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两晚有人死亡,再猖狂的人也都收敛了。死亡条件浮出水面之后,踩雷的人数大幅度下降,因此,这天的表演异常顺利。
下午七点多,钟如季已经离开了,舒时抱着雪糕坐在床上对玩偶熊说:“第一晚没见到你真可惜。”
“没什么可惜的,很快就能见面了。”一个低沉的声音接了他的话。
舒时吃雪糕的手一顿,确定声音是从玩偶熊里传出来的。就是普通聊聊天,还真的聊出鬼来了?
舒时只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立马笑道:“你一直都在吗?”
“差不多。”又是那道男声,声音很明显被刻意压低了。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出来?躲在玩偶里面多吓人啊。”舒时嘀咕。
玩偶熊的嘴微张着,他装作不经意扫了好几眼,却也没能看出什么东西。
“哈哈,这个不能告诉你哦。”
“不能告诉我?”舒时念着这几个字,自顾自地笑了笑,“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选择我吗?”
“……”那边没了回应。
舒时耐心等着,雪糕都有小部分融成了奶色的液体,对方依旧没有回复。
“那个,你还在吗?”
“……”
“好吧,那我就当你不在了。”舒时用简易木勺挑起雪糕塞了一口,望着玩偶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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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现在报时,十二点整。”
电子钟当真不客气,半夜十二点还要报个时间,完全不顾及住客是否会被吵醒。
舒时睡得浅,这么一报时立马就醒了,他侧过身,闭着眼睛打算再次进入梦中。
房间内被灌入一股冷气,舒时眉头不自觉地舒展开,入睡的速度更快了。
但这股冷气并没有要停止的趋势,时间过去得久,房内温度下降到一个人体接受不了的低温,并还有往下压的苗头。
仿佛置身于太平间。
舒时再次醒来,在炎夏被冻醒也是很难得了。他扯过被子,寻求一点温暖。
不用多说,这绝对是某只鬼在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你今天的问题,我可以告诉你答案。”雌雄莫辨的声音响在他的床边。
舒时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猛地坐起吐槽道:“你怎么老是这种出场方式?”
嗯?老是?他慢慢觉出疑惑来,到底是在哪儿见过?
对方笑了几声说:“你要是不满意,我可以提前打个招呼。”
“算了,你开心就好。”舒时的重点不在这儿,随口敷衍,“答案是什么?愿闻其详。”
拉上的窗帘屏蔽月色,黑暗让舒时目不能视物,他只能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轻捏着自己的下巴。他皱了皱眉,有些不满,但这个时候还不能激怒对方。
“你是这些人当中最特殊的一个。”近如耳语。
舒时试着挪开下颚,对方没有钳制他的意思,轻易就挣开了。
他轻轻舒气,又问:“什么叫特殊?哪里特殊?”
舒时感觉得到一道阴影在靠近,可他却连模糊的轮廓都看不清。
“灵魂,你的灵魂很特殊。”鬼怪的声音里总是带有一种不明意味的笑意,“你的灵魂和他们都不一样。”
要是放在以前,舒时对这种言论定会一笑置之,但是经历转换世界这种事之后,他倒能正常接受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你能看到灵魂?”舒时问。
对方蓦然笑起来,好似他问了一个极其好笑的问题。舒时耐心等,直到这鬼笑够了,平复笑意来回答问题。
“你们能进来靠的不也是灵魂吗?”
声音突然逼近,舒时不自在地往后退了些,又听对方在耳边慢声低语:“你看起来很好吃,好想现在就把你吃掉。”
哪怕离得再近,舒时看到的也只是一团黑影,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存在,却始终无法看清他的脸。这种体验万分糟糕。
“这个房间是你的吗?”舒时避开他的话题,提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屋内的冷气收敛了些,对方道:“当然。”
舒时:“如果没有我的存在,你会选择谁?”
“随机。又或许是那个讨厌的男人。”
舒时直觉这个人自己认识:“那个?哪个?”
