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真心佩服水娘,西街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有生意。

  在灯火的影映下,星光也显得格外微弱,透过云层的微光,若有若无的,多了几分朦胧的意味。画家似乎喜欢把这种朦胧揉到画里,这种景色,是再好的绣娘也绣不出的江南风景。

  乾清穿过一个又一个的拱形圆门,走过一株又一株的杨柳,却不觉得夜色美,因为看惯了;厢泉也不觉得夜色美,因为他眼中没有美丽的夜色。

  乾清无奈,易厢泉不吭声,自己实在无趣。偶然回头看见厢泉一直摆弄他手里的叶子,随口问道:“你在做什么?”

  厢泉看着叶子,目光没有游离。另一只手从腰间取下干枯的草绳递给乾清。

  乾清走着,在不太明亮的灯光下看着草绳:“这是芦苇?”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六章 赵大人

  “对。芦苇。”

  厢泉只是低头看着它,不停的摆弄着。

  “上面的结倒是挺奇怪……这是作何之用?”

  “钓鱼。”厢泉依旧在玩着手里的柳叶。

  乾清吃惊的看着这草结,他想起昨日厢泉的话,喃喃的道:“真的有可以钓鱼的芦苇?”

  “的确有,芦苇是普通的芦苇。而有趣的是用芦苇钓鱼的方法。但柳叶似乎不行。可惜我弄了一个晚上。”厢泉一下子抬起头,扔掉了手中的柳叶。

  柳叶在夏日的空气中飞舞,在夜空里盘旋,在灯光的照射下只留下一点点影子,随即掉入夜晚浓重的色彩中再无踪迹。

  乾清并不理解他说些什么,只是嘴角抽搐一下,道:“原来芦苇是可以用来钓鱼的。哪天我见识一下。”

  厢泉骑在驴子上,目光一点点跟着柳叶,直到看着它掉到地上消失。

  “有些事情令人难以相信,却是可以发生的。有些事情,当你做过尝试却发现是个失败的结局。”

  乾清嗤笑,不解其意:“您又悟出了什么?”

  “不是我,是你。你东跑西跑,不过是好奇,想在城禁期间找些事做,想知道一个真相。到头来不过是芦苇和柳叶。”

  乾清不屑,停下脚步:“你到底想说什么?”

  厢泉全身只有嘴巴一张一合,好似一尊佛像:“有些事实你觉得那不可能,但那就是事实,你需要接受;有些东西,是你亲自挖掘的、亲自创造的,结果却不是你想要的,你也要接受。”

  乾清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就在此时庸城府衙到了。厢泉停下,道:“把驴子牵进去。”

  “牵进去?不太好吧……”

  厢泉拍拍驴子道:“这样比较省事而且速度快。直接牵到赵大人屋里,我有事要与他亲口说。搬动过于费力,难道你愿意抬我进去?”

  “你真是疯了,”乾清啐了一口,大声喊道, “哪有人骑着驴子进屋去?那是赵大人!你再怎么着急也不能这样!”

  他嗓门极大,惊起几只鸟儿从夜空中飞起,厢泉没与他多言,直接对门口守卫要求通报,随后赵大人同意,真的让人牵着驴子进屋了。

  乾清没办法,只得呆呆看着屋内的烛光映出来的倒影。易厢泉一直骑在驴上,简单的行礼之后就开始交谈。乾清觉得不可理喻,此举闻所未闻,让驴入屋,赵大人居然还同意让他进屋!

  他们似乎一直平和的交谈着。

  大约过了半炷香的时间,厢泉就出来了。赵大人亲自开的门,乾清把驴子牵出屋。

  乾清本以为厢泉来找赵大人是想借一些守卫士兵去找青衣奇盗,但是厢泉似乎什么也没做。乾清和厢泉出了庸城府衙,便转了方向,向西街走去,小巷路上还是只有他们两个人。

  天高露浓,弯月自西而起静挂于天边云际。柳枝快要垂到蜿蜒的小路上,乾清拂柳而过,只听得柳树枝条刷拉刷拉的打在了厢泉身上,而旁道的野草丛中似有秋虫断断续续的鸣着,很是安静。

  乾清按捺不住问道:“你去找赵大人说了什么?”

  厢泉依然倒骑在驴上也不看路:“你会保密的,对吧?”

  乾清一听这话,赶紧停下了。

  “什么秘密之事?”

  “当然是秘密之事,否则我怎会一人进去?”

  “那么你不妨告诉我……我当然保密。”乾清看着厢泉,一脸诚恳,却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

  厢泉慢条斯理:“这事,我是听你给我的讲述才推断出来的。你说案发那日,西街一直住着位将军,直到搜街那日赵大人才知道这事。为了搜街,赵大人去找将军商议,后来还摔碎了个茶杯,最后,赵大人自己从屋内出来,说能搜街了——可有此事?”

  乾清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我不甚清楚,提点刑狱的官职似乎比辅国将军低很多,那么是不是和将军商量不成,所以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