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有个困扰我的地方就是你到底是如何选择目标的,直到我和喷泉的纸鹤联想到了一起才明白这一切。凯莉和辛迪都曾在纸鹤上写下过愿望, 希望姐姐消失, 那她们可以拥有最美的娃娃了, 你就是通过喷泉里的纸鹤挑选下手的目标。孤儿院的孩子希望被好心人收养, 能有完整的家, 你就从我们这样的游客下手了。”谢闻易说。
“没错,但是昨天你们找到了我的木屋, 我做了最后的决定,我要让孤儿院所有的孩子都得到幸福, 今晚这个愿望就可以实现了。”梅丽夫人从围裙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只纸鹤。
上面写着:我想要一个完整的家, 有爹地和妈咪, 我非常喜欢亨利先生别墅里的住客谢闻易和任燃,落款是苏菲。
苏菲就是被深绿色长裙的女人领养的孩子, 而那个女人告诉她,爹地很快就会回来了。
“亲爱的,你说我们是有多优秀这么被人惦记着。”谢闻易侧头, 一脸笑得很开心的模样。
“老大,你还能笑得出来。”尹山扶额。
“太优秀真不是一件好事。”任燃摇摇头, 装模作样地说:“能怎么办, 我也很苦恼啊。”
“梅丽夫人, 对此我表示很荣幸。”谢闻易像绅士一般还行了个礼, 伸手指了指纸鹤:“纸鹤折叠起来也是挺复杂的,只是我在他折叠后隐藏的边缘又添加了一句话。”
梅丽夫人怔愣了下,拆开了那只纸鹤。
在最边缘褶皱极其不容易让人发现的地方, 写着:“请原谅,刚才的愿望只是一个玩笑,我希望小镇所有的布娃娃都能消失,梅丽夫人会成为它们永远的母亲。”
“……”这操作。
“谢闻易,你什么时候写的?”任燃瞪眼。
“下午我们去了喷泉,你一个个拆纸鹤找线索的时候,你太专注了没有发现我而已,亲爱的,现在的感觉如何?”
简直不能更棒。
那些绒线团一瞬间集体掉转了方向,它们匍匐着向梅丽夫人滚去,嘴里还不停喊着“妈咪,妈咪,我们要和妈咪永远在一起。”
铺天盖地的绒线像一股黑色的潮涌,地面上的草地被完全覆盖了,它们的速度越来越快,转眼到了木屋门口。
梅丽夫人面色大变,她惊声尖叫着“不”,飞快地跑回了屋里,紧紧地关上了门窗,然而那些绒线无孔不入,无处不钻,从门窗的缝隙一股脑的挤了进去。
小屋的灯光逐渐黯淡,好像有无数个黑色的影子层层叠叠挤满了小屋,将所有的光线彻底隔绝。
笑声,哭声,尖叫声,耳边有无数个声音惊天动地的划破了小镇的宁静,只是镇上的所有人似乎都陷入了深沉的睡眠,没有人醒来。
或许深夜本就是个该做美梦的时间。
天际亮起第一缕晨曦的时候,他们正在往小镇出口走去,清晨的花香和虫鸣开启了新的一天。
入口处,小镇巨大的招牌下站着郁兰和宋奇瑞。
对于出乎意料的劫后余生,郁兰苍白的脸上有丝侥幸,更多的依旧是后怕和虚弱。宋奇瑞的表情就丰富多了,他本来靠着一根柱子,闭着眼哼着歌儿,心情很好的样子。
在他看到走来的四个人的时候,整个人剧烈地摇晃了下,似乎不敢相信似的直起了身反复地确认,他嘴唇微微抖动着,想说什么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十个玩家,通关六个人。
尹山伸了个懒腰,从兜里拿出了那张车票,说:“可以回家咯,有惊无险,又是一关。”
王济东也笑了:“超过一半的人过关了,算不错了。”
“超过一半?”谢闻易皱了下眉,不轻不重地说:“没有吧。”
“没有吗?”王济东又看了下在场的三个人,说:“六个人,不是超过一半么。”
谢闻易笑笑不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镇长亨利先生踏着清晨不烈却温暖的阳光出现了。
“孩子们,这几天过得不错吧。”
“还行。”
好你个锤子哦。
“你们就要回去了,希望下次能再见到你们,哎,车来了。”亨利先生略有些伤感。
和来时送他们的巴士一样,凭空出现在了他们眼前,车门倏地打开了。
自动语音响起:“本车次将在五分钟后出发,请玩家尽快上车,提前准备好车票,上车后放在右手边的箱子里即可,欢迎回家。”
“好了,亨利先生,再见了。”尹山对他挥了挥手。
他和王济东先上车了,任燃一脚踏上台阶的时候,见谢闻易朝亨利先生走去。
