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之后,人们更加相信水妖的传说。你想,玉佩是在冰面上的,莲花、簪子和鞋都能说明碧玺曾经是掉进湖里的——可是那怎么可能?距离远不说,湖边上四周的冰面根本毫无痕迹,碧玺是怎么掉进湖中心的?她尸体在哪?”

  厢泉十指交错叠于胸前:“当时湖面上有小舟吗?”

  “没有。碧玺出事的时候,湖面什么都没有,后来我们要去湖里搜索,才弄来的小舟。”

  一个活人,就这么没了。

  乾清又想喝茶,却一滴都没了。他不停的说着,精气神似乎是回来了,头也不晕了,继续口若悬河道:“昨夜倒好,又一个姑娘失踪,庸城的日子算是难以得到安宁了。水妖什么的本身就不可信,依我所见那问题都出在西街。女人多,是非多。”

  厢泉嘲笑道:“你倒是很清楚。”

  乾清不屑道:“那里是个打听消息的好地方。城禁这几日,西街住着一位将军。这事赵大人他们可不知道,这下闹大了,杨府尹他乌纱帽也是难保。”他有点幸灾乐祸。

  厢泉也深知乾清性子,笑道:“你没想过与赵大人交代这件事?”

  “为何要交待,”乾清伸个懒腰,满不在乎,“与我无关,与赵大人无关。瞧赵大人那两袖清风的样子,就算是皇上来了,也不影响他抓贼。我为何要提醒?要说那赵大人,我看他可够奇怪的。”

  厢泉又嘎吱一下推开窗户。太阳渐升,似拨开重重乌云。秋雨过后,连亭台楼阁都似乎带了一丝寒意。街上又有了往来客商小贩,只是数量稀少,毕竟城门没开。

  “其实人人都很奇怪。”厢泉看着远方,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波澜。

  乾清没搭理他。他觉得喝了茶,精神好了许多。大概昨夜只是疲劳过度,那一棍子对乾清的脑袋似乎没什么影响。

  可是……究竟是谁打了他?

  正当乾清出神之际,厢泉忽然道:“既然你对西街熟悉,那么……你认识红信吗?”

  厢泉问的突兀,乾清反倒一愣,流利答道:“知道但不认识。水娘本想捧她做头牌,但是她没有挂牌多久就被撤下来了。你为何这么问?”

  “她失踪了,”厢泉面无表情,“昨天坠楼的就是她,红信。”

  乾清一下子愣住了,脸色苍白,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红信……我记得,她原本是碧玺的贴身侍女。”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六章 调查

  听了乾清的言论,厢泉也是一愣,但也很快恢复独有的呆板神情。

  红信是碧玺的侍女,那么这两个人关系自然不寻常。乾清此时早就不再疲惫,喝了一壶茶,神清气爽。他放眼望去,却见厢泉一反呆容,闭目沉思化作木头人了,便觉无趣。

  “这件事,你查是不查?”

  “查。”

  厢泉从口中憋出一个字。乾清闻言,顿觉安心——易厢泉若查案,定能还原真相。别说三日查出实情,一日查出都有可能。

  乾清缓缓走到窗前,看着街道上似乎多了些小贩。窗台上脏兮兮的,像是放了好多干瘪的玉米粒。

  他拾起一粒,丢了出去,便有鸟雀抢食。

  乾清无趣的揉揉双眼,转身走到书房去找纸笔,想把昨日的情形以书信形式告知衙门。

  医馆弥漫着药香。乾清见这里屋倒是有不少单间,有几个是锁门的。待他找到纸笔,便书信一封,让他们在城内搜索受过箭伤的人。乾清断定,衙门现在一定乱了,必然抽不出人手的。昨日的偷盗就让人慌了手脚,而衙门最主要的人力几乎都在西街。

  西街出了事,他们必然无法快速抽身搜查全城。青衣奇盗的事要查,水妖的事也不能不管。

  怎么两件事都赶到一起了呢?

  乾清擅自动了上星先生的纸墨。上星先生脾气好,定然不会怪罪。写毕,装入信封就差人送去。随后他打算去一趟西街,同赵大人说说昨日的情况,也更想知道西街发生的事。

  他欲与厢泉告别。待回到厢泉住的屋子,见他不再闭目。

  厢泉坐在榻上盯着屋内悬挂的画,是岁寒三友。厢泉一直盯着,乾清唯恐他眼珠子掉下来。厢泉突然闷笑道:“上星先生虽为医者,一心向善,而且笔墨丹青也极为擅长。”遂拿起桌上一封信道:“他写颜字。我与他虽然字非一体,也十分佩服了。”

  乾清见离床不远的桌上摆着纸笔。笔即是那杆湘妃竹所制,那斑点真似点点泪斑,这就是厢泉随身携带的刻有“天下独一”的笔。

  这不知这笔什么来历,厢泉也不曾提过。

  文人墨客都爱这些东西。乾清突然想到前日自己被厢泉讥讽不务正业,顿时来气,目光立即转移道:“你写了什么?”

  “这是给你的,你是不是要去西街?替我跑上一趟吧,”厢泉微微一笑,递信过去,“我行动不便,定然不可能亲自前去调查了,拜托你了。具体要调查的事,都在书信中明确写出,到时照着做即可。”

  乾清二话不说,直接抽出信来念道:“记住所有怪异之处——你这又算什么?如此笼统?”

  厢泉摇头:“这是最重要的。我坐在此地,纵然能猜出事件的七八分,也难保不出错。不能去亲自查看,这是最大的不便。你一定要记得把可疑之处反馈给我,剩下的几条要求会非常详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