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月城坐在驾驶坐上，万雪在副驾驶上剥桔子吃。
他们行驶在去往机场的高速公路上。
万雪剥下一瓣橘子，递到商月城嘴边：“月城，吃瓣橘子。”
商月城十分配合地张嘴叼住了橘子瓣，用舌头挑进嘴里，轻轻一咬，橘子的酸甜汁水就迸溅出来。
“这橘子不错。”商月城点点头，对橘子的味道十分赞赏，“哪买的，回来的时候再买二斤呗。”
“和老黄出任务的时候在蹲点附近的水果店买的，离家不远。”万雪又剥了一瓣橘子，扔进嘴里。
“带了几个？”商月城目视前方，只头往万雪这边偏了偏，询问道。
万雪咽下嘴里的橘子，舔舔嘴唇上剩下的汁，掀开了自己的外套。
商月城瞟了一眼，差点没握住自己的方向盘。
万雪的外套里有三四个内袋，每个内袋里都装得鼓鼓囊囊。
“长途车专用外套，可以吃很久。”
万雪又从内袋里掏出了一包豆干，扯开包装袋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来副驾驶位置吃东西了啊，万哥。”
万雪又塞了一块豆干到商月城的嘴里。
到机场开了将近两小时的车，万雪就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吃了一路。
将车停到机场的停车场，安检，登机，万雪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商月城在他身边。
由于昨晚二人睡得并不是很早，一上飞机就忍不住犯困，万雪就靠在商月城的肩膀上睡着了。
直到飞机落地之后，万雪才被商月城推醒：“万哥，到地方了。”
“啊…”万雪揉揉眼睛，坐起来，明显有些没睡够的样子。
“下飞机了，别睡了。”商月城把万雪的行李从行李架上取下来，又拉着万雪的胳膊，把他从座位上拾起来。
万雪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他揉揉眼睛，跟着商月城下了飞机。
在离开机场的那一刻，雨凛市常年湿润的空气扑面而来，万雪被这和靖雪市完全不同的气候扑了个激灵，清醒了不少。
这是他学习工作了很多年的地方。
万雪深吸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
他再一次踏上了这个地方。
只不过这一次，他不会害怕。他会和身边的人一起，挖掘出盘踞在整件事背后的真相。
“你还记得童戟的公寓在哪里吗？”商月城问道。
万雪点点头：“没过几年，应该没有拆掉。在城北苑华小区。我们先去找个地方住下再过去吧。”
万雪和商月城找了家宾馆住下来，收拾好行李之后，二人打了辆车，向苑华小区出发。
出租车开到一半，前面的路突然拥堵起来。万雪从后座探出头，看向前方拥挤的车辆，眉头轻轻皱起，用商月城有些听不懂的雨凛市方言问司机：“前面在修路吗？”
司机也用雨凛市的方言回答：“不知道，平常这条路都不堵的。”
说罢，他打开某个的哥群聊，按下语音键，用方言说着：“哎，苑华小区门口的这条路怎么堵了？”
不一会儿，的哥群里就有人语音回复他：“前面小区发生了火灾，消防车在前面，路会有点堵。”
万雪听到火灾，不知为何，一股强烈的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商月城这个北方人对语音语系和北方言语有显著差异的南方方言本身就一知半解，加上雨凛市方言更复杂一点，他没听懂的哥和万雪的对话，也不明白为什么万雪听到语音之后会突然变了脸色。
“就到这里吧，我们先下车了。”万雪用方言说道。
说罢他扫码付了车钱，把商月城拉下车。
商月城还有点好奇，万雪看到他有些迷惑的神情，还没等他开口就说道：“前面小区发生了火灾，可能还会再堵一会儿。现在离苑华小区也不远了，我们刷辆共享单车过去就行。”
“好。”商月城同意万雪的说法。
刷车的时候，万雪还喃喃自语道：“不应该啊，一两年时间，不应该会变化这么大……”
刚骑了没几分钟，万雪和商月城就听到了隐约的警笛声，远方的天空似乎也有烟尘在向上飘。
“看来是真的有火灾。”商月城皱皱眉头，“前面是苑华小区的方向吗？”
万雪内心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当二人骑到小区楼下，将共享单车停好之后，发现苑华小区的入口和靠近街道的一侧有消防车停在那里，而某栋楼的窗户。正冒出熊熊的火光和浓烟。