“再见,我亲爱的孩子,希望能有再见你的那一天。”亨利先生笑道。
“我有一个问题。”谢闻易说。
亨利先生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梅丽夫人的事你是都知道的吧。”
亨利先生默然不语。
“你同样也讨厌小镇里墨守成规的种种行为,却也不制止这一切,放任和管制你选择了中立。”
“没错。”亨利先生依旧是一张柔和的笑脸。
“这里是一个恶性循环,不会完结的循环。”
“可是你们制止了这一切呀。”亨利先生露出无奈的笑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我不喜欢这里的风气,不喜欢镇民的所作所为,我也不认为梅丽夫人所做的都是错的。亲爱的孩子,人永远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场看待问题的。”
谢闻易没有再说什么,或许由始至终亨利先生才是那个看透一切又做出了最恰当举动的人。而他们这些玩家,只是为了通关,这就是他们的立场。
谢闻易一脚踏上了台阶,身后传来怒吼。
“我的车票怎么不见了!”宋奇瑞脸色苍白又惊惶,在背包里翻来倒去,把东西都洒了一地。
“亲爱的孩子,你会不会落在我的别墅里了?”亨利先生好心地问道。
“不会啊,我走的时候都有检查过。”宋奇瑞感觉到了什么,大声吼道:“谢闻易!”
“干嘛?”谢闻易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你。。。你做了什么?”宋奇瑞的脸色一片苍白。
“哦,也没做什么,只是对你使用了一张道具卡。”谢闻易唇角扬起胜利者的弧度:“水逆卡,一年三百六十五,水逆不顺天天有。”
“……”
“你都知道了。。。”宋奇瑞的背包从肩头无力地滑落,掉落在地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心怀不轨,纸鹤上我和我家亲爱的名字是你写上去的,抱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百倍奉还。”谢闻易懒得再和他废话了,转身就想走。
“范明,你害死了范明。”宋奇瑞在身后大喊道。
“他?”谢闻易想了会儿,装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冷笑着:“原来你们认识,你是来给他报仇的吧,你怎么不问问他做了些什么,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范明,在第二个副本育志高中里出现的玩家,他为了自保让卫闻去了别的教学楼,万幸被谢闻易和任燃知道了,依样画葫芦把他给卖了,最后范明被许卓凯一掌捏死了。
“他是为了活下去!”宋奇瑞已经崩溃到发狂了。
“你逻辑是不是有问题,我们也是为了活下去啊,好吧,再见了。”谢闻易走到了座位边,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又走回了台阶,笑着说:“忘记说了,你应该知道如果有玩家被其他玩家无意的行为害死的话,他就可以得到那个人所有的道具和物品,不过现在你知不知道已经无所谓了,这张水逆卡就是范明的。”
“谢闻易!”宋奇瑞一副想杀了他的模样冲上了车,然而在他还没有踩到台阶的时候,车身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狠狠弹开了。
车门缓缓地关闭了,宋奇瑞猛烈地拍着车身,惊恐地坠在后面,他张大嘴不停地喊着跑着,不,别抛下我。
然而车速很快,洛斯特小镇被远远地抛在了后面,宋奇瑞的结局只能像所有未通关的玩家一样,变成副本的NPC,在现实中永远的消失。
王济东不停地揉着头毛,回头对尹山说:“你家老大,够□□的啊!”
尹山笑了笑,靠着椅背,摆出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这只是轻量级的,你没见过他最□□的时候,哦,或许你见过。”
“啥意思?”王济东的头毛乱炸天了。
“就是那个意思。”尹山笑了笑,也揉了下头毛,“说起来我们也算是同行啦。”
“IT狗?”
