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其它小说>劣质奶油>第46章 chapter.46

  祈照跌跌撞撞地走了以后,勒死王天成的,戴着兔子面具的人走到蒋陈民身边,低声道:“这小子估计驯不服,避免夜长梦多,不如直接做了他。”

  蒋陈民顿时没了表情,冷冷扫那人一眼:“做了他,你来应付白轲?”

  “可他毕竟看见了那么多!”

  “一个小孩子罢了,能掀起多大的浪。”手里把玩着匕首,他淡淡道,“他可不像那些人,杀了就杀了,没人管。那个白轲看起来跟他关系还不错,轻易动不得。”

  手里的匕首越转越快,终于哐啷一声掉在了地上。蒋陈民愣了几秒,忽然双手如同瘙痒难耐一般纠缠在了一起,又是震颤,又是往虚空里抓了又抓,像是要抓到什么东西似的。

  “民子哥,民子哥?”身边的那只“兔子”把面具一摘,露出了刘大龙的脸,他先是把地上的匕首往远处踢开了,然后冲边上的几个手上道,“快!来几个人把民子哥的手按住!再去拿瓶水来!”

  几个人立马听话上前,一人抓住蒋陈民的一只手禁锢在身后,刘大龙往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药瓶,倒了几粒白色的圆粒药片在手心里,随即强行捏开蒋陈民的嘴把药片倒了进去,又给他灌了一口水。

  随着一个吞咽的动作,蒋陈民把药片吞进了肚子里,过了几分钟,迷瞪的眼神才渐渐恢复了清明。

  “大龙?”蒋陈民缓缓道。

  刘大龙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地摆摆手,示意那些人松开蒋陈民。

  “民子哥,我是大龙。”

  蒋陈民慢慢看他一眼,长长呼出一口气来:“我知道你是大龙,大哥他们什么时候到?”

  “大概后天晚上。”

  蒋陈民问:“货呢?准备好没?”

  刘大龙道:“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那就行。”他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尸体,说:“看看还有什么地方能用的,卖了以后记得处理干净些,不要像以前一样。”

  “明白。”

  祈照几乎是在一种傀儡的状态下一直来到了临川市公安局藏山区分局,他表情是空白的,脑子是乱的,走起路的时候根本顾不到旁边,因此差点被车撞了好几回。

  司机骂骂咧咧地从窗户里探出头来,见他去的方向是公安局,又悻悻地收回了脑袋。

  公安局门口站着一个穿着一套灰色运动装的,看起来年纪有四十左右的男人,左看右看地似乎是在等谁。

  祈照从他身边经过时,被他一把拉住了。

  “你……”祈照刚想说话,却被对方一个噤声的动作打断。

  那人很快掏出手机,在备忘录中打出一行字——你是祈照?

  祈照点了点头,于是那人指了指他的肩膀,随即伸过手来。

  他拎起祈照一边衣服的衣领,收回手时,祈照只看见他手里拿着一个小小圆圆的东西,一瞬一瞬闪动着微弱的红光。

  “好了。”那人终于开口说话了,脸上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礼貌性朝祈照伸出一只手说,“你好祈照,我叫刘方鱼,现任临川市公安局藏山区分局刑侦支队队长,是白顾问让我在这儿等你的。”

  终于听完英语听力了,林栖才看见祈照发的消息。他都没给祈照备注,就是一个原昵称“7”,反正也知道是谁,干脆就懒得改了。

  中午他对祈照说出的那番话,事后仔细想了想,发现绝对不是出于一时冲动。

  他就是喜欢上了一个人,而那个人刚好是个男生,仅此而已。

  可林栖又仔细想了想,明明祈照也是喜欢他的,凭什么三番五次都是他先提出在一起,整的他好像不值钱一样。

  原本郁闷了一下午,结果在看见“7”发来的那几行字的时候忽然就释然了。

  害,随便了,反正都在一起了,目的达到,他是他的人了,以后自然有的是时间折腾。

  林栖现在兴致正高,对于“新婚夫夫”不能一起吃顿晚饭感到没什么所谓。

  苏联宇见他笑得一脸春风荡漾,下意识以为自己见鬼了,拿手搁他眼前晃了晃,说:“卧槽,你是人是鬼?”

  林栖的表情风云突变,猝不及防翻了个白眼,嘴角朝下一弯:“你怎么还没走?”

