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怎么样。孟醒心想。
但是不得不承认，五百万这个数字，再次让他心动了。
可是……
“我现在每晚难道没有陪你睡吗？”孟醒很不解，他们可是天天都睡在一张床上的。
“这不一样。”温如岚摇摇头：“现在的‘陪睡’是放松和休息，我买的‘陪睡’……”
他对孟醒充满暗示的眨了眨眼：“是体力劳动。”
他这根本已经是明示了，孟醒get到了。
只不过...即便用着冠冕堂皇的说辞，绕来绕去，他不还是在吃软饭吗？
所以孟醒拒绝了，他振振有词：“我要靠自己挣钱养家。”
他执意如此，温如岚也不好再说什么，左右他最近也得忙着处理公司上的事，没时间陪孟醒，让孟醒先去折腾一阵吧。
不过，话不能说，账可以算。
“你要是真想养家的话，家庭支出你是不是该承担一半？”
“当然！”孟醒想都不想就回答了。
温如岚唇角弯了弯，狡黠的像是吃到葡萄的狐狸，在下一刻他又收起了这丝狡黠，故作正经道：“那我回头让人整理一份家庭支出的账单给你。”
“好。”孟醒一口应下了。
他此刻还没有意识到有什么问题，只觉得自己终于迈出了不吃软饭的第一步，开开心心的就跟温如岚去吃午饭去了，刷的依然是温如岚的卡。
吃完午饭他也没多耽搁，温如岚继续去开上午没开完的会，孟醒则直接出了公司大楼，去找工作了。
这是异常顺利的一天，他出去没多久，就遇上了一家正在招人的公司，而且招聘条件完美符合他的要求，不要求学历，只需要会骑车。
孟醒是不太会骑车的，但是他靠着自己出色的平衡能力，花了五分钟就已经是名可以高速载物而不弄洒饮品或汤品的骑手了。
是的，他去送外卖了。
在节奏日益加快的现代社会，外卖产业发展的如火如荼，外卖骑手的底薪或许不高，但是努力接单的话，月收入甚至高过大部分白领。
而市场占有率最高的外卖公司——酷熊外送，也就是孟醒应聘的这家，以一只长相很酷的卡通熊作为品牌商家的公司，开出的薪资水平也十分的优渥，光是底薪就有三千，每天送个三十来单，月底就能领到五六千，比做保安几乎翻了一倍，孟醒对此已经很满意了，毕竟他没有学历，能找到这样的工作不容易。
而且五六千也只是中等水平，顶尖的外卖骑手，月收入可以过万，孟醒对自己充满信心，他觉得自己的体力比一般人都要好上许多，别人可以月入过万，他同样可以。
这就是翻了三倍了，感觉养家糊口是没什么问题了。孟醒抱着即将成为本市新一任的月单冠军的心态办理了入职手续，第一天他不需要工作，明天才正式开始上班，他今天主要就是学习一下公司的章程制度。
送外卖虽然简单，就是按着导航前进，但是作为服务行业，酷熊外送对公司骑手也有一定的要求，那就是要对顾客保持微笑和礼貌，绝不能惹顾客不快，更不能有差评和投诉。
每一条差评和投诉都会扣除骑手一定的工资，一看要扣工资那么严重，孟醒学的也就格外认真。
他认认真真研读了公司的服务精神，练习着“祝您用餐愉快”的口头禅，在经过一下午的学习后，他已经练的像模像样了。
天黑后，他抱着公司发的有着两个熊耳朵装饰的头盔，和棕色的在背后缀着条圆尾巴的员工制服回了温如岚的公司。
温如岚还在忙，会议室里灯火通明，孟醒便去温如岚的总裁办公室等，等着温如岚忙完后一起回家。
等待的过程中，他无聊的揪着员工制服上的熊尾巴，无聊归无聊，但他总体的心情还是不错的，毕竟他找到工作了。
等温如岚结束他就跟温如岚汇报一下这个喜讯，孟醒愉快的想。可没过多久，他的愉快就消失了，变成了完全相反的沉重。