“嗯。”
另外一边,谢闻易靠着任燃在小憩,两个人的手交握着,谢闻易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摩挲着任燃的掌心。
“我是真的没想到宋奇瑞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任燃掌心稍用了下力,捏紧了他的手。
“小事一件,不想亲爱的费心了。”谢闻易的嗓音有些低沉嘶哑,他是有些累了。
任燃好一会儿没说话。
“不高兴了?”谢闻易问。
“是,又不是,我只是希望我们之间没有秘密。”任燃轻声说,低头在他额头轻轻吻了下。
“啊!”车里发出了一声尖叫,躺着休息的郁兰猛地跳了起来,大声哭喊着:“别来找我,不是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她不停地哭泣着,可谁也没有上去安慰她。
这个游戏就是如此,不是生就是死。强者可能不小心栽在了微不足道的关卡,弱者也有可能凭着运气一路过关,但是每一次都没有人可以帮你。
下一次,谁又知道呢?
【亲爱的玩家小伙伴,非常愉悦地通知您通缉对象梅丽夫人已成功拘捕,第五百十三号通缉令,难度系数N4,参与玩家人数10人,通过游戏人数5人,死亡人数5人。
玩家任燃,游戏ID:HP083,通过关卡次数7次,在此次通缉令□□累计得分7分(通过游戏为4分,得到凯莉的爱慕,魅力值增加5分,并得到称号“大概是梁静茹给你的勇气”,解决关键性人物梅丽夫人,特加3分,丑拒榜任务完成2次,得到选择权2次,折了一片百合花丛,破坏环境,必须重责,减去5分)历史累计得分57分。
本次副本,共花费2500元,历史累计消费11380,为游戏V4客户。请好好休息,我们下次再见。】
期末考后是难得的一周休息,对于高三的学生党来说,没有休息没有放松,学校没课的时候,教室和图书馆依旧是他们扎根聚集的地方。
任燃就显得轻松多了,虽然他还是把大部分时间放下了念书做题上,可在适当的时候会和谢闻易在跑道上走上几圈。
这日午后,刚吃过午饭,阳光也不错,他们牵手走在没什么人经过的林荫小道里,谢闻易把任燃的手藏在了自己的口袋里,他整个人都暖暖的。
这几天最让他动容的是出了小镇副本后,他们先是赶去了学校参加期末考,然后就和谢闻易一起回了石库门,任燃一路上没怎么看手机,都不知道微信群已经炸翻天了。
第一个跳出来的是汪经纶。
【乌鸦嘴:什么情况,群里竟然多了一个新人,是新队友吗?老大出了个副本,还捞了个队友?@阿耕新人快出来说句话啊,爆名字,上果照!】
其次是同样震惊万分的顾从苏。
【吉祥物:LS别闹 @阿耕 是你吗?】
【乌鸦嘴:什么情况,你们认识?】
【吉祥物:说来话长,要不下班后你过来?】
【乌鸦嘴:】
【阿耕:是的,是我。】
【吉祥物:活久见!卧槽,老子要哭了,你等着,我给你去喊黎清。】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黎清没有出现,而群里也一片安静。
等到任燃到石库门的时候,见到的是黎清和尹山拥抱的画面,顾从苏竟然还在旁看得哭红了眼。
他们是情侣,竟然都是出现bug而被迫留在副本中的人,他们各自在成千上万个副本中游荡,没有见过面,甚至都无法计算出他们分开了多久。
走在边上的谢闻易见任燃不说话,便问:“怎么了?”
“尹山和黎清,我在想他们是不是分开了很久很久,你已经重新开始游戏了,按照这个来算,他们一定分开了很久,还是在副本里绝望的等待。”
“为了想要见到的人,无论等待多久都是值得的。”
任燃听到他这么说,心跳的速度又快了几分,谢闻易有意无意的几句话总是时不时烙在了他心里。
“我也一样,不管之后发生什么,我永远和你在一起。”
他们往教学楼走去的时候,看见几个身穿警察制服的人从里面走出,学校的几个重要领导也在,眉头紧锁着。
“是为了陈博士的事吧。”任燃说。
“嗯,听说就这样失踪了,一点线索都没有。”谢闻易说。
“你说陈博士会不会也收到了短信?”之前汪经纶也说过发生了不少离奇的失踪案。
“不好说,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他们在楼梯拐弯的时候,撞到了一个人,那人连同手里的一摞子书摔在了地上。
任燃刚想道歉,却见那人是潘胜。
他倒也没摔伤,捡起了书,翻到了刚才的那页继续看,完全把他们两无视了。
“对不起,你走路的时候还是别看书了。”任燃说。
潘胜抬头,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只说了句:“这次我一定是第一,你们等着吧。”
“……”
任燃耸耸肩,也不说什么。
“下一次副本,应该就是中级最后一个了,我们谁先收到消息,就用一次选择权?”