对方的口气有点不耐烦:“啧,就是你总带回来的那个。”
“咳。”舒时忍住不合时宜的笑意,没想到他口中那个“讨厌的男人”就是钟如季。
“喂,最后提醒你,只剩一天了。”鬼怪的声音变远,消失。
随着他气息的消失,舒时望着门后,墨色瞳孔融入黑暗,片刻后敛起眸。
有点失败,但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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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现在报时,九点整,请客人前去观赏马戏。”
舒时起床,洗漱完毕后和玩偶熊打了声招呼才出门。他拉开门,钟如季就在外面。
“见到了?”
舒时点头又摇头:“见到了,但没看清脸,几乎没什么线索。”
钟如季说:“那就只能看明天了。”
两人一起走到集合点,NPC开口重复说过无数次的台词:“请两位客人站队,表演在左,观赏在右。”
舒时往右,钟如季往左。两人对视一眼,很多话不用说出口,双方都明白。
以钟如季的能力,根本不需要他多余的担心和提醒。
舒时进入观赏席场地,目送钟如季随着NPC朝表演后台走去。
他没去挑视野最好的位置,而是走到最后一排依次坐下起立。
他依稀记得刚来的时候自己坐的是最后几排。记不起来就挨个挨个试,趁着那点记忆还在脑子里,总能找到熟悉感。
观赏席的场地不算大,但也够折腾人,舒时在一个偏左的位置坐下,烟火在台侧燃起,火光照亮每个人的脸庞。
他的视线向上,看过聚光的圆台和建着的铁网,定格在挂在高处的字母红牌。
三三两两的人坐在一起,散在观赏席各处,他身边一圈都没有人。
很熟悉,这个视角,这种认知。零散片段闪过,训练有素的工作人员,披着黄布的大象,还有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红色发尾……
大概想到这里,舒时的大脑便呈现出一片空白。
他疲惫地捏捏眼角,理出的线顷刻被搅成毛线团。
“接下来有请我们的鹦鹉演员出场。”扬声器的男声播报。
虽然专注于找回记忆,但每一播报舒时还是会往台上看一眼。
这一眼正好和钟如季冷漠的视线对上。
这么暗的光线,对方肯定看不到他,舒时笑了笑。
鹦鹉立在肩上,钟如季用指弯碰了碰它腹前的羽毛,平抬起手臂等它飞过来。
舒时在观赏席看着,心想钟如季不愧是钟如季,颜值这方面没得挑,抬起手臂那瞬间气质尽显,太能吸引眼球了。
一声短哨,鹦鹉飞出,钟如季用哨声引着鹦鹉到达正确的位置、叼起纸币,再屈指吹出短促的尖哨。鹦鹉得到指令,毫不犹豫地飞回去,完美达成任务。
钟如季微微倾身,随后退场,下一轮的表演无缝衔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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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表演同样一帆风顺,两人照例回了19号。
舒时抱着酸奶说:“昨晚没人出事,今晚大概也是吧。”
钟如季在他身边,听到后说:“嗯。”
对动物的好坏只是第一层筛选,疯狂盛典是第二层。
“今天回去早些休息。”钟如季说,“撞上鬼门大开不是好事。”
舒时舔舔唇上残余的酸奶渍,不好意思道:“我还想看看鬼门长什么样呢。”
“很普通,跟防盗门差不多。”钟如季当初第一次撞见鬼门的时候并没有人提醒,因此见识到了鬼门的真面目,“那个晚上你开的每一扇门都是鬼门,一旦打开,恶鬼都会趁虚而入。”
关于鬼门,贴子里其实也有提到一些,只不过都语焉不详,没有钟如季说得全面和准确。
“嗯。今晚没机会,只看明天了。”舒时靠着沙发,语调懒懒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钟如季不吝于分享:“明天应该也有表演队,被选中的会有些麻烦。”
舒时猜测:“全部的节目重演,怕是所有人都得上吧。”
钟如季道:“或许。”
舒时不再问了,只在心里琢磨。
节目重演,是不是将节目单上所有的节目全部演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