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我已经下定决心彻底地与过去告别,便不会再给自己任何机会。

  离开公司的那天,隋远把我堵在停车场的门口,似乎想要对我说些什么……

  我苦笑,还能说什么呢?你不是已经完完全全地告诉我了么?

  “我知道你不想见我,我滚了,你也可以心安了。”,我没有给他任何辩解的机会,便驱车离开,头也不回。

  时间仿佛又过了好久好久,久到我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心中再无期待,爱或者恨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无非像行尸走肉一般活着罢了,时间再长再短,又有什么区别?

  一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我很少做梦,或者就算做了,我也很少能够记得——我梦见我站在一片大大的草原上,放眼望去,天地间就只有我一个人,我感到害怕,试图寻找同伴。我在草原上慌乱地奔跑,突然掉进了一个陷阱,陷阱又黑又深,我在空中掉了好久,才终于落到了地上。我在陷阱里四处搜寻出口,却突然听到背后传来野兽的叫声。我向野兽看去,发现野兽居然变成了人。它的可怖脸慢慢趋于扁平,然后最终幻化成了隋远的样子。我心里突然就不怕了,我对着他笑,笑得发自肺腑,笑得得偿所愿。可隋远看着我的脸,却突然暴怒起来,他冲我大喊:“滚开!你这个变态!死同性恋!滚得越远越好!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或许是梦中隋远的样子过于狰狞,又或许是这个梦太过惊悚——我突然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醒来后的景象却让我觉得更加离奇——我居然坐在书桌前,左手捏着一只笔,在一张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粉红色的信笺上写字,信笺上的字迹歪歪扭扭,扎得我的眼睛生疼……

  上面写着——“王野,再见。”

  我回身看见穿衣镜中的自己——里面的人眼里布满血丝,一脸倦容,犹如一只嗜血的魔鬼,在昏暗的月色下看起来毛骨悚然……

  我平生第一次感到不寒而栗。

  原来一切都做不得数,那些我自以为青春的点点滴滴酸酸苦苦,根本都是假的。那段短暂的欢乐和那段漫长的苦楚,也都是假的……

  我从来都习惯于封闭自己,因为我害怕被人欺骗。可我居然一直都生活在欺骗中——被自己欺骗……

  还有什么事情比这更可笑的吗?

  我怎么会忘记我们家一直住在一楼的原因呢?

  我的外公那年因为梦游时一脚踏空,从楼梯上滚落而离世——那一年,我只有六岁。

  那天,我一直在书桌前从半夜呆坐到了清晨。

  我趴在桌上哭了一会儿,又笑了一会儿,然后拿起笔给隋远写了一封长长的信。

  信里我向他道歉——我为我这些年对他的埋怨和期待道歉;我为前不久那句没有礼貌的质问道歉;我为那些粉色信笺道歉;我为我的执迷不悟道歉……我请求他原谅我。

  “如果不原谅也没关系,那也是我咎由自取。”,我在信中说。

  我洗了脸刷了牙,出门跑了步,路过邮筒顺手把信寄了出去。

  我回到家进了浴室,洗了澡刮了胡子,放了满满一池子的热水,躺在里面。

  然后,我取下刮胡刀的刀片,轻轻地在自己左手的手腕上划了一下……

  热热的水烘得我全身的毛孔都舒坦异常,我静静地笑着合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分了好几个结局~~~

反转就是完得这么精分~~~

  、5

  我没想过自己还能被救活——房东太太那天刚好路过,看到我家的房门没有关……

  不过既然没死成,那个寻短见的势头过了,便也就不想死了。

  有什么的呢?

  我想通了——不过就是一场误会罢了!

  即使这场误会几乎充斥着我的整个青春时期,它却仍旧只是一场误会而已……

  活着就是本能,不管怎样都好。

  经历过这一切之后,我没有想到我还能再次见到隋远……

  那一天,在我的记忆中显得格外模糊不清,恍若隔世。

  当时的我躺在病床上,正盯着阳光里跳跃的灰尘安静地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