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其它小说>冬天,过去>第十七章 筱满(上)

  筱满下了车,走到女子监狱门口,抬头,抬手,微笑,轻轻挥动手腕,和拿着一个档案夹从监狱大门边上的一扇小门里走出来的张惠芬打了个招呼。

  “惠芬姐。”他热络地喊道,仍然带着些鼻音。

  张惠芬同他点头致意,脸上浮现出稍显尴尬的笑意。她理了理灰白的头发,往旁边觑了一眼。站在那扇小门边上的吕阳低着头走开了。这个没精打采的大男孩儿往一辆白色的丰田轿车边走去。

  张峭从那辆车上探出了半个身子,拍了下车门,喊了声:“惠芬姐,这里。”

  吕阳上了张峭的车。

  筱满上前问张惠芬:“我能和吕阳说几句话吗?”

  两人也往那辆白色丰田停着的地方走去。筱满露出讨好的笑容:“不然上完这个学期吧,马上就暑假了,也没几天了,您也正好处理一下舞厅的过户手续之类的。”

  张惠芬说:“我打算后天就走,嘱咐张律师帮我买好火车票了,手续过会儿就和徐姐去办。”

  筱满笑着附和:“都安排好了,那就好,就好。”他把双手插进了口袋里,静了半晌,又问:“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了?”

  张惠芬驻足,他们已经走到丰田车前了,她开了车门,伸出双手握住筱满的手,眼里泪光闪闪,情深意切地上下摇晃起了他的手:“真的谢谢你筱警官,我知道你是为了阳阳好,但是……高考也不一定是唯一的出路,对吧?孩子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的,等我们在老家安顿好了,随时欢迎你来玩。”

  这话说到中间时,张惠芬已经哭了起来,筱满被她哭得心里发软,喉咙愈发得紧,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好拍着她的手背安抚她。

  吕阳坐在靠近另一侧车门的位置。别着脸,看着窗外。

  张惠芬哭哭啼啼地上了车,关了门,筱满弯下腰敲了敲窗户,喊了吕阳一声。车窗放下来了,筱满和吕阳挥了下手,笑意满满:“你的号码我存了,哪天要是喝多了我打你电话,你别不接啊。”

  张惠芬缓过来些了,拍了拍吕阳搭在腿上的手:“阳阳,和筱满叔叔说声再见吧。”

  吕阳还是不看筱满,谁也不看。张峭从前面往后看了过来,问筱满:“你又是公交车来的啊?送你回市区吧。”

  筱满说:“我一个朋友送我来的。”他往身后指了指。

  “哦,哦,那个女朋友。”

  “不是……”筱满抓了抓头发,“对了,惠芬姐,您过会儿要是去舞厅收拾东西,看到楼上房间里有什么眼生的东西,您就扔了吧,我该带走的都带走了。”他笑着拍了两下胸脯,声音响亮:“大家放心,我有地方住。”

  吕阳的手掌猛一缩,攥紧了裤子,转过头怨恨地瞪着筱满,恶声恶气地说道:“你别打电话给我,我算你什么人啊,我就是你用来调剂心情养的宠物,你的什么事情我都不知道,你就只会让我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你就是想看我被人笑话,我去乡下修车就不会有人笑话我了!”

  他抱着胳膊,侧过身子,完全把背对着筱满。

  张惠芬抱歉地和筱满打了个手势,张峭清清嗓子,调试起了冷气风力。筱满还是笑着,咬了咬下唇,道:“那我先走了啊。”

  张峭和他话别,张惠芬又握了握他的手,筱满目送着他们离开,转身回到了赵尤的车边,上了车。

  赵尤正用一张泛黄的外卖菜单折纸飞机,看到筱满上来,把折好的飞机架在了方向盘后头,松开了手刹。

  筱满拿出手机看了眼,唉声叹气:“尹老师说那个说书人还是没回,她20级的号他都不搭理,万一真有什么爆料,他岂不是错过了……”他用手机敲打着下巴,揣测道:“还是他笃信别人的料肯定没他掌握的齐全?”