因为他收到了温如岚让属下整理的账单。孟醒本来以为，家庭支出不会太多，而且他只用出一半，即便顿顿大鱼大肉，他的工资也足以应付。
可温如岚真的把账单列给他看的时候，他才发现，他们家竟然这么能花钱。
水费电费煤气费这些必需费用先不谈，孟醒在账单上还看到了很多他从来没想过的花费，比如家里的草坪花园修剪费，泳池维护费，车辆保养，车保医保等等等等。
林林总总加起来，孟醒需要负担的部分是……孟醒看着那2开头的五位数沉默了。
他在内心换算了一下，送外卖的话，月单冠军也只能拿到一万多块，这还是从早上六点干到晚上九点，没有节假日的情况。他想要一个月挣到两万块，就得不眠不休了。
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他还是需要休息的，不眠不休不可能，两万块，同样不可能。
孟醒的心情很沉重，这份沉重一直持续到温如岚会议结束，跟他一起下班回到家中，躺在床上。
对于孟醒的新工作，温如岚已经知道了，他同样知道孟醒不可能靠这份工作付清账单上的数字，所以……
只点着一盏昏黄台灯的卧室中，温如岚清清嗓子，对着躺在自己身侧，愁眉不展的孟醒提出建议：“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他翻了个身，趴到孟醒身上，低笑着说：“走捷径？”
孟醒沉默着跟温如岚对视了片刻，他做出了决定。
他用双手扶住温如岚的肩膀，将温如岚从自己身上扒拉下去，随后裹紧被子，身体一翻，只留给温如岚一个倔强的背影。
温如岚被拒绝了也不恼，唇角反而轻轻弯了弯。“啪嗒”一声，他按灭了台灯。
黑暗中，孟醒突然感觉后背传来一阵热度，是温如岚的体温。温如岚从他背后抱着他，双手环着他的腰腹，脑袋则埋在他的背脊上，呼吸喷吐间，刺激着敏感的肌理。
这个动作孟醒就没有抗拒了，他不想走捷径，但是这不意味着他不想跟温如岚亲近。
倔强的挺了没多久，他就再次翻了个身，翻到了温如岚的这一面，像是温如岚抱着他那样，他也回抱着温如岚，两人相依偎在一起，于慢慢长夜中，进入了梦乡。
翌日。
这是平凡的一天，也是不平凡的一天。
孟醒戴上熊耳朵头盔，穿上熊尾巴工作服，骑着棕色的电动单车，开始了他的酷熊骑手之路。
孟醒仍然没有放弃这份工作，毕竟他确实找不到其他更好的。他想先试试看，他足够努力的话，说不定能付清账单呢？
他抱着这样美好的期望上路了，却被现实兜头浇了一盆冰水。都不是冷水，而是冰水，因为实在是凉的彻骨。
孟醒收到了差评，很多差评。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样的结果，第一天的工作本着先熟悉路线和流程的心态，孟醒没有抢很多单，他给自己留了足够的时间，确保每一单都按时按点，完好无损的送到顾客手上，并且在交付时微笑着说一句用餐愉快。
可他还是收到了差评，无理由的差评，并且数量众多。孟醒一天送了二十五单，二十四单都是差评，唯一的好评是特地来照顾他生意的温如岚。
“骑手很帅，很好吃。[食物图片]”温如岚给了这么一条容易让人想歪的好评，也或许他的原意就是歪的。
孟醒翻看着骑手系统的后台评价，除了这一条带着点别样意味的好评，其他真的全都是差评了。
这并不显得这唯一的好评难能可贵，只显得它十分可疑。孟醒有了个猜测，他正准备去温如岚的公司兴师问罪，却先收到了外卖公司的开除通知。