  “等你啊。”苏联宇说,凳子扎他屁股似的,非得往桌子上一坐,“以前咱不是一起吃晚饭的吗?”

  不好意思,现在我只想跟我男朋友吃晚饭。

  林栖抿抿嘴,没把这话说出来。这件事要是被学校里的人知道了,估计他会变成学校贴吧里好几天的热贴。

  想了想,林栖说:“我最近没钱,你自己去吃吧。”

  结果这货心大的愣是没听出来什么意思,问道:“为什么没钱,你钱呢?”

  林栖:“……我钱被我烧了。”

  苏联宇立马下了桌子:“卧槽,少侠牛B。不过话说回来,”他摸了摸下巴,思索道,“每次咱俩吃饭不都是我付钱吗?”

  林栖:“……”

  好像是这样的。

  林栖虽然花钱大手大脚,但有时候又特别精,比如跟苏联宇这种特别有钱的大少爷出去吃饭,他根本就不需要花上一毛钱。

  于是在心里纠结了八百个来回,林栖终于把心一横,说:“走,吃饭。”

  多好啊,不用花自己的钱就能吃大餐,何乐而不为呢。

  他们上晚自习的时间是七点,留给吃晚饭休息的时间只有一个半小时,去不了太远的地方,苏联宇就挑了个近点的西餐店。

  他知道林栖嘴挑,还一向喜欢吃西餐,每次俩人聚餐的场所也基本都以西餐厅居多。偏偏林栖今天奇怪,伸手往西餐厅边上的小饭馆一指,说:“在这儿吃吧。”

  苏联宇愣了愣:“都行,随你。”

  林栖挑了几个简单的小菜,又从冰箱里摸出一瓶冰可乐。

  五月份,已经到了末春,还未入夏夜里还是冷的,苏联宇拉紧了外套,看见可乐瓶身散发的冷气他都觉得寒颤:“不是吧,你不冷吗?这个时候喝这么冰。”

  “还行。”林栖抽了根吸管抿着,淡淡道。

  “我怎么感觉你变了好多,”苏联宇颇为嫌弃地打量了周围一圈,说,“按以前,你肯定是宁愿不吃也不会来这种地方的。”

  林栖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嘴里还叼着吸管,应得漫不经心:“确实。”

  他五官生得精致,组合着一起看又格外的秀气,一只手抓着可乐瓶,嘴里叼了根吸管跟玩似的慢慢抿着,像个惬意的小孩子。一双桃花眼微微下敛,时不时眨一眨,羽睫便随之一扇。

  苏联宇想起了那天课堂上林栖的睡颜,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一米远,一伸手便能碰到。有那一瞬间,他几乎想将心里的话脱口而出,然后该死的一盘热菜从边上猝不及防横插了进来,硬生生把他想说的话打回了肚子里。

  苏联宇满脸写着不高兴,而林栖的表情虽然说不上高兴,但心情看起来挺不错的。好像一个下午,他都是这样的心情,轻飘飘的,仿佛不栓根绳子,他就能从窗户里飞出去。

  是什么让他这么高兴?明明早上还阴郁的不行。

  林栖只要一吃起饭来,基本就跟做卷子一样投入,苏联宇不太吃得下眼前的东西,于是尝试在沉默中寻找话题,他问:“你最近很缺钱吗?”

  林栖吃进一口鱿鱼,纹丝不动的情绪道:“有点儿。”

  “你爸妈没给你零花钱的吗?”

  “给了。”林栖端起碗扒拉了两口饭,“不够。”

  苏联宇问:“那你想赚点钱吗?”

  林栖把饭咽下去了,说:“你觉得我像是爱去搬砖的人吗?”

  苏联宇很干脆地摇头:“不像。不过那个工作蛮轻松的,你就周末的时候辅导一下我表妹学习就好了。”

  提起苏联宇的表妹,林栖就想起了夕阳西下载着俩大老爷们的小粉驴,以及挂在车头上迎风飘扬的一颗假头。

  他进食的动作停了停,说:“你表妹不是祈……有那个家教在教吗?”

  “害,那个家教他早就不干了。”苏联宇托着一边腮帮子抱怨道:“无语,我舅妈对他那么好,结果他说不干就不干了,跟个白眼狼一样。”

  嘴里的饭忽然不香了,林栖从菜盘子里抬起头来,直勾勾盯着苏联宇问:“什么时候的事?”