  赵尤耸了耸肩,开车,没接话茬。筱满问他:“小赵,你觉得这个说书人怎么会对当年那些案子的细节知道得那么多?”

  赵尤说:“哪个记者的号吧,当年收集了很多资料,写好了新闻稿,却没能发出来,十年过去了,估计他不干记者了,没约束了,趁这次案件就放在网上了,说不定过阵子就看到他出书了。”

  “小灰给你看那个草稿了?”

  赵尤说:“你怀疑说书人是晚报的刑天翔?”

  筱满摇着头,不太确定:“我怀疑过他,可是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像会把这些情报放到网上去博眼球,蹭热度的人,而且如果这个说书人真的是为了热度,那他为什么不分析分析近期的案子?”

  赵尤看了筱满一眼,笑眯眯地说:“十年前刑天翔没少缠着你和戴柔,还有当时专案组的那些同事吧?”

  筱满也微微笑了笑,话锋一转:“你才值完夜班吧,真的不用睡会儿?”

  “刚才眯了会儿。”

  “刚才?就我下车的时候?”筱满笑得很开心:“你是哪路神仙啊?都不用睡觉的啊?”

  赵尤挠挠脸颊,吞吞吐吐:“开会的时候也睡了一会儿……”他轻声说:“那你也是神仙啊,都不用吃东西的。”

  筱满点头:“对啊,我们是两个神仙查案,这要不在一个星期里破案,回去天庭要被人笑掉大牙了。”

  赵尤苦着脸说:“包公是在阴曹地府当阎王的啊。”

  筱满大笑,连连摇头,他往窗外望去,竖起胳膊,单手撑着一边脸颊,打了个哈欠。赵尤说:“你要是困了就睡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筱满忙瞪大了眼睛:“不行,我得看着你开车,你要是疲劳驾驶出了什么岔子,我们两个在路上都交代了,那我冤死了,那我真是要下地府去见包大人了,我还不想现在就死。”

  赵尤闻言,似是如释重负。筱满伸长手臂,一把抓过他放在方向盘后头的纸飞机,开了窗,往那纸飞机尖尖的头部哈了两口气,一掷,纸飞机飞出了窗外。他的目光追随着飞机飞行的弧线,日光刺目,他很快就看不到那淡黄色的飞机了。

  赵尤说:“上天庭去报信了。”

  筱满作了个敲锣打鼓的姿势:“当当当,破案在即!”

  他笑着把手伸出窗外抓风。赵尤又说:“其实逃避过去也不是什么坏事。”

  筱满趴在窗边。他们正驶过一排全是卖贵阳牛肉粉的店铺,家家都挂着“正宗”“地道”的招牌,筱满拍了下车门:“赵医生,饿死了,吃点东西吧。”

  两人挑了一家门口挂着红灯笼,兼卖土豆肉饼的小店,一人要了一碗牛肉粉,赵尤还要了个土豆肉饼。筱满喝冰可乐。他吃了小半碗,喝了小半瓶可乐就开始抽烟。赵尤看了看他,筱满把碗里的牛肉挑出来给他。赵尤吃完了自己碗里的汤粉,把筱满剩下的半碗也吃了。他喝他没喝完的可乐。

  吃完,喝完,赵尤摸出手帕擦了擦嘴。筱满递烟给他,赵尤拿过去,抽了两口,把手帕递给他。筱满也擦了擦手和嘴,两人起身走了。

  他们到红木街道时,正碰上早高峰,上学的,上班的,骑自行车,电瓶车的,开车的,在窄窄一条红木街道上挤得水泄不通。路边根本没法停车,赵尤不得不把车停在了两条街外的万达广场的地下停车场。他和筱满往回走,到了红木街道和文明路的交叉口,筱满指着挂在一间干果店屋檐下的一块红木街道1号的门牌,介绍道:“红木街道两边都是民国建筑,单行,1号是报社,对面12号是万年好丝绸庄,30号是红木小学,去年搬了。