作为试用中的新人，一天收到那么多差评和投诉，他们公司自然是不会继续聘用的，并且根据公司的赏罚制度，五单好评才抵得上一单差评扣的钱，孟醒这一天不要说工资，公司没有倒罚钱就已经很仁义了。
刚穿戴了一天的酷熊套装又交还了回去，孟醒从自力更生的上班族再次成了吃软饭的无业游民。
他气势汹汹的杀到了温如岚的总裁办公室，“砰”一声，被推开的房门打断了屋内的交谈。
也不算是交谈，仅仅是温如岚单方面的训斥，没了孟醒坐镇之后，温如岚又恢复了以往的冷酷，一点点小事就毫不留情的对着属下一顿臭骂。
属下们各个低着头，在训斥中瑟缩的像个淋了雨的鹌鹑。鹌鹑们被开门声一惊，看到来人之后，眼神中一下唤起了希冀的光彩，像是得到了救赎一样。
也确实得到了救赎，本来冷酷的仿佛腊月的寒风的温如岚一见到孟醒，脸上的神情就柔和的仿佛三月的春风了。
“你们先出去吧。”知道孟醒大概有事找自己，温如岚便将碍事的属下都赶走了。
属下们如获大赦，争先恐后的离开了办公室。
清场之后，孟醒走到温如岚的办公桌边，双臂在办公桌上一撑，微微俯下身，便将桌后坐在老板椅上的温如岚遮盖在了自己的阴影下。
这是极具压迫感的审问姿势，温如岚却坦然回视，甚至还无辜的眨了眨眼，似乎不明白孟醒找自己干嘛。
孟醒眯了眯眼，他才不信温如岚是无辜的，他询问道：“我今天收到了24个差评被开除了，你有什么想法？”
“唔……”温如岚皱着眉做出一副沉思状，又摇了摇头，对这个噩耗表示：“很遗憾。”
遗憾个什么？孟醒感觉自己似乎已经看到温如岚这副虚伪表情下的窃喜了。
“是不是你做的？”孟醒直接挑明了。
“老实交代，撒谎的话...”他抱起手臂，板起脸色，说着可怕的后果：“我今晚就不抱着你睡了。”
“你在威胁我？”温如岚挑着眉。
“是。”孟醒“恶狠狠”的回答。
温如岚抿了抿唇，像是被这个可怕的威胁吓到了，又像是在忍笑，他在深思熟虑后给出回答：“好吧，我老实交代，真的不是我。”
“怎么可能？！”孟醒的质问立刻就来了，如果不是有人搞鬼，他怎么可能收到那么多差评？
温如岚也很无辜，因为真的不是他，不过……也不能说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确实不是我让人去给你恶意差评的，不过他们会不会主动去，我就管不了了。”温如岚摊着手。
他们？孟醒从温如岚这句充满暗示的话里听懂了什么，他突然联想到了刚刚那些从办公室跑出去的鹌鹑。
要说谁希望孟醒吃软饭不上班，天天在温如岚的办公室当个吉祥物，温如岚绝对不是唯一一个，他的那些属下们对此的期盼程度一点不输于温如岚。
毕竟有孟醒在，他们就不用挨骂，老板也不会用那么可怕的低气压覆盖整个办公大楼，大热天都不用开空调制冷。
在温如岚有意无意的透漏了孟醒的去向，并且刻意的对属下们发火找茬之后，这些属下会做什么选择，也就很好猜测了。
孟醒闷闷不乐的坐到了沙发上，弄清楚了前因后果，他却没人可以怪罪，毕竟那个“他们”，也不知道到底是温如岚的哪个属下，亦或者全员都有参与。
而且他的工作已经没了，他这样没有学历的人，可能也找不到别的工作了。
在收入为零的情况下，他肩上却背着每月两万多的账单，着实有些沉重。
他一脸凝重，缩在沙发上，头顶仿佛自带了一片积雨云，来衬托他悲伤的心情。
温如岚憋着笑，走到孟醒身边坐下，给了孟醒一个温暖的拥抱。他抱着孟醒，下巴搭在孟醒的肩上，安慰道：“失业了也没事，我可以养你。”