“一定。”
“不知道顾从苏研究得怎么样了,每去一次副本就少一次机会,要是到了最后都没有想到破解系统的办法,我们是不是又要重新来过了。”任燃一愣,一直以来他还在害怕最关键的一点,“我可不想忘记你和我们经历过的一切。”
“任燃。”
“嗯?”
“我始终相信人的大脑是一个无法控制的存在,即使用数据和程序对他重新规划,总有一天,那些真正发生过的事和遇到的人都会再度想起的。”
他们在学校看书到了傍晚就去了石库门,顾从苏和黎清今晚都各自有副本要进,他们一起吃了饭,送他们到了巷子口。
汪经纶一遍遍地重复保重和好运,相比他,尹山和黎清倒是更自然了,也许是经历过长久的离别,没有什么能让他们再次感到惧怕的了,一个简单的拥抱后就是再见,也是期待黎明的到来。
送走了他们,任燃回了石库门,收拾了一下桌子,就打算翻墙回学校,偏巧陆林森给他发了消息。
任燃看了一眼,不禁皱了下眉。
“怎么了?”谢闻易问。
“哦,陆林森说因为陈博士那事,校方对学生查得紧了,以防再出什么变故,说是好几个老师开始轮流在学校巡逻 ,翻墙似乎不太可能了。”任燃牙疼,他可不想在最关键的几个月搞出什么不好的记录。
“你住下吧,可以睡顾从苏的屋子。”谢闻易说。
“不要,过几个小时他就回来了,不就是直接躺我身上了。”任燃扶额,苦笑着说:“我打地铺吧。”
“这个天打地铺,第二天直接感冒,我不是说着玩的,尹山回来的那天就在这里打了个地铺,去医院挂水了三天,他果断出去租房了,虽然挺不情愿的。”谢闻易笑了笑,示意任燃跟他来。
他打开了顾从苏的房门,屋子是谢闻易收拾的,很干净整洁,桌上放着一台屏保状态的手提,桌上堆放着一些工具,左手边就是一张床。
任燃基本不进来里屋,顾从苏做研究和分析的时候是不想让人打扰的,尤其他的那些研究还会发出一些不妙的声音和闪瞎人的亮光。
右手的墙上也有一扇门,打开是另一件屋子,比顾从苏的那间小很多,只有书桌和床。
“我睡在这里。”谢闻易说。
五个字的结果就是任燃再一次和谢闻易躺在了一张床上。
石库门的设施很差,没有空调,夏天靠电扇,冬天靠暖炉,还得时不时关心电压跳电的问题。
任燃把被子往下扯了几分,谁说会冷,他热得简直要冒汗,他躺在谢闻易的床上,似乎被他的气息整个包围了。
在极其不恰当的时候,陆林森给他看的那些少儿不宜又像放电影似的在脑海里一一闪过。
说真的,他头一次很想哭,东西不能乱吃就是这个悲惨的道理。
又偏巧这个时候“噗嗤”一声,电压也来挤了个热闹,暖炉断了电。
谢闻易并没有睡着,靠墙而睡的他正打算起床去看一下电压,翻身从任燃身上过去的时候,任燃不安分地扭动了下。
“抱歉,把你吵醒了,不去修下电表的话,半夜会冷的。”
谢闻易的手触碰到了任燃在外的皮肤,是有些微烫的温度,任燃被这样突然的触碰搅得心神更不宁了,他轻咳了一下,掩饰自己的尴尬。
下一秒,谢闻易有些微热的掌心覆上了他的脖颈,寂静无人的深夜,彼此沉重又急迫的呼吸和心跳似乎成了这世界唯一的声音。
刚过十八岁的年纪,在心理或是生理上已经撇弃了青春的懵懂,尤其是任燃的性格,从来都非常清楚自己想要什么,需要什么,喜欢什么。甚至他曾经恍惚地觉得青涩懵懂这样的情绪从来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过。
“我喜欢你,谢闻易,我真的很喜欢你。”凌乱的呼吸和干燥的喉咙所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让这本就有些旖旎的气氛更显得暧昧无比。