  “街不长,走路半个小时就走完了,往前接着的是万国路。统一楼高五楼,一楼商铺,再往上都是民居,06年的时候拆除过一片顶楼的违规建筑,07年整条街道外墙维护,好几户老房子被列为历史文化建筑。”

  赵尤避让开一辆开上了人行道,并且还是逆向行驶的电瓶车,道:“往东开半个小时就是金融商圈,往西走两站路就是老城,附近电影院,美术馆,咖啡馆,清吧很多,老房子内部大多翻新过了,在商圈上班的白领,老外都喜欢租这里。”

  筱满指了周围一圈,道:“那是现在,08年的时候楼下这些手冲咖啡,奶茶店,轻食店都还没开出来呢,金融区那两幢楼还没盖起来,楼下都还是卖十块钱一双的布鞋的,还有什么炒货店,毛线店,杂货铺子,民房老旧,内部没有独立卫生间,住的要么是老青市人要么是在老城步行街的一些商铺打工的年轻男性,炒菜都在楼道上,衣服晾在天台,鸽子笼子边上种菜,我们走访住户的时候发现,一间屋隔出五个房间很常见,人又多又杂,女性住户占比只有百分之五。”

  赵尤抬头看了眼,筱满指着他望着的方向,那是一间独立书店,门口就能看到两个监控摄像头,一个对着街上,一个对着店里。筱满道:“以前也没有这么多探头,只有一头一尾的十字路口的红绿灯下面有探头。”

  他接着道:“25号304住的是一对老夫妻,老先生今秋,妻子张桂芳,两人都是高中老师,被害时一个66,一个65,有一个儿子,在上海一家科技公司做市场营销的,两人的尸体被发现的时间是08年6月17号,但是死亡时间应该远远早于17号。

  “6月8号的时候,老夫妻原定要去参加他们侄女的婚礼,六点半晚宴开始,两人并没现身,但是因为之前借钱还钱的财务纠纷,老夫妻和侄女本就有点矛盾,大概有两年没来往了,那次侄女发请柬给他们,类似示好吧,老夫妻没去,她也没多想,以为老人家还在生之前她借钱不还的气。

  “他们的儿子呢,因为借钱不还的事情和这个侄女关系很僵,他也收到了婚宴的邀请,当时就和其他亲戚表示,不还钱就算了,还想用结婚骗他给礼金,他不去。而且他一直在上海工作,一个月才回一次家,和父母一个星期通一次电话,据他说,父母退休之后经常出去游山玩水,属于比较逍遥自在的人,之前就有几次他们出去爬山,没提前和他说,山里没信号,他联系不上人,还报过一次警,我们查了,确实有这么个报警记录,所以那次他周末打电话回家,父母没接,他打他们手机,没联系上人,以为他们又出去玩儿了,他也没当回事。”

  赵尤一言不发地听着,看了眼路边的禁停标志,筱满说:“现在路边只有每天晚上十点到第二天早上五点能停车,以前这里的住户没那么多车,没那么热闹,车子路边能随便停,没划车位,没人收钱,先到先得,不少去老城逛街的人也喜欢把车停在这里,一停就是一整天的情况不在少数。”

  赵尤点了点头,筱满继续说:“我们推断8号时今老先生夫妻已经遇害,鉴于8号早上10点时28号楼下水果店店主见过张阿姨,推断凶手作案时间应该是中午11点以后,08年6月8号正好是星期日,我们走访了周围邻居,上午体育台重播欧洲杯小组赛,接下来几乎一整天都在重播世界杯,欧洲杯的精彩赛事,加上天热,不少人都待在家里,闭门不出,那些认识的,不认识的,合租在一起的都一起看球,没人注意到楼上楼下有什么动静。“

  筱满又说:“10号的时候有邻居反应觉得楼里有股怪味道,不过因为是老房子,一到夏天水管经常有怪味,也没什么人在意,17号,今老先生的儿子从上海回家,发现尸体,他也闻到了怪味道,但是不是从尸体身上发出来的,是从堆积在厕所马桶里,已经腐烂的内脏器官发出来的,凶手离开前把马桶盖盖上了。”

