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然紧了紧双拳,才开口道,“那日妖君给我的确是天帝的灵识”,他扭头,看一眼却烛殷,犹豫片刻,才继续道,“可陛下身旁并非常人能近,妖君觉得会是何人?”。

  “我觉得?”,却烛殷笑出声来,看着卓然,笑道,“神君是当真在问我?”。

  卓然不解他的态度,一点头,道,“我自然是诚心向妖君发问的”。

  却烛殷不再笑了,两道好看的眉皱起来,将他打量几眼,一张脸上才重新带上笑的意味,“既然神君问,那我不能不答,不过在说之前,我想问问神君,你怎么看?”。

  “什么?”,卓然一顿,疑惑地看着他,“正是因为没有头绪,什么都不知晓,才来询问妖君”。

  “你知道”,却烛殷淡淡道,他望着卓然的眼,皱起的眉舒展开来,极为浅淡地笑了笑,“神君心中有想法,便不放顺着多思虑些,何必四处找别的答案?”。

  心中想法?桌然眉头紧皱,“妖君是何意?我心中当真没有……”,话未说完,他语气一窒,脑中浮现出一副熟悉的眉眼来。

  他沉默片刻,声音放的轻了些许,“清瑶殿下”。

  却烛殷挑了挑眉,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半晌,才道,“我说的不错吧”。

  卓然握紧双拳,“可是,陛下对殿下一向亲厚,殿下在陛下面前也是乖巧端庄,不会做出此事,更何况眼下殿下并不在上界,时间无法对上……”。

  “哎,说服自己的话就不必对我说了”,却烛殷抬手打断他,“冒昧一问”,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卓然,在对方看过来时才懒懒开口,“天帝是曾对你做过何事?”。

  卓然脸色一变,“此话怎讲?”。

  “比如救了你一命之类”,却烛殷轻飘飘补充道。

  这下卓然明白了,他登时皱起眉,“我不是因为小恩小惠才对陛下这般拥护,只是……”。

  “我说过了”,却烛殷的神色冷下来,语气不耐地打断他,“所说服自己的话,不必在我面前说”,他轻轻瞥去一眼,勾起唇角,笑道,“不过,神君若当真觉得你家陛下待她亲厚,那便是吧”。

  闻言,卓然握紧双手,还欲再说些什么,但却烛殷显然不想再与他讨论此事,他只好作罢,话音一转,道,“还有一件事,陛下决意与妖界相商,无论条件,要换回清瑶殿下”。

  说完,他沉默许久,犹疑着开口,“妖君,恕我冒昧,眼下妖界到底在谁手中?那人行事也太过极端,若是长此以往,恐怕会有祸患”。

  却烛殷轻轻扫过来一眼,眼神冷冷薄薄,“一个孽障罢了”,他收回视线,语气稍轻了些,不知是在低声呢喃,还是在说与卓然听,“无论条件?”。

  卓然沉默着看他一眼,将这句话擅自当作是与自己说的,便接话道,“妖界那边,说想要一颗御灵珠”。

  却烛殷眉峰陡然挑起,脸上表情微变,“御灵珠?”。

  御灵珠不过是个装载神力灵识的容器,对神来说有用,对妖的作用却并无几分,九阴为何要这个什么劳什子御灵珠,他又在打什么算盘?

  “御灵珠对你们妖很重要?”,见却烛殷脸色冷沉的可怕,卓然没忍住出声问了一句。

  “…没什么用”,却烛殷眉头微皱,不耐烦地看他一眼,“神君还有别的事?”。

  卓然一愣,心道这是在赶自己走啊,他脑中极快地把这一段时间的事情过了一遍,最后道,“没有了,劳烦妖君来这一趟,我先告退”。

  说完,他微微躬身,顷刻间便消失在原地。

  卓然离开后,却烛殷望着湖水久久不能回神。

  九阴真正想要的绝对不是御灵珠,可他现在把握着这么好的机会,也绝不会放任机会跑掉,索要的东西虽不是他的主要目的,但也绝对是对他有用的。

  他想起上次在沉水殿见过的那吸血的符文,眉头微皱。

  符文看样子是只能在沉水殿内那石台上存在,不仅带不出来,还需要用血滋养着才可使用,御灵珠虽然叫御灵珠,但里面能藏的东西却有千万种,若九阴有意,那符文也有可能被引为与神力与灵识相似形态的东西装在御灵珠中,这样一来,要把那东西带出来,就简单的多乐。