唇/齿纠缠中,任燃已经模糊的思绪让他根本无法思考,只记得谢闻易带着温度的掌心覆上了他最敏/感的地方,低沉又暗哑的声音在耳边徘徊,“我来帮你,就舒服了。”
凌晨六点的时候,任燃倏地惊醒了,他一个人躺在床上,身边空无一人,他摸索着打开了床头的小灯,要不是地上零散地扔了几团纸巾,任燃简直以为昨天做了一场美梦。
谢闻易温暖的掌心,灼热的气息,似乎还萦绕在他周围,不禁又瞬间红了耳根,他翻身下床,准备出去透个气。
开门就是顾从苏的房间,床铺整洁,就像没人睡过似的,难道说。。。
任燃打开了门,客厅里的桌子上放着一袋包子,灶头间传来哼着小曲的声音,能走调到听不见完整的曲子。
顾从苏正在熬粥,闻上去还真挺不错的。
他回头一看,筷子还被他叼在嘴里,含糊地说:“任学霸,早安啊,吃了早饭再走呗,汪经纶他舅教我的,看着很不错的样子啊,我棒不棒!”
“谢闻易呢?”任燃问。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任燃总觉得顾从苏的表情说不出的微妙。
“老大在院子里搞那几盆快枯死的花。”
“哦,我看你床没动过,怕你出事了,恭喜呀。”任燃笑着说。
“哦,我本来是打算睡觉的,但是,嗯,你懂的这里隔音不太好,有点动静,我想我还是出去吧。。。就在外跑了几圈,别说昨晚风还挺大,天亮的时候我就顺带买了包子回来。”
求你别说了。。。
任燃下了楼,谢闻易果然在折腾那些盆栽,底下都枯黄了。
“迷迭香不能浇太多水,一周一次可以了,要记得透风,还有那一盆,是君子兰,要种到开花还真不是容易的事。”任燃走到了他边上。
“尹山说这个院子看着死气沉沉的,让我捣鼓一下。”
谁都没有提昨晚的事,似乎只是一次正常生理行为,任燃很自然地在谢闻易边上坐下,“我来帮你吧,你要相信我打理过整个花园的水准。”
“行,以后这里就交给你了。”谢闻易把那盆栽塞到了任燃手上。
他顺势低头在任燃耳后轻啄了一下。
手机铃声响起,作为一个经常破坏美好气氛的道具,有时候真的受人鄙视一万遍。
来电是陆林森,这货嚎着个大嗓子在电话那头叫喊了半天,无非是什么你可以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一起吃个早饭什么的。
任燃敷衍了他几句,刚挂了电话,就有个短信冒了进来。
“这小子夺命追魂call不止,还发骚扰短信。”
瞬间笑容凝固在脸上。
【亲爱的玩家,么么哒,我是您亲爱的游戏播报员,在此非常愉悦地通知您第九十一号通缉令将于明天深夜十二点生效,时限六天,请在913:78准时集合,此短信为车票,请准时前来,切勿迟到,本车次会在开始后的十五分钟后正式出发,逾期后果自负。此短信由系统自动转发,请勿回复,回了也不理。人间不信,生死不论,切记,切记!】
“亲爱的,看来我比你早了一步。”任燃无语递上手机。
“我和你一起。”
谢闻易几乎立刻使用了选择权,不出一分钟,短信来了。
“明晚。”谢闻易笑了下:“亲爱的,后天似乎放榜。”
期末考的成绩和榜单会在明天中午的时候贴在教学楼的公布栏里,任燃真是佩服这个系统时间的设定,考试前考试后,过节前过节后,分明就是不想让人好过。
“你注意到了么,又是车票,看来又是一个虚拟的场景。”任燃说。
“嗯,我查一下地标,中级最后一个副本了。”
中级最后一个副本,他们抱着再三小心和谨慎的态度,提前做了些准备,包括带哪些物品进副本等等。
