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怎么能……怎么会……

  爱一个人爱到这个地步。

  如此疯狂,如此不留余地,如他这个人一样。

  秦飞攥紧拳头朝着白墙打了一拳,却依然排解不了心脏处的那种难受,他腿一软倒在了白墙前边,张大嘴狠狠吸了两口气,差点把自己给哭厥过去,泪水爬了满脸,有些咸涩的液体进到嘴里,没忍住和口水一同咽了下去,结果呛住,咳得满脸通红。

  紫九在旁边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拉一下秦飞,它揉了揉泛酸的鼻头,能哭的让人这么动容的,是真的很伤心吧,它不是很懂这种感情,但在人们的观念里狐狸对于感情向来敏感,所以它被秦飞那样子感染,很想跟着他一起哭。

  现世还有一种说法,说是能让人哭的这么让人动容的,要么是爱恨交织难舍难分,要么是悔悟当头情难自禁,秦飞两者皆不占,又都占了一点点。

  大概过了接近十分钟,秦飞扶着白墙站了起来,看向紫九的眼睛红通通湿漉漉的,配上他那小白脸模样,让他原本强硬的气势弱了好几分,不说是楚楚可怜,但就是让人看着很想安慰他。

  他清了下嗓子,才嘶声对紫九说:“带我出去吧。”

  那声音就像是锯子拉琴弦,又哑又难听,而且说到最后直接喑了,短暂性失声。

  紫九犹豫的看了他一会儿,最后什么也没说,白烟一拢,就化成了九尾狐原形,带着秦飞往十八层地狱出口而去。

  光线稀少的十八层地狱,一袭轻烟如鬼魅一般穿梭而过,那些或是漏洞或是垃圾的回收生物丝毫没有察觉,而轻烟之中的秦飞在竭力收住自己的情绪,平时明明很轻易就能控制自己的感官,这时候眼睛的肿胀酸涩却怎么都下不去。

  就在他试图以分神让自己不要集中注意力这种方法来控制情绪时,他们已经不知不觉来到了十八层地狱出口。

  从外面看,这出口就是连着一片虚无的洞口,而从里面看,就是无边黑暗中的一点明光。

  秦飞看到那点非同寻常的光亮时,直接失神了,连紫九是什么时候消失的都不知道。

  他背后是黑暗与虚无,面前是光明与真实,他一步步朝前奔去,在尽头见到一个背影,仅仅是个背影,就能使他心驰摇曳。

  吾之所爱,吾心向往之。

  “靳栎!”秦飞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去叫出这个名字,嗓子都快喊破了,实际上却并没有多大声,而且依旧嘶哑难听,已经使他的声音变了调。

  靳栎转过身,嘴角勾着个熟悉的弧度,见到秦飞那样子,眼中闪过惊讶之色,下一秒就被秦飞扑倒在地。

  “秦飞,你没事吧?怎么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子?”

  靳栎躺在地上懵逼了一秒,反应过来第一时间先询问秦飞的情况。

  秦飞将手支在靳栎的脑袋两边,撑起上身,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就直勾勾看着靳栎,他眼角还泛着红,盯了片刻,哑着嗓子一字一顿问道:“你和判官,有什么约定?”

  靳栎闻言愣了一下,表情突然就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他迟疑两秒,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和判官有约定?秦飞……你还在生我气吗?”

  真是感情使人智商下降,这不是不打自招?

  秦飞无奈的轻笑一声,很道德的没把艾尔给卖出去,撑着手反问:“你为什么从来不问,我还爱你吗?”

  「轰」的一声,不知道为什么,靳栎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开,彻底傻了,他以前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可以说这个问题就没在他的世界里出现过。

  秦飞怎么可能不爱他?可如果真的不爱呢?

  靳栎一直说,秦飞只是生他的气,他从来不会承认秦飞不再爱他,那是他的人,只能爱他一个。

  可是……秦飞跟自己在一起,开心吗?

  靳栎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他的行为思想经常不受控制,他只会为自己考虑,只要自己开心了,别人与他何干。

  但是秦飞不是别人,秦飞是他的童养媳,是他爱的人,所以神经病靳栎,开始考虑秦飞跟自己在一起,是不是幸福的,开始担心,秦飞会不会,不爱他了。

  “靳栎?”秦飞本来只是随口一问,以为靳栎又会像以前一样不以为意,对这个问题嗤之以鼻,霸道的宣示主权,一如既往地自信到自负,但现在情况有点不一样了,靳栎因为他这句话突然浑身变得僵硬,愣住了。

  什么情况?

  还没等秦飞想出个所以然,靳栎又一次做出了让他大跌眼镜的行为——哭了,无缘无故的哭了。

  秦飞本来心脏还涨得很难受,靳栎这没来由的一哭让他的情绪彻底乱了,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神情出现了一瞬间的慌张,一边想要爬起来,一边开口安慰道:“不是,你哭什么?我什么都没说啊?我没生你气。”

  结果他刚爬到一半,又被靳栎给拉了回来,差点撞到靳栎脸上,急忙偏过头撞进了他肩窝里。

  秦飞本来就有点懵逼,现在更懵逼了,撑着手想直起身,脑子还没反应过来,靳栎就在他耳边呜咽了一声,轻声说道:“我把我的一部分给了判官,求他让我留下来等你。但没想到,就算离开了本体的那一部分,也还是那么爱你,会想亲近你,偏袒你,所以你才会运气这么好。”

  “秦飞,我是个神经病,有时候我会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维与行动,但我真的很爱你。

  我除了我自己,没什么可给你的,求你,绝不要离开我。我爱你,秦飞。求你也爱我吧。”

  秦飞动作猛的顿住,他的膝盖还跪在靳栎两腿之间,撑着手偏过头看向靳栎,哭的很小孩子气,样子像是在跟秦飞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