怎么刚好碰上这样的事，童戟的公寓就在这栋楼。万雪心想。
他一层一层地向上数。
发生火灾的是8层。
万雪大概琢磨了一下，靠近街道，也靠近小区门口的房间，在每一层楼八户人家的布局中，应该是803号房间。
九号楼803号房间。
“那是童戟的那间公寓！”
万雪指着失火的房子窗户，狠狠地攥住商月城的手腕。
商月城的瞳孔骤然紧缩。
怎么可能？
就在他们到雨凛市的当天，他们想要调查的现场，被一场大火烧了个干净。
消防人员将火灾扑灭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万雪来到公寓门口，门口的消防员拦住了他们：“哎哎哎，你们干什么的？火场可不是随便进的哦。”
商月城掏出了证件：“您好，我们是办案人员，这间屋子和我们正在调查的一桩案子有关系。”
消防员拿过商月城手里的警官证，看了看商月城，又看了看手里的证件，缓缓念道：“靖雪市公安局……靖雪市的警察来我们这里做什么？”
“我是来出差的。需要我给您看一下出差的公文吗？”
商月城依旧是那一副波澜不惊的微笑。
消防员皱了皱眉头，但还是把证件交还给了商月城，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进去：“不用看了，你们进去就行。”
这一场火烧的很彻底，墙壁都被烧到剥落掉皮，家具几乎已经看不出原来的形状。整间屋子基本都变成了黢黑的废墟。
“这下现场还能剩下什么呢。”万雪面对着几乎只剩轮廓的木质衣柜，甚至连大声说话都不敢，似乎一旦多吐出一口气，衣柜就会坍塌，变成一堆灰尘。
本以为此行来童戟的公寓能够找到和当年事件相关的线索，却没想到，被人抢先一步销毁了证据。
这也让万雪更加生出对幕后那只无形大手的恐惧。
旁边的商月城正在和清理火场的人员沟通。
“你们是办案人员对吧。”负责调查现场的消防员对商月城说，“这场火灾应该是人为纵火。”
商月城看向调查人员。
清理火场的人员说，火灾中，每个房间都起了火，且起火时间相近，起火点集中在易燃家具附近。火势蔓延很快，现场即使被水冲刷了好几遍，仍然能闻到的一股汽油味——推测是有人用汽油引燃了房屋，导致火灾的发生。所幸邻居发现及时，只有一间公寓被烧毁了，也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如果迟一些发现，说不定火苗会冲出房门，引燃走廊里堆放的易燃物。到时候的情况，便不容乐观了。
“这是一场人为纵火事件，还好有二位警官恰好来到现场，省去我们再打报警电话的环节了。之后我们会把火场的清理工作文件报告交到雨凛市公安局，还辛苦二位了。”消防队负责人说。
商月城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应该的。”
“这一户的业主损失可真够惨重。”
万雪听到了清理现场消防员的低声交谈，他的心突然沉了一下。
这一户的业主最重要的生命都已经陨落了，还在乎什么损失不损失的呢。
不过，如此的火灾过后，现场遗留任何可调查线索的可能性都很小。他们本想在房间里找到童戟的指纹来和档案中的指纹作比对，现在看来，在这一堆灰烬之中，应该提取不出什么有用的指纹、毛发或者任何和童戟有关的生物检材了。
万雪拿起手机，对着面前已经被火焰熏黑的钢制书架拍了张照片。
书架上的书已经被烧成了灰，只有几张零星的书边角还没有被烧成黑灰色。
看着那有些熟悉的蓝色封皮，万雪记得，这是他们大学时医学教材的封皮，是当年折磨了他和童戟好久的教材。
大学的时候，多希望这些书被烧成灰啊。
万雪看着相册里刚刚拍摄的书籍灰烬的照片，苦笑一下。难过的滋味涌上心头。
对火场的清理工作结束之后，消防员和商月城又寒暄了一会儿，离开了现场。
在楼梯间，万雪走到商月城身边，对他说道：“很不对劲。”
商月城点点头，十分赞同万雪的说法。
他们刚来到雨凛市，刚要决定调查童戟，童戟的家中就失火了，将所有可能的线索烧的一干二净，这未免太巧合了。
很大可能是有人知道了他们要来调查童戟的死，要销毁所有的证据，因此不惜冒着危险的代价，连同童戟当年居住的房子都烧毁了。
“知道我们这次来调查童戟案件的人，有谁？”万雪问道。
“因为担心有内鬼，所以，本次的行动我只汇报了刘局，刘局甚至都没有和雨凛市警局沟通……所以，目前，应该只有我们两个人，和刘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