  湖面忽地吹来一阵清风,吹动水面上薄雾柔柔飘动,却烛殷望着湖水许久,突然抬手从腰间提出个葫芦来,拔开塞子,握在掌心呈倾倒状,湖水便自发往上而来,聚成小流,钻入葫芦里,不消片刻葫芦就满了,他把葫芦倒过来,塞住葫嘴,才转身离开。

  这仙湖虽在人界,但所在之地偏远僻静,来回一趟饶是却烛殷,也要费不少功夫,他赶到鹿邀的小院儿时,天已经暗下来,几颗早出来的星星在空中一闪一闪,显眼的很。

  今日除了赶路,他没做什么费力气的事,路上也是全然没什么感觉的,可一旦站在小院前,却忽地觉得身上一寸一寸,疲意渐生。

  归家时果然容易叫人卸下心防。

  却烛殷笑着摇摇头,推门而入,一进门便看见院中堆满一地的橘子,抬头看时,见屋中窗户透出来一点暖暖烛光,两三步迈过台阶,推开门进去。

  推门的瞬间,空气中便有一股香甜微酸的清爽甜味儿迎面而来,视线稍转,果然看见桌上摆着好几盘黄橙橙的糕点,香味儿大抵就是从这里发散而出。

  他合上门,往里面走了些,路过厨房是脚下一转,便循着厨房进去,果然瞧见鹿邀背对着他站在灶台前,围着裙布,腰上带子细细一条系在后腰上,屋内放了两根蜡烛,烛火莹莹,照出鹿邀印在地上的影子。

  却烛殷霎时便觉得心里暖融融,放轻了脚步,一步一步来到人身后,双手一伸,搂住了面前人的腰。

  手底下正忙活的鹿邀吓了一跳,身体一僵,感受到是谁后很快缓过来,他微微侧头,蹭蹭却烛殷的脸,对他道,“回来了”。

  手底下动作却没停,却烛殷对他蹭自己脸颊的动作十分满意,顺着他肩膀往下,看见他手上正捏着一个面团,旁边还摆着几瓣还没用的橘子。

  “又在做什么?”,他搭在鹿邀肩膀上,抱着便不愿意再撒手,靠着靠着便觉得鹿邀身上似乎也有一股淡淡的橘子香气,下意识便循着这气味过去,在他脸上亲亲,亲了犹觉不够,便顺着往下,摸到了两片柔软,张嘴咬了咬,果然尝到了酸酸甜甜的味道,这才满意地重新靠回鹿邀肩膀,半眯着眼,懒洋洋的模样。

  鹿邀被他咬的瞪大了眼,刚想要出声说他,见这人当做没事似的恢复原状,叹口气,便也不在意了,“在做橘子蛋糕”,他放下手里面团,双手在围裙上擦擦,转身拉着却烛殷的手腕,拉着他从厨房里出来。

