯地看着他，问：“我想，你也知道我是谁了吧？”
沈冬心回道：“知道。”
“你想怎么样？”沈冬心问他。
“我不会对你怎样的。”呼延成笑着说道，“今天穿的干净，不想脏了衣服。”
沈冬心被他这样说，有些沉不住气，脸色也变差了许多，硬生生忍住了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