可孟醒头顶的阴云并没有被驱散，毕竟温如岚的公司受到竞争对手打击，说不定哪天就破产了，而他现在不要说帮着温如岚偿还债务，他连家庭支出都负担不起。
看出了孟醒的担心，温如岚有些无奈的解释道：“我不会破产的，那些竞争打压都仅仅是针对我们公司旗下的子公司，他们撼动不了公司本部的地位，即便真输了，也不过是倒闭一间子公司，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况我又没输。”
阴云有些散了，孟醒将信将疑，怀疑这是不是温如岚为了安慰自己编的谎话，他确认道：“真的？”
“真的。”温如岚点点头。
口头保证没什么说服力，他开始跟孟醒展现自己的财力，包括现金股权不动产等等，总数加在一起，孟醒险些被那些零晃花了眼睛。
阴云完全散了，他可算相信他们不会有破产危机，有朝一日要沦落到去睡大街了。
相应的，孟醒想要找工作养家的愿望也就不是那么迫切了，但是不迫切并不意味着放弃这个想法，他难道就这么心安理得的一直吃软饭下去吗？
孟醒跟温如岚表达了一下自己的观点，温如岚却一本正经的反驳：“你不是吃软饭，你也是在工作。”
工作...？四目相对中，孟醒悟了。
兜兜转转，在经历过抗争和自强后，他还是走起了捷径。
捷径也没什么不好，毕竟你情我愿。
工作过后，双方都有些脱力，但还是紧紧依偎在一起。温如岚将下巴枕在孟醒的胸膛上，回味着刚才的滋味。
其实并不太好，毕竟双方都是第一次，痛感比愉悦要多的多。
但他还是忍不住去回味那些痛感，因为他终于得偿所愿，真正拥有了这个人。
孟醒看着温如岚这副满足的神情，也不由回忆起了一些事。说起来，温如岚在失去记忆的时候，总会想方设法的睡他，虽然一直没有成功，但温如岚的迫切和渴望，孟醒从那一次次差点被强迫的经历中，感受到了。
但是温如岚其实并不是欲望那么强烈的人，他跟孟醒在一起了很久，无论是死前，还是死后，双方做的最逾矩的事，也就是亲吻，更越界的，就没有了。
而且来到这个梦境之后，他和孟醒每天同床共枕，他也没有急着要和孟醒更进一步，为什么在失忆后，他就表现的截然不同了呢？
孟醒将疑惑问了出来。
“因为……”温如岚本来正用手摸着孟醒的小腹，他特别喜欢揉孟醒的肚子，做魔尊时喜欢摸，做雪貂时更喜欢摸，后来就没什么机会了，现在终于有机会摸个过瘾，他正摸的兴起呢，却因为孟醒这个提问，而有些心不在焉。
为什么呢？
其实原因有很多，最主要的，是他心底暗藏的恐慌。他不记得孟醒是谁，但他隐隐有一种根植于童年深处的印象，这个男人像风一样，可能在某一天，不声不响的就走了。
他想要留下他，而留下孟醒的最好方式，是跟对方产生不一样的关系，让对方必须对他负起责任。
他潜意识里知道孟醒是个会负责的人，他觉得自己跟孟醒发生关系的话，孟醒就不会走了，所以他不择手段的想跟孟醒睡一觉。
这个观念不光在失忆时有，他即便是记忆完全的时候，也有。只不过在记忆完整的情况下，他可以用理智压制，失忆时，就只能按照潜意识里的恐慌行动了。
但是这些恐慌在第三千重梦境的结尾，就已经烟消云散了。孟醒表达爱的方式很隐秘，他不会像温如岚那样直接，他别别扭扭的，但这并不意味，他的爱就少上一分。
孟醒已经用切身行动让温如岚感知到这份爱意，那份对方时刻会离开的恐慌也就不见了，温如岚也得以在此刻坦然说出这个答案。
回答之后，礼尚往来的，他也问了孟醒一个问题：“我记得有一张卡牌的使用条件是接吻五分钟，你是不是一直很想亲我，但是不好意思说？”