  赵尤道:“这一次的凶手防腐尸体的手段会让尸体有一种特别的臭味,很酸。”

  筱满说:“可能是醋放多了。”

  两人这就走到25号了,迎面就是条暗暗的走廊。筱满指着面前的水泥边框说:“只有这个出入口,没有后门,08年出事后,居委会来安过一次防盗门,后来有个住户觉得停放电瓶车不方便,自作主张拆了。”

  赵尤摸了摸水泥墙上的铁锈痕迹,走到了街上,仰头看了看,忽而擦了下脸。筱满说:“家家户户都有空调,夏天附近电器保修的频率很高,假扮成修空调,修冰箱的,修电路的,随便进出都不会引起别人注意。”

  赵尤回了进来,进了那走道,找到楼梯,往上走了一层。筱满跟着他,不时有人从他们边上急匆匆地经过,没人往他们身上多看一眼。筱满喊了赵尤一声:“我爱我家的小赵,你去哪里啊?你三楼看房啊?”

  他指着楼下道:“青市说书人喜欢拍建筑外部的照片。”

  赵尤回头说:“爱屋的小张,那我们先下去吧。”

  两人便去了马路对面的一间咖啡店,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了。筱满要了杯冰咖啡,赵尤认真研究菜单,嘱咐服务生过会儿再来。

  筱满说:“房子已经卖了,儿子现在在上海落了户。”他指着外头,视线往上,数了数:“那里,防盗窗后头,贴着紫色窗玻璃纸的那间。”

  赵尤跟着瞄了一眼,喊来服务员,疑惑地询问:“蓝莓芝士蛋糕和蓝莓奶酪蛋糕有什么区别,图片看上去一样啊,英文写的也是一样的啊。”

  “哦,奶酪蛋糕就是呢,会比较偏日式芝士蛋糕的口感一些,是比较松软一些的口感。”

  “哦,那……”赵尤想了想,“两个都要吧,再加一杯大吉岭。”

  筱满看着赵尤,赵尤抬起头,也看着他。他笑了一下,筱满没来由地想笑,饮料和蛋糕上桌,赵尤慢条斯理地吃蛋糕,喝茶,不时往外看一眼。筱满侧着身子坐着,盯着25号。

  早高峰过去,不少送快递的频繁出入25号。

  赵尤忽然问:“室内是不是没有打斗的痕迹?”

  筱满便接着说案情:“凶手在体格上完全压制了这对老夫妻,当时就判断一定是成年男性,不排除团体作案的可能,01年的复兴书院案,建档时甚至怀疑是人体器官走私,只是后来经过法医比对,在现场找到的脏器确定就是死者的才排除了这个可能。

  “我们在304的厨房,靠近冰箱的一面墙壁上发现了喷溅式血迹,还在厨房里的一把水果刀上检测到了今老先生的血液样本,刀具上没有指纹,老先生夫妻俩的尸体没穿衣服,仰面平躺在床上,解剖张阿姨的尸体后,法医判断她是溺水窒息。”

  赵尤吃着蛋糕问:“女死者有挣扎的痕迹吗,你还记得吗?”

  筱满道:“指甲像是新修剪过的。”

  他瞥见墙上的禁止吸烟的标志,喝了一大口冰咖啡,赵尤说:“去外面坐吧。”

  两人便拿着吃的喝的坐在了外面的木头长椅上,椅子边撑着一把巨大的红色洋伞,筱满点了根烟,道:“林悯冬杀人的特色,一,会对尸体进行防腐,挖出内脏器官,并将器官留在现场。”

  “为了误导法医,通过掩饰尸体的死亡时间,达到隐藏行踪的目的还是他心理病态?”