  却烛殷任由他拉着自己在木桌前坐下来,看着眼前这片与橘子一个色调的松软蛋糕,笑道,“看着倒是好吃”。

  鹿邀坐下来,拿起一个来递给他,瞪他接过去,期待地望着他,“你尝尝好不好吃”。

  却烛殷勾唇挑眉,“我光看也知道他好吃”,他笑眯眯地拿着手里蛋糕看了又看,目光滑过来落在鹿邀脸上,“你做的什么都好吃”。

  “……你现在有点油嘴滑舌”,鹿邀脸红了,嘴里却不饶人,他催促道,“你快试试”。

  却烛殷见他一脸的期盼,无奈地摇摇头,轻轻咬下一口。

  鹿邀自他咬下一口后就一直盯着他的脸,眼睛亮亮的等待着评价。

  却烛殷慢悠悠地把一整个小蛋糕都吃完了,优雅地擦去手指上的碎屑,却还是沉默着不说话。

  鹿邀有些紧张了,他看着却烛殷一点一点擦着手指,着急地把他手拿过来放在掌心,另一只手接过他手里的手帕,替他擦干净了手指,问道,“你说句话呀”。

  这蛋糕其实他自己也尝过,味道如他所想的一般好,只是一千个人有一千种喜好,他喜欢不一定旁人喜欢,但这千人里头,却烛殷又有所不同。

  却烛殷口味最为刁钻。

  鹿邀在心底轻咳一声,觉得这样想是有点对不起却烛殷,可若是他觉得好吃,那一定是众人都觉得好吃。

  却烛殷看着他还放在鹿邀手心的自己的手,眉眼舒展开来,笑眯眯地趁机回握住鹿邀的手,一字一句认真道,“好吃”。

  鹿邀松了口气,末了还是觉得怀疑,又问了一句,“真的?”。

  “我不说谎话”,却烛殷在他额上轻敲一下,笑道,“自然是真的”。

  鹿邀这才全然放下心来,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他起身来,打算去厨房里继续把剩下的做完。

  却烛殷在他转身之际勾住他手指,“且慢”,他手指一点点在鹿邀掌心滑过来滑过去,挠痒痒似的,话里带着笑意,“你教教我,我和你一起”。

  鹿邀看了他好一会儿,点点头,拉着他的手起来,“那我教你”。

  最后捏出来的面团都是奇形怪状的,却烛殷自己倒是很满意,他千百年来不下一次厨,对自己做出来的东西怎么看都觉得很新奇,鹿邀本来是眉头紧皱的,有点嫌弃他浪费了这么些的面和橘子,但看他心情愉悦的模样,便将那点东西被浪费的不满跑去脑后,脑子罢工,跟着一起高兴了一会儿。

  把最后一笼蛋糕蒸出来,鹿邀把却烛殷做的那几个样子与其他圆圆的蛋糕不符的挑出来单独放了一个盘子,接着就开始装其他的了。

  却烛殷本来还高兴着,见他把这些给分出来,眉头就皱起来了,直接道,“你是不是嫌我做的不好看?”。

  照着鹿邀往常的脾性,他既然都这么问了,他也一定会认真地回答一句“是不太好看”,但今天他有点开窍,实话在要出来的一瞬间被他提前意识到,重新给塞了回去,于是出口的便自然而然换了另外一句话。

  他捏捏却烛殷的手指,低头看一眼被他单独摆出来的小蛋糕,眉眼弯了弯,“是不一样的好看”。

  这话单听就是夸了,却烛殷眉头皱的快,舒缓的也快,很快就又笑起来,像是个被先生夸赞的小孩子似的,“我也觉得做的不错”。

  鹿邀看他点着头,转头把之前在庙会上用过一次的两个大木箱找出来,用湿抹布擦拭,把早早准备好的一层油纸铺上去,往里面要塞蛋糕时,想起来他等着却烛殷回来要说的事情了,手底下动作一顿,他把油纸给拿出来,把今日做的一个笼屉一样的东西放入箱子,扭头对着还坐在桌上欣赏自己做的小蛋糕的却烛殷,“小黑,你过来一下”。

  却烛殷听见叫他,便起了身,两三步走到他跟前,也学他一样蹲下来,看了木箱两眼,“要我帮忙吗?”。

  鹿邀点点头,侧目看着他,“你能变一块儿冰块出来吗?”。

  “能”,却烛殷眉峰一挑,“要几块就能变出来”,他用手扶着木箱的边沿,问他,“你要冰块做什么?”。

  鹿邀摸摸木箱里搁起来的一层木屉,“现在天气还不冷,屋里热,蛋糕直接放着会坏,放点冰会好一些”。

  却烛殷了然了,他抬起手来,掌心朝下对着鹿邀手搭着的地方,开口道,“手挪开些,小心冰到”。

  鹿邀听话地把手移开,下一秒就见箱子里多了几块儿大冰块,往外冒着寒气,他眼睛一亮,重新铺上那一层油纸,抓着一边儿装着蛋糕的圆盆,把蛋糕一个个放进去,摆成整齐的行行列列。