  “什么?”

  “那个家教是什么时候辞职的?”

  “有一段时间了。”苏联宇说,“上个月他就辞职了,原因也没说,就说他不想干了,哎你说,这不是白眼狼是什么?你也看到我舅妈对他多好了吧,结果就这态度,真就素质太差。”

  苏联宇满腔愤恨地说完,发现林栖又一声不吭地低头吃饭了,一时自感没趣,撇了撇嘴,悻悻地扒拉了两下碗里的饭。

  23:13P.M。

  林栖对MG酒吧这个地方的印象有点纠结,纠结在他在这里亲眼看见了自己的父亲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但同时,他跟祈照最初也是在这里遇见的。

  如果祈照那天晚上没拦住林栖,他可能会像个棒打鸳鸯的泼妇一样把酒泼在王芝脸上。幸好他最后没这么做,幸好祈照拉住了他,幸好他决定了不管这档子破事。

  这个点来的MG要比林栖第一次来热闹些,狂欢躁动的音乐,舞池里随音乐律动的男男女女,灯光从每个人的头顶滑过,酒精的气息滞留弥漫。暴露的□□,沉迷的神情,这里能看到最原始最纯粹的欲望。

  林栖挤过人群,在吧台前坐了下来,调酒师是个生面孔,黑发黑眼镜,很老实的长相,看起来彬彬有礼。

  “喝点什么?”那人问,笑起来的时候脸上有酒窝。

  林栖沉默了一会儿,说:“长岛冰茶。”

  “好的。”调酒师转身干活去了。

  等酒的过程中,来了几个女生搭讪。林栖不吱声,眼一斜,做了个标志性的不屑神情,那几个女生便讪讪地走了。

  没有在室内看见祈照,手机里连个消息也没发过来。他说去办点事,结果屁个消息都没有,这是办事办到外太空去了吧。

  林栖像个怨妇一样疯狂戳着手机屏幕,戳出一行字来:妈的,人死哪了?

  刚戳完,一杯酒忽然推到他面前,调酒师提醒道:“这酒挺烈,慢着点喝。”

  烈?这不就冰红茶掺水的味道吗?

  林栖半信半疑地抿了一口,烈酒入喉,很快烧成一片,像根导火索似的,一路从喉咙烧到了胃里。

  “卧槽。”林栖忍不住惊叹,五官拧了个三百六十度回归原位,感觉整个世界都是懵的。

  那调酒师被他的表情给逗乐了,笑着说:“你这不会是第一次喝酒吧,上来就喝这么烈的可不太好。”

  林栖勉强翻了个白眼,难以置信地问:“你确定你调对了?这是长岛冰茶?”

  调酒师说:“没错啊,我干这行也好几年了,这么可能会调错。”

  ——“小朋友,你成年了吗?”

  ……

  ——“不用找了。”

  忽然脑子里闪回了一些画面,加上有一次他从口袋里掏出了六百块钱。当时林栖还疑惑怎么多了一张,现在想想,敢情多的那一张是在这儿花出去的。

  该死的祈照,竟然骗了他这么久!

  然而林栖莫名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很轻很浅的笑容。

  指关节敲了敲桌面,林栖冲正在擦拭酒杯的调酒师道:“你是新来的?”

  “是啊,”调酒师拿手背往上推了推眼镜,眼睛里闪着好奇的光,问:“你怎么知道的?”

  林栖举了举酒杯,贱贱地说:“因为调的太难喝了。”

  对方也是个好脾气的人,情绪没什么变化,就轻轻地“切”了一声,便不说话了。

  有了前车之鉴,这回林栖抿的分量少了些,但还是烧的,像喝了一团火。他又问:“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上个月。”

  林栖垂下头,盯着酒杯中随着灯光而变换颜色的液体。

  也就是说,祈照在上个月同时辞去了家教和调酒师的工作。他是发生了什么事吗?还是说,他是找到了什么线索?

  边上突然闯入的一个声音打断了林栖的思绪。

  “帅哥,可以加个微信吗?”

  林栖立马憋出了一股邪火,不爽地扭过头。

  一个女的,一个穿着抹胸小吊带和超短裙的女生,一个浓妆艳抹脸上挂着嗤笑的女学生。

  是许雨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