和他们同时要刷副本的还有黎清和黎茵,黎清为了撑起妹妹的进度,想尽法子各种搞到选择权,这一个多月来,几乎到了每周刷几次副本的程度,有时候尹山会陪同她一起进去。
顾从苏感叹道:“真是爱情的力量,不过说实话,选择权越来越不好搞了,大家都想和熟悉的人一起进副本。”
洛斯特小镇的时候,他们对王济东很够意思,这货也是个懂得知恩读报的人,暗搓搓地给他们开了不少后门,比如有些玩家拿捏不准,会请教几个管理找谁带通关会比较好,王济东都会首推他们,才让他们搞了些选择权。
第二天晚上,他们在石库门吃晚饭的时候,谢闻易突然对顾从苏说:“原本今天王济东晚上约了我说些事,我去不成了,你去吧。”
“行啊,具体什么事?”顾从苏问。
“他好像发现了些什么,还有记得问他拿最新的统计报表,听他说这阵子副本开得特别频繁,数据更新了不少,对我们会有用处的。”谢闻易说。
“遵命,老大。”
他们挥手和其他人告别了,黎清和黎茵在路口也向他们道别,自从尹山时不时来石库门后,黎茵比之前开朗好多,虽然还是不说话,但是好几次任燃都看到尹山在陪着她玩。
913:78的地标在郊区的某一个地方,依旧是空旷无人的郊区,不远处有些农田和房子,没有灯光。
任燃拉高了领子,大冬天的越是空旷的地方越是寒冷。
陆陆续续到了些玩家,依旧各自管各自,并不说话,任燃数了一下,一共九个人,看来这一次估计又是十位玩家。
十二点的时候,有几辆老式的人力三轮车凭空停在了他们面前,一共三辆车,看上去脏兮兮的,好几处金属都生锈了,后面的车座底下是一大滩的污渍,车头并没有人。
突然,有个声音响起。
“各位玩家们,此次目的地为祥和古镇,请准时上车,以免耽误时间,我们会在十五分钟后发车,请注意了。”
他们几个都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车头挂着一个塑料的喇叭,声音正是从这里发出的。
有人默不作声的跳上了车,很坦然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第一辆车坐了三个人,任燃和谢闻易坐上了第二辆,和他们一起的是一个女生,第三辆车坐了三个人。
还剩下几分钟的时候,他们来时的路上气喘吁吁的跑来一个人,任燃不由大吃一惊。
潘胜。
潘胜见到任燃和谢闻易的时候,差一点没站稳,他紧紧咬着唇犹豫了下,坐上了第四辆。
时间一到,前方无人的踩踏板无风自动,就好像真的有人坐在前方,脚踩着车一样。在这样的深夜里,不免显得诡异惊悚。
玩家们看了眼,也并不说话。
周围的景象渐渐模糊,遂即消失,出现的了大片大片的荒地和农田,乌压压的山层层叠叠,乌云遮盖了阳光,并非是会下雨的天气,但是阴森又寒冷。
他们驶进了山路,道路还算平坦,但是周围一种深山老林的感觉非常的不好。几分钟后,他们在一处巨大的石门前停了下来,石头砌成的大门上面是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祥和古镇。
他们下车后,三轮车凭空消失了,而此时忽然起了一阵浓雾,天色顿时黯淡了下来,连现在是几点也不知道。
有个男玩家捂着鼻子说道:“怎么好端端的起雾了,该不会这雾有毒吧。”
一个女玩家忙说:“不可能吧,才刚到就对玩家下手那这难度也太高了,这周围都是山,也是比较容易起雾。说起来,怎么都没有出现人来接我们,难道我们就这样直接走进去?”
另一个女玩家说:“哎,是不是我耳鸣了,我怎么听到有种声音啊。”
似乎是某种乐器发出的调子,舒缓又哀伤,渐行渐近,是一种奇怪的哀乐。
“你们看,雾里有什么东西?”
