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然回的自然是他的公寓, 没道理前脚刚从祁家出来,被公会关了两天又回去了。祁云敬倒也没反对,只是一路不由分说的将人送上了楼。

  温然的小公寓跟上次他所见的差别不大, 最多就是多了一些猫玩具,几个抱枕, 以及厨房里还没清理的一些残余。

  温然见祁云敬看了眼厨房然后皱眉,倒是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那天走的匆忙,赶场救人, 又被关了几天, 幸好家里开了空调,不然还不知道要生多少虫子。”

  见温然准备过来打扫,祁云敬将他往沙发那边推:“去休息吧。”然后自己挽起衬衣袖子, 开始收拾屋子。

  温然整个人顿时都惊呆了, 见祁云敬收拾的游刃有余,仿佛经常干一样,忍不住道:“你不是有洁癖吗?”自己制造的垃圾还好, 这别人制造的垃圾,怎么下得去手哟。

  祁云敬一边清理垃圾一边回应:“我什么时候对你有过洁癖?”

  温然砸吧了一下嘴,听听这话说的, 啧啧啧,祁云敬这是破罐子破摔,说话都开始毫无遮掩了。

  有人伺候, 温然自然乐的轻松:“看你这熟练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从小干到大。”

  厨房里还有一些之前没丢的果皮, 这几天没处理,多少招惹了一些小飞虫,祁云敬找来杀虫水喷了一些, 将厨房门关上后,又开始清理客厅,听到温然的调侃,便道:“我小时候是在国外念书,没那么多人照顾,基本生活技能还是没问题的。”

  温然自然知道祁云敬小时候在国外,听他这么说,顿时有些好奇:“你在国外难道不是菲佣成群,古堡庄园,进出保镖豪车的那种吗?”

  祁云敬忍不住笑:“你最近又看了什么奇怪的电视剧?欧洲虽然多古堡,除非是家族传承,几代人都住习惯了,一般没谁会专门去挑古堡住,但我留学的是美洲,住的是学校,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夸张。”

  温然摸了摸下巴:“那你有那种传承了上百年的古堡庄园吗?”

  祁云敬:“有一个酒庄,家里的葡萄酒都是酒庄特供,你有兴趣的话,找个时间我可以带你去玩。”

  温然:“那有没有什么私人岛屿之类的?”

  祁云敬:“有,在欧洲,我十八岁那年父亲送给我的,后来打造成一处私人度假岛,对外开放。”

  “对外开放啊,那住一晚多少钱啊?”

  祁云敬很久没关注那座岛的盈利了,上次查看盈利报告的时候还是两三年前,想了想道:“现在应该到六七万美金了吧。”

  温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仇富了,整个人瘫在沙发上忍不住感慨,这世道,当真是富的富死,穷的穷死。

  祁云敬将收拾好的垃圾放在门口,洗了手后坐到温然的旁边:“还有什么想问的?”

  温然摆摆手,冷酷无情道:“没了,你可以跪安了。”

  祁云敬一边放下袖子一边道:“我还准备给你做个晚餐,菜都已经叫人去买了,想着你这几天在公会估计也没怎么吃好,准备做个酸汤肥牛开开胃,蒜香排骨补一补,还有新鲜到的海鲜,香辣蟹,清蒸龙虾,看来你好像不太需要,那我叫人把买好的菜送回祁家,免得浪费了。”

  祁云敬说完就起身准备离开,但他衣服的一角被温然压住了,阻拦了他的去路,祁云敬看着他,眸中含笑:“还有事?”

  温然捏着他的衣角道:“这买都买了,再让人拿走多麻烦,就,留下一起吃呗。”

  祁云敬抿唇笑道:“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不想跟我共进晚餐呢。”

  温然:“这大热天的,你又是去接我,又是帮我清理屋子,请你吃个饭也是应该的嘛,嘿嘿。”

  祁云敬没再逗他,视线扫过被捏住的衣角,原来只要人对了,做什么事都能让人心情愉悦。见祁云敬不走了,温然立刻松开手,抱着抱枕翻了个身:“好累我睡会儿,你自己随便啊。”

  祁云敬坐着没动弹,见温然很快呼吸平稳下来,神情也跟着放松了几分,对于温然,他一点都不着急,他们的开端说起来并不太好,尤其是当时自己对温然多少还存在一些偏见,但万幸那时候并没有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来。他醒悟的也不算晚,现在想来,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动了这份心思,正应验了那句话,情不知所起,不知不觉的,心里就多了个如影随形的名字了。

  至于对方明显的抗拒规避,祁云敬笑了笑,温然自己或许都不知道,他不止一次的在自己身侧熟睡,像温然这样的人,又有几个人能让他放心睡着的。

  温然一觉睡醒伸了个懒腰,隐约听到厨房传来的声音,扭头一看,通过透明的玻璃门看到祁云敬正拿着锅铲,身姿挺拔衬衣雪白,却做着如此居家的行为,谁能想得到,这位千亿大佬,也有为人洗手作羹汤的一天。但这样居家的祁云敬,莫名让人感觉顺眼了几分。

  不知道是不是烟火气息太浓,看着祁云敬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他突然想到干爹了,小时候他就经常坐在厨房门口,等着他干爹做饭吃,干爹做饭的手艺说实在的真不咋地,顶多将生的弄成熟的,但就是那不怎么样的味道,是他童年最美好的记忆。

