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其它小说>快打钱,不然封号!>第84章 齐学麓(一)

  第一次见面时,雪麓本人估计是没有记忆的。

  在十九层称之为“现实”的地方,他叫齐学麓。

  出生于罪恶之家的遗孤,在6岁时与警方合作,捣毁了旁系亲属在泰国、老挝的软黄金“航线”。

  那条由人命与子弹堆积起来的300公里的罪恶之线,在猖狂肆虐15年后,由家族的继承人作为投名状,破碎了。

  他的母亲是位的大家闺秀,祖父是某高等学府的老校长,在年轻时热爱西方的“罗曼蒂克”,与在葡萄牙结识的华裔黑手党私奔。

  即使一年后,她就后悔了,可她再也无法逃脱深渊。

  她给出生的儿子、与父亲如此相像的儿子起名为学麓,希望他能出淤泥而不染,如她母家的文人气忾般,以学为麓,拾级书山。

  他是她没有绝望自杀的最后一个救生圈了。

  她疯疯癫癫的,每天逃避的沉醉于一本又一本各地搜罗的神秘学文献中,向各个神系的神祈祷。

  可齐学麓5岁那年,她还是看到了丈夫教导儿子学习射击。

  那一天,她心如死灰,知道一切都不会好起来了。

  世界上果然是没有神的,就算有,神也没有帮她。

  她给警方的线人递了情报,自己却在黎明曙光到来前,乱枪死于昏暗的楼道。

  后来,齐学麓被当时案子主负责人,陆中将收养。

  父母死亡,唯一的遗物,只有母亲脖子上挂着的,不知道什么神话体系的“迷信产物”,一只邪恶可憎身影的吊坠。

  在母亲谆谆教诲中,在将他视为己出的陆中将抚养下,齐学麓成长为与父亲截然不同的人。

  他纯真若赤子,诗书满胸襟,是一个聪慧、漂亮,如牡鹿般骄纵而充满力量的青年。

  从军校毕业后,改名“陆归雪”,代号“雪鹿”,成为安全局特工部的一员。

  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愿你我都能走出罪恶,归来仍是纯净的少年。

  没有人不喜欢齐学麓。

  他白皙而昳丽的脸宛若上天倾倒了全部爱意的艺术品,还有他瘦削不失劲健的身材,他优雅而幽默的谈吐……

  男男女女都爱他。

  但最吸引人的,是他的气质,和那双眼。

  任何人与他对上视线,都会感到——

  这是一个拥有复杂过往的男人。

  即使青春独有的活力、骄纵为他镀上迷人的金层,但那双眼,是历尽千帆的沉静、沧桑,与难以察觉的厌世。

  在警校里,无论体能还是文化课,他都成绩优异,位列前茅。

  但他却是教官口中的“失败品”。他太重欲|望,太不服从纪律,似乎对他来说,什么荣誉、规矩,都只是印刷的文字,是无形的无效的无用的,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价值观的事情。

  每一个周末夜晚,他都沉溺在酒吧里,沉浸在震耳欲聋的灯红酒绿里,大醉着被舍友搬回宿舍,好几次差点没掩盖好罪证,被导师质疑。

  他还谈了男朋友,夜不归宿、沉溺情爱,放纵而漫不经心。

  总有人痛心的劝说,“不要被出身与过去拖累,你拥有美好的未来”。

  或者,“你现在很不理智,不要与社会与自己赌气,你清醒一点,看看到底该做什么。”

  齐学麓懂所有的道理,他也知道没人懂他真正的目的。

  他只是想从那些毒|品受害者的哀嚎里,短暂的,安静那么一会儿。

  于是他选择了赎罪。

  他成为特工,处理案子,把工资、奖金、甚至翻译文献的外快、生活费,像最恶心的吝啬鬼一样全部存起来,然后全部汇给一个个家庭。

  他需要钱,渴望钱,一切手段去得到正当的钱,只有看着数字增加,与减少时,他的肩膀与心会轻松那么一会儿。

  就一会儿。

  “你活得太累了,”陆中将不止一次安慰他,“都说父债子偿,可你也是受害者。你可以缓下脚步、慢慢的去赎罪,但不是现在这样,像明日就要累死在路上一样的一头骡子。”

  “我知道,但我停不下来。”

  “如果你出了事情,”陆中将叹气,“我难道就不难过吗?我的心也是肉长的。”

  “我不会出事情的,”齐学麓拥抱着陆中将,这个年过半百头发花白的硬汉,“我不会重蹈母亲的覆辙,自己做了伟大的事情,却让最亲密的家人痛哭。我不会的。”

  齐学麓还是让陆中将痛哭了。

  陆归雪与齐学麓的生命,在绽放的最昳丽夺目的26岁,永远的停止了。

  仍是那条300公里的独特航线,仍是以杀\\戮为王法的亚热带荒地,一群肢体残破、衣不遮体的“幸存者”袭击了他们下榻的联络点。

  那群幸存者,是制\\毒工厂控制的村庄里,被强迫的村民。

  他们因为反抗、或者为了便于控制,有的被削去五官,有的被砍去一截肢体,在十几年前被解放。

  但他们恩将仇报的把炝口对准了“旅馆”,因为他们没了家园,也没了升级,只能抢劫。

  是的,他们并不知道那座旅馆是十几年前救星们的联络点,或者说,他们不在乎。

  齐学麓在临死前,脑中只有一件事情。

  他不怨恨恩将仇报的人们,他们也是受害者,而他们别无他法。

  他只想去一个没有毒\\品的国度。在那里,人们不会因为分子式特殊的药品而互相残杀,也不会被如此渺小、平常的“物品”,轻易猎取生命。

  他的遗愿太多,还未完成得事情太多,多到让000处理时,都比旁人久了不少。

  这是A第一次注意到他。

  倒不是这个人,而是他手中握着的老旧不堪的吊坠。

  那上面印着的,是A本体的身影,这是他来处理这位新玩家的原因。

  “这样一个低维的世界,竟然有人留存了我的神像……000,把他详细的资料给我。”