孟醒又开始别扭了，虽然两人刚刚坦诚相见，现在也依然未着寸缕，但他眼神游移，嘴硬道：“也不是很想。”
“那我想，你再亲我一下，要十分钟的。”温如岚索吻索的大大方方。
孟醒……“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并且还大方的延时了，这一吻持续了很久，两人也折腾了很久。
到了白天，本该去上班的时间，两人都赖在床上没起。
即便还有一堆工作要做，但温如岚摸着孟醒的腹肌，这手感好的让他实在无心公事。
一直赖床到中午，他才恋恋不舍的从床上爬起来，用得体的西装遮盖掉昨夜胡闹的痕迹。
孟醒也跟着去，两人互相帮对方系着衬衫纽扣，扣上腰带，又结伴去上班。
嗯，当吉祥物，也算是上班。
他们就这样生活下去，像是寻常的情侣一样，他们一起生活，工作，也时不时给对方一些小惊喜，温馨且平淡。
孟醒并不觉得这样的生活无聊，他一个人过的时候是很无聊，所以他无法长久的停留在某一个地方，觉得那像是牢笼般拘束，但是有温如岚陪伴，他愿意自己画地为牢，永远待在这个梦境之中。
可他不无聊，却时不时感到迷茫。
这样的结果是他所争取的，他挣扎了三千零一次，终于换得跟温如岚一辈子相守的机会，可同时，他也丢弃了自己身为神的职责。
人类有罢工辞职的权利，神也有。他放弃这个神位和神力后，天道会重新接管梦泽，在很多年后，会有新的掌管梦境的神诞生。
他不需要操心梦泽再被梦魇入侵，也不用跟穷凶极恶的魔物们作战。可这并不令他感到轻松，他只觉得自己失去了目标，独剩迷茫。
他为了守护梦域而生，他生来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即便在梦域中游历的时候，可能几十上百年他都不会遇上梦魇，而仅仅是玩乐，但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目标，知道自己背着守护梦境的责任，他从不迷茫。
可现在……想要去找工作养家并不仅仅是因为担心温如岚破产，更大的原因是孟醒想要找点事做。
当保安，或是送外卖，虽然都是很平凡的工作，但好歹，他有事可做，而不用天天闲着。虽然这样可以有更多时间跟温如岚谈恋爱，做些没羞没臊的事，但温如岚也有忙工作的时候，那时候他就只能无聊的打游戏了。
打游戏打到眼睛有点近视的时候，孟醒深觉不能再这样堕落下去。
他开始给自己发展别的爱好，本来想发展厨艺，但因为糟蹋的食物太多，愧疚心让孟醒及时的停手了，他转而开始养花养草。
这个比较简单，浇浇水，修修枝就行，晴天就把花盆般出去晒晒太阳，下雨了就搬回来，轻轻松松。
孟醒作为新手，没有挑战特别难养的花，他就挑了生命力最强的几种，在将花盆挨个摆在阳台上后，孟醒抹了抹额头的汗，他看着这些柔嫩的花苞，心想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花才能长成。
真想看到它们绽放的样子。孟醒心里期盼着。
以前他心念一动，花朵就会在他掌心舒展枝叶，即便那是低温的极地，花朵也会违背自然规律，傲然绽放。
不过现在不行了，他放弃了神力之后，就是一个普通人了。他不能让花立刻开，但他同样可以让花朵绽放，只需要每天记得浇水。
对了，今天还没浇水。孟醒立刻回身去拿水壶，去厕所接了一壶水来，再次回到阳台上，正准备开始浇水，却在看到眼前的景象时，愣在了原地。
域外之梦。
这片黑色的，永远无法亮起灯火的天地中，蛰伏着足以吞天的巨蛇。但也仅仅只有巨蛇，起码在孟醒上次前来时，这里是只有巨蛇的。