  他还记得有一次他干爹做饭没掌握好火候,将小鸡腿给烤糊了,然后他干爹一边将糊黑的地方揪掉,一边朝他道:“以后要是有个愿意为你下厨的,就娶了吧。”

  看着一盘盘热菜出锅,温然抱着抱枕眯了眯眼,娶还是不娶,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吃下第一口蒜香排骨,温然毫不客气的朝着祁云敬竖起了大拇指:“厉害了大佬,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祁云敬沉吟片刻:“除了赚钱,会的东西也并不太多。”

  会赚钱这一项,已经很绝杀了,温然不想再听祁云敬这气死人的话,一脑袋扎进了满桌的美食当中,虽然跟祁家的大厨相比味道肯定是差一些的,但吃还是挺好吃,尤其是肥肥的香辣蟹,满口蟹肉简直令人满足。

  吃饱喝足的温然听到手机响,拿起来看了一眼,然后给对方发了个定位,等祁云敬收拾完餐桌,将碗盘丢进了洗碗机,苏卿抱着他的小白猫也找了过来。

  之前去祁家的时候,苏卿都没能见到祁云敬,现在到了温然的公寓,反倒是见到了,祁云敬在商圈里,相当于神话一般的人物,尤其是他们住的本就相隔不远,所以也算是从小就听着父母谈论着祁家长大的,这会儿见到了传说中的人物,苏卿都忍不住紧张了几分。

  祁云敬微微侧开身:“请进。”

  苏卿穿上鞋套,略微有些拘谨道:“谢谢,这么晚,打扰你们了。”

  温然靠在沙发上喝着山楂茶,哪怕他有个异次元的胃,这满满一桌菜下肚,也有些撑着了,见到苏卿和他怀里抱着的范可凡,温然道:“事情有进展了?”

  苏卿坐到了温然的对面,将范可凡放到了自己的腿上,顺着他的毛道:“我查到了一些那个女生的资料,但事情有些陷入了僵局。”

  祁云敬到厨房给苏卿倒了杯水,温然扫了他一眼,这主人家的姿态,倒是做的挺足。

  苏卿道谢着接过大佬给的茶杯,又将关于那个女生的资料放在了茶几上,直接进入正题道:“这女生叫冯优,她有个姐姐叫冯珂,她姐姐跟谢年是初中到高中的同学,高二那年,她姐姐喝农药自杀了,我调查过冯珂的死因,但所有查到的有关信息是家里穷,当时又是计划生育,冒着罚款生了二胎还是个女儿,于是也不再指望要儿子,而是将全家的希望都寄托在大女儿身上。

  对于这两个女儿,冯家给了很大望女成凤的压力,因为冯珂是长女,又是高中的关键期,家里管的非常的严,最后冯珂受不了过大的压力,喝农|药|自|杀了,她的死,好像跟谢年没有半点关系。”

  苏卿说这话的时候,范可凡趴在苏卿的腿上一动不动装雕像,任谁在听关于前男友的审判,大概都会不好意思,毕竟是自己眼瘸爱错了人,范可凡觉得自己满身的毛都散发着尴尬的气息,然而他还不能躲,毕竟事关自己是否能够再次变身成人。

  苏卿对范可凡的情绪很敏感,见他僵直不动,忍不住捏了捏他的猫爪子安抚。

  温然道:“你想说之前照片里趴在冯优身上的那个女鬼,是她的姐姐冯珂?”

  苏卿点头:“你看这是冯珂的照片。”

  因为家里穷,拍照肯定是没那个条件的,所以照片都是学校的登记照,那天虽然苏卿只是瞥了眼显现鬼影的照片,但因为冯珂死的时候是高二,这登记照也是高中时期的,几乎没什么变化,所以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温然道:“这跟你家这只猫有什么关系?”

  苏卿道:“冯珂死后,她家几乎被全村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死了,都说冯珂是被她爸妈逼死的,这导致对于小女儿冯优,冯家父母再不敢有半点逼迫,但冯优成绩不错,自从姐姐死后,从吊车尾到名列前茅,人们都说这还是家中逢难开窍了,后来更是考上了Y大,但Y大这种国内一流学府,学费不便宜,冯优的成绩刚过分数线,也没有什么值得优待的,所以学费成了大难题,而帮她解决学费的人,是谢年。”

  “当时给凡凡那杯奶茶的女生叫小慧,是学生会的,但奶茶,是冯优买的,温先生,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确定,凡凡这情况,是冯优动的手脚?”

  温然翻看着照片,指了指其中一张冯优露出的一条项链:“这项链的气场有点奇怪,她姐姐只能跟着她,却无法对她做什么,很可能源于这条项链,你先想办法把她项链弄过来,破了她的气场再看。”

  现在苏卿只锁定了两个人,一个是冯优,一个是谢年,谢年的那边的情况目前好解决,靠财力压制,才刚起步不久的小公司,好对付的很,比较难搞的是这个冯优,虽然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女大学生,但如果凡凡变成这样真的是她的手笔,对方还有什么底牌他一无所知,所以难免小心。

  听了温然的话,苏卿立刻就去找人办了,等先弄到项链再说。离开了温然的家,苏卿摸了摸凡凡的背毛:“别担心了,很快就能解决的。”

  白猫凡缩在苏卿的臂弯里,重重的叹了口气,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见他这幅忧愁的小模样,苏卿没忍住在他脑门上轻轻吻了吻:“别担心,就算变不成人,我也养你一辈子。”

  范可凡瞬间捂着脑门,大大的猫眼瞪着他,这是什么糟心的承诺,能不能盼着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