雾气里出现了隐隐的轮廓,黄白相交,并不看得很清楚,随着哀乐的清晰,他们看到了一个人影正在向他们走来。
片刻,越来越多的人影从雾中走了出来,为首的两个人正拿着喊不上名字的乐器演奏着,后面几个人似乎扛着一个长方形的东西,他们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直至来到了面前,任燃才发现他们清一色披麻戴孝,而扛着的东西正是一具棺材。
一个穿着碎花棉袄的女人走在一边,她眼神空洞游离,时不时留下了一滴泪,却又不敢大声哭,偶尔发出一声抽泣,却被旁边的男人呵斥了一句。
“别哭,你哭个什么劲儿,别忘记了风婆说的话,不许哭。”说话的这个男人看着年纪并不很大,鬓角已添霜,皮肤黝黑。
“连纸钱也不给撒,在下面要怎么过哟,他最怕饿肚子了,包子也不能供奉,我苦命的男人啊。”这个女人再也忍不住了,用袖子抹着眼睛抽泣着。
旁边几个抬着棺材的男人见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甚至有人说道:“你再哭,我就把棺材给你撂在这里了。风婆是选好了吉时下葬的,要是耽搁了,谁都吃罪不起。”
女人不停抹着脸,可算是把脸整干净了,说:“别,我们赶紧走吧,是我犯傻了。”
刚才那个男人不再说话了,负手向前走了几步,看到了他们几个人,拍着脑袋恍然大悟道:“哎,你们来啦,瞧我这记性,老了就是脑袋不好使了,抱歉啊,等很久了吧。”
有玩家尴尬地一笑,说:“没有,刚到。”
“这一路风尘仆仆的,我得先安排你们住下。”男人对送葬的说:“我就不过去啦,你们赶紧走吧,别耽误了时间,记住风婆说的话,可不要搞错了,要是出大事了,咱们就等着一起死吧。”
男人又对着他们笑了笑,干燥的皮肤起了一堆褶子,“我是这里的村长,你们叫我六叔就好,你们随我过来吧。”
他们往村里走去,说来奇怪,随着送葬队伍的走远,雾气也渐渐消失了,虽然天色不太好,可好歹露出了一片清明。
这座古镇被群山环绕,然而并不是眺望见青翠的那种,四周的山脉是暗沉沉的乌黑色,山顶隐隐藏在后重的云层中,天地间的距离也短了很多。
其实这里别有一番风味,青石板铺成的桥和路,质朴又纯真的自然,有一条小河贯穿了整个古镇,缓缓流淌在石拱桥下,岸边的垂柳闻风而动,黑瓦白墙,翘角飞檐,格窗木门,雕花镂刻,朦胧阴沉的天色反倒是将这一切刻画得更为古风古色,雅芝静谧。
这里的小巷也不少,左右皆是居住的村民,六叔边走着,边给他们做着介绍。
“这里的人口不少也不多,大家相处得都很融洽,谁有困难了,喊一声,都会帮忙,可好相处了,你们要是有什么问题,随便抓个人都会告诉你们。”
“这里是药堂,七叔自己种的草药,我们这儿有谁伤了扭了的都是找他。然后那里住着刘婶,烧得一手好菜好饭的,煮的小米粥那叫个香,每天一到晚上,整条巷子都是她家做饭的香气,可馋人了。那里是四叔的家,手艺人一个,草鞋啦,笸箩啦,簸箕啦,但凡你喊得出名字的,他都能给你做。那里住的是一家渔户,别人喊他五叔,这河里可是有鱼的,他泛的舟又平又稳,能给你抓鱼嘞。还有那里,往前走是学堂。”
“你们都是一家子么,又是五叔六叔什么的。”有个玩家好奇地问。
“不是啦,我们都各自有名字,但是关系好嘛,别人也乐意这么喊我们,就像一家人似的多好。”六叔笑了笑,又说:“别看这里的屋子多,基本都是住人的,实在挪不出地方了,我给你们安排在学堂里,别嫌弃哈。”六叔笑着,带着他们往学堂走去。
前面是一处老大的平房,还有个像模像样的门面,匾额上写着“礼学”两个字,可能是时间的关系,他们没有见到一个学生。
任燃看了眼手机,下午五点,这里天气一直阴沉沉的,根本推算不出时间,索性这手机除了收“臭不要脸”的短信外,时间也是根据副本实时更新的。
六叔敲响了大门,边喊着:“春生,你在不在?”
好一会儿才有一个男人前来开了门,他长得白白净净又斯文秀气,和六叔还有他们一路走来见到的村民都完全不同。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日万的一天。。。
两男主都过了18了,特此说明一下,不想触犯了什么禁忌,蠢作者自己也犯糊涂了,不知道到底哪个年龄的可以写,反正,嗯,那晚是用手用手用手,应该没问题吧,不会被锁吧,(沧桑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