  筱满看着赵尤:“二,发现尸体的现场要么是被害人的家,要么是他们租住的地方,被害人都没有合租的对象,且发现尸体的现场通常都是第一现场。”

  “除了孔亭被害案。”

  “三,除了孔亭案,杀人凶器都是被害人家中的物品,25号304的水果刀,经今先生的儿子确认是家中的物品,而且他不会特意清洗这些凶器。”

  “四……”筱满喉咙干得厉害,喝完了杯里的咖啡,又喝了大半杯水,抽了口烟,咬着指甲道,四下乱瞄,说着:“他会修补……”

  赵尤说:“你的意思是……”

  筱满忽然瞥见一道熟悉的人影出现在25号前,那是一个年轻男子,穿着长袖卫衣,到膝盖的裤子,正举着手机对着25号楼上拍着什么,筱满拍了下桌子:“就是他!”

  赵尤扭头望去,筱满已经从座位上弹起来了:“我11号在耀庭见过他!就是他在花架下对着604拍照!”

  赵尤赶忙喊了服务员买单,拿着那块没吃完的蓝莓奶酪蛋糕往街上走。筱满一瞅他,赵尤眨着眼睛咬蛋糕:“别浪费啊。”

  那奶酪蛋糕太软了,在他说话时掉了一块下来,筱满接住了,塞进嘴里,一抹嘴,声音一紧,说:“跟。”

  那年轻男人这时已经收起了手机,双手揣在卫衣兜里往东走去了。

  筱满和赵尤隔着马路跟着他。

  筱满百思不得其解:“看他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十年前那也应该还很小,如果他是青市说书人,那应该不是同伙,他也没亲戚,不可能是亲戚的孩子,那这个人到底上哪里知道那么多的……”

  “可能他是帮人跑腿的。”

  “有可能,青市说书人很可能是89年出生的。”

  赵尤往前努了努下巴,筱满循着他的视线张望了眼,那年轻男人进了一家甜品店。筱满便要过马路,赵尤却一把拉住了他,转身靠着一棵树站着,悄声说:“刑天翔。”

  筱满立刻也躲在了那棵树后,小心地探出半个身子,果真看到刑天翔从街的另一头过来,穿过马路,也进了那家甜品店。

  筱满说:“难道真的是刑天翔给他的消息?他们认识?那刑天翔是出于什么目的……”

  刑天翔很快就从甜品店里出来了,筱满的目光一直跟着他,刑天翔行色匆忙,看上去并没发现他和赵尤。他也没走多远,过了马路,就钻进了一家便利店。筱满拉着赵尤躲进了身后的一间花店里。他密切关注着对面甜品店里的动静,不时看一看刑天翔进的那家便利店的方向。透过甜品店的落地玻璃窗可以看到年轻男人还在店里,似乎正在和柜台里的服务员交涉着什么。刑天翔没有再在街上出现了。

  “两位……是要买花吗?”一个女声怯生生地问道。

  筱满仍然紧盯着外头,敷衍道:“啊,嗯,我们随便看看。”

  赵尤问他:“你喜欢什么花?”

  筱满道:“他出来了。”

  那年轻男人出了甜品店,手里多了个大信封,他站在马路边看那信封里的东西,拿出手机打字。赵尤说:“玫瑰花吧。”

  “玫瑰是吗?这是我们新到的麝香玫瑰,味道特别好闻,您闻闻,是送女朋友吗?需要祝福卡片吗?您喜欢什么款式的?这款粉色的和这款玫瑰的颜色特别搭。”

  年轻男人似乎对信封里的东西很满意,露出了个笑脸,拦了辆出租车,上了车,出租车往西开。筱满朝便利店看去,只见刑天翔匆忙跑出了便利店,往东跑。

  不一会儿,刑天翔的车自东往西,驶过花店门口。

  筱满说:“走。”扭头一看,赵尤正在花店柜台那里付钱。筱满气笑了,只好自己跑了出去,拦了辆车。他上了车,赵尤捧着一大束粉白相间的玫瑰也挤了上来。

  司机问他们:“去哪儿啊?”

  赵尤把花塞给了筱满,花香逼人,筱满打了个喷嚏,费劲地把手从玫瑰花里伸出来,指着前面才要说话,又是一个喷嚏。

  赵尤和司机出示了警官证,道:“警察办案,麻烦跟着前面那辆789尾号的桑塔纳出租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