  却烛殷想要伸手帮他,手都伸出去了,却发觉自己插不进去,只好不帮倒忙,就在一边眼睛转也不转的盯着看。

  他看着鹿邀修长的手指捏着蛋糕往木屉上放,不知不觉便想到自己抓着这只手时的触感,想着想着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鹿邀怎的还叫他小黑?

  这人这样叫他也不奇怪,奇怪的是他自己,越来越觉得这名字熟悉,乃至于现在一听到下意识便来了。

  鹿邀一直都这样叫他,好像从未叫过他真正的名字。

  倒也不是他不愿意听他这样叫,鹿邀叫他什么他都喜欢,从他口中出来,连他也觉得这名字可爱,但多少是想从他口中听到一声自己的名字。

  他一边想着,一边把视线投到鹿邀的侧脸上,为了节省吹灭了一根,现在厨房里就只点了一根拉住,光线并不明亮,鹿邀的侧脸却被这柔和的光涂上一层,光影明明灭灭,他的脸却清清楚楚全都落入他眼中。

  鹿邀不知道这人在想什么,却也是感受到了自刚才起就一直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他放完最后一个蛋糕,把箱子移开,打算继续装另一个,换箱子的时候身旁一只手先一步探过来,轻轻松松便把木箱搬开,换了空的那一个过来。

  不会干活也耳濡目染,方才全都看了一遍,现在知道步骤,却烛殷便抬手在木箱底下变出几块儿冰来,厚厚一层冰块铺满了木箱底部,寒意一点一点渗出来,扑面而来,打在脸上湿湿凉凉,手指一挑一旁的木屉,随手覆在冰块儿上方,他才转过头看着鹿邀,脸上是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有几分得意的笑,“这次我来吧”。

  鹿邀忍不住笑了,“你想听我夸你吗?”。

  却烛殷耳朵尖微红,眨眼睛的样子哪里像是活了千年的妖君,配上红耳尖,像情窦初开的少年,“这话不是我说的”。

  鹿邀心里对自己现在察言观色的能力有点赞叹。

  这样说也不对,说是察言观色,其实察的是一个人的言,观的也是一个人的色。

  他轻轻抿着唇笑,不知怎地就抬起手,在他头上拍拍,逗小动物似的,“你很厉害”,话语里都是认真,是真的在很认真地夸。

  却烛殷这会儿从刚才有些脸红的情绪里出来,挑着眼笑,“就这样?”。

  鹿邀不解地歪头,“就这样啊”。

  “……”,却烛殷沉默几秒,从他手里把剩下的蛋糕接过去,手法很快地摆好一箱子,把圆盆往旁边一放,箱子也很快就移到一边。

  鹿邀看他做的这样快,有点不太放心,偏头看了一眼,见到那木箱内摆放的比他还要整齐的蛋糕,有些惊讶的同时放了心,没想到再一回头,就和忽然凑近的某人对上视线。

  两对眼睛离得极近,鼻尖也近,呼吸近在咫尺,缠绵旖旎地交缠在一起,交织成细密的网,一呼一吸,都是对方的味道。

  鹿邀现在基本习惯了和却烛殷离得这么近,但是偶尔还是会被吓到,现在就是。

  刚才这人凑近地太突然,他没有防备,一回头便对上,眼下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两只手下意识往身后一伸,撑在了地上,身体随之往后撤出来,拉开了一点距离。

