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被一块板砖拍中要害的感觉还逊,方跃的脸上打翻了五彩盒子,但只有黑色和白色留下了痕迹。他仰起头,指着沉夏对希声喊:“我是不是得罪他了,你哥跟我有过节吗?”

  “有没有过节我不知道,但你可以接受一个现实。无论你和我哥没有有过节,他都会把你当节来过的。”希声完全不以为意地摊开手,从沉夏手中拿过报告,平静地对方跃说:“在被那把刀割喉之前,庄夫人就已经咽气了。这凶手……是欲盖弥彰,还是想要栽赃嫁祸呢?”

  听见希声刚才的话,沉夏的抬头纹瞬时少了一半,闷声闷气地接话道:“反正是两种可能性中的一种,要排除嫌疑人,所有人的不在场证明呢?”

  

  “除了庄卓群,其他人都有确实的不在场证明,因此我才说……他嫌疑最大么。在他上楼之后,到庄夫人的尸体被发现之前,没有人能证明他的行踪。”方跃委屈地放下手机,趴在桌上观察这兄弟俩的神情。

  希声冷静得近乎于冰凉的泉水,反观沉夏,他此刻肢体僵硬,嘴角深陷。

  “没有人的不在场证明是有漏洞的吗?”希声问。

  

  “不知道,还在一一排查当中,人数太多,没有捷径可走。”方跃对他们摇了摇头。

  沉夏也觉得有些棘手了,思虑了一会,问:お/萫“庄卓群和张瑾然的DNA对比出来了没?”

  “快了,今天晚上大概就能出来……你们真觉得他们两个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吗?如果张瑾然就是李恩京,那他的确有杀庄夫人的动机,但他一直因为故意伤人罪被拘留着呢,作案的显然不会是他。”拿起笔在指缝间转了转,方跃苦闷地想,如果真是一个人干的倒好了,省得他麻烦啊,不过……

  “谁说这案子只有一个凶手了?”沉夏忽然笑起来。

  

  “啊,你的意思是李恩京的帮手也帮他杀人?可是什么人有动机让他为了李恩京杀人呀,那人犯得着吗?”也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但是一直找不到符合这种条件的人,方跃实在是拿不准,因而没办法顺着个思路往下查。

  沉夏冷哼一声,说:“一般的两人团伙犯罪,肯定有一个人是处于主导地位,也就是领导者,另一个则是服从者,听从领导者的指挥。但这个案子可能有些特殊,两人共同犯罪,是帮凶但却不是伙伴,他们的目标一致,却没有……”

  讲到这里,沉夏有点为难,不知道如何浅显地对方跃说明这个问题。

  

  “没有共同的行动计划,因为他们的碰见非常困难而且冒险。但他们之间存有特殊的默契,一个人行动时另一个人保持观望,两人相互等待着对方的动作,这个人做了自己想做的事,另一个才决定下一步如何做。”希声见他迟疑,立即顺着他的话解释起来。


  “噢,我点明白了!”方跃埋头翻卷宗本。

  “切,要你多嘴。”沉夏歪下头,嘟起嘴,自顾自小声嘀咕着。

  

  希声听力很好,自然是听见沉夏的埋怨了。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又把嘴角含蓄的笑偷偷给压了下去。

  “如此说来,这个人也有杀死庄夫人的深刻动机,但那是什么呢?看来……得把庄夫人的背景和资料再重新调查一遍,对对,庄卓群也要查。我让家悦挖地三尺好了!”除开反应迟钝这一部分,方跃也算是一点就通的,立刻给宁家悦拨通电话,一激动,摁了扬声器。

  宁家悦还为刚才的八卦兴奋呢,开口就问:“吵起来了没,啊啊啊?我赌沉夏能让希声吃瘪,你赌谁?对了,你给我录下来呀录下来……小跃跃?”

  方跃冷汗津津地看着面前两尊佛,哆嗦道:“家悦,我不小心扬声了。”

  宁家悦多聪明呀,听着这口气和泄气劲儿,就知道自己暴露了。

  “啊?你怎么这么笨哪……咯咯咯,希声和沉夏也在啊,呵呵呵……我和小跃跃开玩笑呢。”宁家悦此刻很忐忑很龚琳娜,一不小心又把方跃的小名给叫了一遍。

  

  沉夏和希声两双亮刷刷的眼珠子盯着他,不约而地同龇了龇牙,轻声说:“哦……原来你叫小月月啊……”

  方跃和宁家悦顿时脊梁骨发寒,有了种即将被挫骨扬灰的暗黑预感。

  就见沉夏眯着眼睛把他桌上的资料拿走了一份,对希声说:“你去学校吧,让就方队长今儿个自力更生,我去家悦那里……咱们晚上再会合。”

  

  “嗯,那我先送你过去,反正现在时间还早。”希声也略含深意地望了方跃一眼,跟着沉夏走出门外。

  

  方跃愣了几秒,马上追在后面问:“那现在该怎么办啊?你们不能这么就走了啊……”

  “既然问不出来,就放了呗。”沉夏轻飘飘地说。

  放了?方跃站在原地看天花板,一拍手,“嗯,有道理啊……来人啊,把庄卓群和张瑾然都放出来!”

  临下楼,沉夏发现希声又在看短信,忍不住语调随意地问:“谁啊。”

  

  “哦,哥你不认识的。”希声抿了抿嘴,笑着回答,迅速地把手机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