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也翻了上去。微亮的灯火在细雨中闪烁,本身街灯是有挡雨板子的,只是冷风吹来,似是要灭了一般。

  “这是什么?”

  灯下清晰可见一团白色粉末,与方才的粉末类似。风起,扬起一阵香气。

  厢泉沉默不言,乾清转身道:“我瞧见棚顶那人,用手碰触了街灯……”

  厢泉一愣:“怎么,他碰了灯?” 


  “他刚碰了一下,你的镖就打过去了,等等,你那镖是怎么从扇子里打出来的?” 

  厢泉随手把金属扇子给了乾清,而他自己只是盯着粉末细看,之后就仔细的把它们用叶子包起来,装到怀里。

  乾清接过扇子,沉甸甸的,寒光四起。整个扇子被打磨的分外光亮,形如海中波浪,阴刻浪涛,扇叶很厚,乾清怎么都打不开。他求助的看了厢泉一眼,厢泉没有理会,把硬生生扇子拿回去了。

  “你这扇子怪异有趣,可有名字?我用这匕首跟你换,如何?”乾清掏出左袖中的鎏金匕首,剑鞘上面还镶嵌着细小的红宝石,雕刻流云,极其精致,不过几寸。乾清得意道:“徐夫人匕首,都说荆轲刺秦‘图穷匕见’,指的即是这种。换是不换?”

  厢泉头也不抬,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快速道:“方才我即将跃上棚顶的一刹那,见他似乎拿个小包袱,摊在地上,里面的东西看不真切。我当即发镖,隐约看见他把包袱一卷……本以为他是绝对躲不及的。谁知他快速一晃,用右臂硬生生挡住镖,血一下子喷涌而出。”

  “他也受伤了?既已受伤,竟能逃掉——”

  厢泉颔首:“他反映极快,单手抽出腰间佩剑。虽然蒙面,却始终背对着我,我又扬起扇子给了他一镖。”

  乾清诧异道:“第二镖没中?”

  “没中。这一镖速度极快,可是他居然不用转身直接用剑格挡住。乾清,你看那边。”

  只见不远处似乎有微光闪烁。乾清吃惊道:“那是……”

  “是我的第一镖。他中了镖之后,立刻从身上将其拔出,迅速掷回给我。我发镖乃机关所致,他却是人力,但那力道绝对不亚于扇子所发,速度快的惊人,我险些没躲过去,所幸只是擦中手背,在那之后……他便逃之夭夭。”

  乾清没有说话,上前看着那小小飞镖,上面浸满了鲜血,可见插的有多深,怕是整个没入肉里。

  这么短的时间内,这人生生的把卡在自己手臂上的镖从肉里抠出来,迅速而准确的扔回去,整个动作还是在还未转身回头的前提下。

  这样的速度,力度,准度以及韧性……

  乾清浑身冷汗,攥紧袖子紧张问道:“厢泉……你没看见他的脸,那他,是不是穿着青黑衣衫?”

  厢泉沉默一下,看着远处漆黑的树林。它们以决绝的姿态在黑夜中伸展,树叶都染上了夜色,似一团团黑色雾气。 他扭过头来,又淡淡的瞧着昏暗的街道,映的双眸亦是一片漆黑,以用一种几乎听不清的声音喃喃自语。

  “明月上柳梢,只见青影飘,不见人,亦非妖,日出之时,云散烟消。”

  听了这话,乾清血气上涌,脑袋“嗡”的一下!

  “易厢泉,你别吓唬人!”

  厢泉又低声一笑,看着乾清,嘴角挂着一抹嘲讽:“棚顶之人,身着青黑色衣衫,身手之快,行动迅速,身形如影子般难以捕捉,而且擅长用香……这下你知道那是谁了。”

  乾清沉默了。

  “这贼,倒是有趣。”厢泉笑了。他纵身一跃跳下棚顶,手还在滴血, 便扯了自己的衣襟包住手掌,扯下沾满鲜血的绿色帕子丢给乾清:“一看就是姑娘送的。人家送你的绣帕居然如此对待,当真不是君子所为。”

  乾清顺手一接,又丢还给他,怒道:“我不记得此物是谁送的,你且留着包扎,给你给你,都这德行了,我可不要!”

  厢泉无意听他啰嗦,转身欲去医馆。乾清却叫住了他。

  “青衣奇盗为何、为何今日出现?”

  “不知道。”

  “你说,犀骨明天会不会被偷走?”

  厢泉转身,面色凝重:“一万零二根真品赝品混在一起,三个时辰,近百名守卫。怎么偷?”

  语毕,他转身离去。白色的身影似幽灵一般,消失在漆黑的夜里。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章 医馆

  厢泉独行片刻,已来到医馆。

  他轻叩房门,不见人应答索性推门进去。只见厅堂简单干净,一桌两椅,桌上燃着红烛,空气弥漫草药清香。

  医馆彻夜开着等待病患,以接急诊。只见门旁悬挂斑驳铜铃。厢泉摇了铃铛,之后便坐下。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江南到了秋天是不算冷的,柳树仍绿,秋菊盛开。今日的风声虽大,雨却不是暴雨,而是江南特有的细雨。四五月里有黄梅雨,眼下过了季节,不再是梅子黄时雨,而秋雨却依然有连绵不绝之意,淅淅沥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