但此刻，黑暗中却多了许多狰狞丑陋的影子，影子们围拢在一个人周围，它们饥渴难耐，迫切的想要离开这里，去吞吃美味的梦境，可它们又不敢去打扰这个男人。
魔物不懂礼数，唯一能约束它们的是恐惧，对更强大的魔物的恐惧。
所以哪怕无烬在这里慢慢悠悠的搭着不知道成品是什么模样的积木，而不赶快去如约定的那样带领它们进攻梦域，梦魇们也敢怒不敢言。
无烬的爱好很奇特，他独自一人在无烬视界中时就喜欢自娱自乐的搭积木，现在离开了无烬视界，在自己的梦中，他依然在搭积木。
他的积木跟别人不一样，没有任何绚丽的色彩，只有阴沉的黑色，他搭的东西也跟别人不一样，怪模怪样的，一个巨大的平顶，下方是无数个支撑这个巨大平顶的小积木。
无烬耐心的将小积木一块块摆好，使得这个巨大的平顶越来越稳固，也越来越坚不可摧。
在不知道搭了多久之后，终于，梦魇的耐心耗尽了，它们压抑着恐惧，开口催促：“到底什么时候动手？梦泽君放弃了神位，新的神明还未诞生，现在正是梦域最虚弱的时候！”
梦魇们七嘴八舌的附和，它们都认为这是最好的时机。
可无烬却勾了勾唇角，是讥讽的冷笑。
“蠢货。”他眼都不抬的嘲道。
碍于实力差距，梦魇们不敢回嘴，但它们本就狰狞丑陋的身形因为暴涨的怒火，变得更狰狞了一点。
无烬摇摇头，像是对这些蠢笨的同类很无奈，他突然伸手从搭好的积木中抽了一小块下来，平顶下多了一处空隙，可它依然稳固，依然坚不可摧。
因为支撑它的积木太多了，它也太过强大，一处空隙微不足道，远不足于对它产生威胁。
“你们狭隘的眼光只看得到梦域。”无烬把玩着手里那块抽出的小积木。
在缺失了这一块小积木后，巨大的平顶上突然脱落了一块，像是分散了一部分力量。
空隙被这新脱落的一块积木填补了，但巨大的平顶上却也少了一小块。仅仅是一小块，看似微不足道的一小块，可这也意味着，它坚不可摧的力量在衰落。
梦魇们收了声息，它们隐约懂了什么，它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片刻后，有个梦魇发问：“您要做什么？”
“我要...”这个梦魇问到了点子上，无烬的语气变得玩味起来。
他突然握起五指，将手里的积木碾碎。
他微笑着，单手指天：“天倾。”
他单脚踏地，看似不重的力道却震的周围的梦魇们全都倒退了一步。他表面温和的微笑之下，是世间最极致的恶意。
“地覆。”
说完这个回答后，无烬看着那些被震的人仰马翻摔的站不起来的梦魇们，自己的恶趣味被满足，他再次愉快的投身到搭积木上，给这个坚不可摧却又开始衰落的穹顶添砖加瓦。
而在另一边，孟醒正坐在家里的沙发上失神，温如岚今天去见一个客户，他没跟着去，所以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得以有安静的环境来思考他见到的那一幕，离奇的像是幻觉。
不会真的是幻觉吧？孟醒不太确定的想。
但是到底是不是幻觉，其实他也不用专程再去阳台看一眼，他只需要……
孟醒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他突然握起拳头，片刻后微微松开。
并不是他主动松开，是有什么东西，在掌心顶着他，令他松开。
是生长的枝叶，和叶端一朵慢慢盛放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