  却烛殷轻笑出声,没再往近处逼他,只是垂下一双上挑的眼,眼尾耷拉下来,看着很委屈的样子,他小声开口,语气里有点不满,“不够”。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鹿邀觉得往常自己迟钝,现在也能够一下听懂,他下意识吞咽口水,双眼想要避开却烛殷的眼睛,但事与愿违,对方没有逼着他看,他主观意愿也想要移开,可身体做不出反应。

  这双眼睛太过深邃好看,无论何时,好像都总叫他移不开视线。

  既然移不开,那便不移了,鹿邀眨眨眼,迎难而上,“不够吗?”,他垂下眼睫思索了一会儿,睫毛颤动,过了一会儿似乎是想到了,他抬起眼,试探着道,“那我,再摸一下?”。

  “……”,若是面前人不是鹿邀,却烛殷一定甩袖离开。

  他抿抿唇,稳了稳呼吸,上来的气还没来得及发作,就在鹿邀清澈的视线注视下灭了火,他耷拉着脑袋,这次往前凑近几分,望着鹿邀,眼尾更加低垂,他的眼型是眼尾长长又挑起的样子,抬起时看人是很凌厉的,可若是垂落,便会营造出几分可怜兮兮的意味。

  却烛殷舔了舔唇,声音都跟着弱了几分,“再摸头发都要掉了”。

  “……”,听他这么说,鹿邀注意力一下子就集中到他的脑袋上,盯着那头浓密柔顺的黑发看了许久,才迟疑道,“可是现在你的头发看起来还很茂密,往常洗头的时候也不会掉的……”,他说着说着就上了手,在他发顶摸摸,手指成功感受到柔滑的触感,眉宇间的疑惑就更加明显了,“唔,你要是觉得会掉,那我明天想办法在院子里重点黑芝麻,等到成熟了熬芝麻糊给你吃”。

  却烛殷听他讲了这么多,甚至已经开始计划要在院里种芝麻的事情,险些要摔在地上。

  他本意可不是这个。

  见鹿邀还在想关于他头发的事情,却烛殷没出声,伸手握住他手腕,堵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看着鹿邀霎时瞪大的双眼,他好心情地弯了眼睛。

  屋内烛火的光影虚虚地晃,鹿邀本就是往后倾倒的姿势,被这么一压,整个人都倒下去,他本能地去拽上方的却烛殷的衣角,人没稳住,外衫拽下来一大半,滑落在肩头,两个人都倒了下来。

  却烛殷忙伸手护住鹿邀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撑着地面,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都眉头皱起。

  不待他们起身,外头响起开门的声响,接着一声很冷静的‘君上’。

  是栾青的声音,鹿邀第一时间便反应过来,转头去看,却见不止是栾青一人。

  红鸦也在。

  气氛一时沉凝。

  鹿邀冷静地移开视线,把头转过来,闭了闭眼睛,在却烛殷挡着的阴影处红了脸,抬手推推他,“你起来”。

  头一次被部下看到摔在地上的倒霉模样,却烛殷刚才第一时间竟是没反应过来,得了鹿邀提醒,利落地从地上爬起来,随后弯腰把鹿邀也拉起来,他瞥一眼站在外头的两人,眉头一皱,“没有眼力见儿”。

  “……”,栾青轻咳一声,低下了头,红鸦移开视线,在尬笑。

  气氛多少有些尴尬。

  好在该做的事情是做完了,鹿邀看着两大箱蛋糕,蹲下来,趁着还没站起来的时候对着箱子叹了口气。

  他不该什么事都任着小黑来的。

  却烛殷扭头看他蹲在地上不起来,微微俯身,轻声道,“这是做什么呢?”。

  鹿邀仰起头看他,一张脸红的很,眼睛瞪大了,无声地控诉,嘴唇舔了又舔,才出声又动手,把两个木箱抬起来转身往外走,“我搬到外面去”。

  却烛殷跟上去,“我搬吧”,伸出去的手落了空,鹿邀搬着两个箱子出了厨房,路过还站在原地的栾青和红鸦,歉意地笑笑,才很快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