  这个青年的眼中分明饱经沧桑、痛苦与死气,却仍笑的纯真、灿烂,犹如趴伏深渊的,为复仇而来的妖精,夺目的让人移不开眼。

  然后——

  【说出吧,你的愿望】

  齐学麓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或者,死之前最后的回想。

  他并没有把脑海中的声音当真。

  但……这是第一次,被问及“你有什么愿望”。

  他只活了二十六年,可每一日都肩负着沉重的悲恸前行,没有一天是为了自己的愿望活着的。

  “我想回到小时候,准确来说,是5岁之前。”他笑的比哭还丑,“那时候,我可以无忧无虑的在庭院中跑,我还不认识那些植物的名字,母亲也还是温柔的,世界上一切的罪恶尚未在我脑海中定义……”

  齐学麓在“地下悬城”醒来。

  一只透明的、如天地般庞大的无数人头与肢体组成的怪物,给他绑定了系统与任务。

  “【新人副本·小松之死】载入中……”

  这是个典型的无限流游戏,号称“可以实现一切愿望”,只要攒够相应数量的金币。

  齐学麓很争气,他聪明、美丽,又体能优越,很快拥有了进入S级副本的资格。

  队友们、追随者们围绕着他,他们一起下副本,一起在刀尖上抢命,然后在地下悬城的酒馆里醉生忘死。

  生前的恩怨情仇,终于随死亡飘散了。

  他不想许愿回现实了——在地下悬城,他获得了重生,他收获了战友情,每一日惊心动魄,可每一日都是为自己活着的。

  反正许愿回到现实,大概率也是骗人的,为什么还要赌呢?

  他与抱有同样想法,不愿离开游戏的人一起,组成了兄弟会。

  日复一日,他的能力与势力日益强大,甚至捕捉过许多次副本的BUG,偷了一个员工的道具。

  “看这个地图……NPC称之为‘浮空城’,妈的,不就是地下悬城的镜像版!”袁舰惊呼,“什么鬼,为什么NPC还有居住的地方?他们不就是副本的一串数据么?”

  “难道他们有自我意识,像鬼屋员工一样?”

  江叶点头:“我听过一个传言,说有一些NPC会恶意杀人以抢道具换钱……”

  “看来,副本中的NPC与玩家,虽然是对立面,却都是游戏的养的狗啊。”

  老张见不得小年轻们“丧”,转移话题:“看地图,这餐厅叫酷酷小子,谁起的名啊,好恶搞。”

  “哈哈,是啊,还有哔哔女士、拉鲁拉鲁上尉、噗噗气球……像是连锁店诶。”

  “类似迪某尼+K某C的感觉?”

  “有意思。”齐学麓笑了,“你们不是一直抱怨咱们的组织没有高大上的名号吗?我们的兄弟会就叫哭哭小子兄弟会怎么样,让那群傻逼NPC们听见后迷惑、害怕、震惊!”

  朋友们大笑起来,纷纷赞同:“他们恶搞,我们也恶搞!”

  “是不是还要给自己起个代号?电影里的反抗组织都这样。”

  江影喜欢看电视剧:“以城市当名称吧!我想叫‘香格里拉’。”

  但有些朋友没听说过香格里拉,他们的平行世界里没有这个城市。

  “动物如何?我要叫狮鹫!”

  “中二病犯了吧你,”江叶大笑,“在副本打boss时,我喊你黑豹,你喊我大象?怪不怪啊。”

  “哪里怪!”

  “老大你来判断!”

  “说了不要叫我老大,喊我小陆或者小齐。再让我听见就揍你。至于代号……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嘛,”齐学麓打趣道,“没有统一规律,自己起自己的。”

  “老大想叫什么?”

  江影眨巴着大眼睛问。

  她是大姐头江叶的宝贝妹妹,整个小队里年纪最小的女生,俏丽可爱,细细高高的,所有人都很宠她。

  “我?我也没想好呢,谁有好想法不?”

  “雪鹿怎么样!”江影举手,“感觉很可爱。”

  “我去,谐音梗扣钱!”

  “哈哈哈哈!”

  场面一片哄笑,江叶轻轻锤了妹妹一拳:“别胡闹,想个霸气点儿的。”

  齐学麓却觉得挺不错,他喃喃着名字:“雪鹿,我喜欢。看似淡然出尘,雪上的每一个脚印,都是拼劲全力的求生。”

  袁舰生前是高级审计,代号为“代理人”。

  江叶想成为无牵无挂的水中一叶,代号为“荷叶”。

  江影生前是十八线的刚出道模特,艺名是“池影”,继续使用。

  张叔喜欢养爬宠,上到黄金蟒下到霸王角蛙,大大小小两栖类养了一屋,代号为“巨蟒”。

  还有黑桃A,信天翁,大奔……

  齐学麓专门找人设计了logo,一张似哭似笑的鬼脸。

  “我宣布,哭哭小子兄弟会今日成立!”他隆重的说,“我们的目标是——”

  “气死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