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其它小说>迷案追击>第88章

  吴宇州被他逗笑:“我怎么你了?就让我负责?”

  “你对我做的事可多了, 那次酒后要不是我意志力坚定,指不定被你占多少便宜。”

  “占便宜也是你自愿的……”

  “我看着像那么随便的人?”

  吴宇州仔细打量他一番,“像!非常像。”说完低头收拾东西准备下车。

  余野收敛笑意, 伸手抓住吴宇州, “你先给我个准话再下车, 要不我心里没底不踏实,总感觉跟云上飘着。”

  “什么准话?”

  “上次说分开的事, 我当没发生过,你答应我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再说那种话,日子还长, 你总得信我一次。”

  吴宇州沉默。

  余野一本正经地说:“别轻易拒绝我,因为我会对你的拒绝视而不见。”

  吴宇州又被他逗笑, 那点严肃氛围又没了,“视而不见你还让我说什么?”

  “你就非拒绝我?”余野气得想拍桌子,抬起手在半空停几秒, 没拍下去,朝吴宇州脸捏了捏。

  吴宇州:“……”

  在医院见余野两手皆是伤从处理室出来时,他先前种种顾虑就瞬间烟消云散,不想再管未来只活在当下, 抓住余野和现在。

  他朝余野勾了勾手指, “过来一点,我告诉你。”

  余野怔了两秒,实在猜不出吴宇州心思才缓缓靠近。

  吴宇州圈住他脖子,在唇上亲了亲,“只要活着我们便不会再分开。”

  余野一时没回过神,吴宇州又亲了口说:“走吧, 他们都等着你呢。”

  *

  审讯室外伍飞愁眉不展地说:“林哥,这李岩什么都不说,怎么办?”

  “撞人的事呢?”林杰问,“他偷车有被监控拍到,没办法赖账。”

  “偷车他认了,但撞人原因不肯说。”

  “那天晚上路中间忽然出现的孩子可能是意外,李岩真正目标是吴宇州或余野,这会儿他不肯说,可能在等他们回来。”林杰掏出手机,“不知道老鱼手咋样,我打电话过去问问。”

  话音刚落,远处便传来余野声音,“手还在,没大碍。”

  林杰和伍飞同时扭头往门边看,余野右臂打着石膏吊脖子上,左手掌缠着白纱布,像刚从战场回来的伤员,见他生龙活虎像没事人似的,林杰放下心,随即打趣道:“再缠几圈,能当木乃伊了。”

  余野走过去对林杰说了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转头朝审讯室看了眼,“里面什么情况?”

  伍飞说:“承认偷车撞人,但撞人和杀人原因不说。”

  林杰:“我记得他和汪子嘉关系不错,他杀人动机是什么?难道俩人虚假友情?还是为情?为财?”

  吴宇州在一旁淡然地说:“逼死汪子嘉、张媛媛、李清的人不是李岩。”

  余野三人霎时间一起抬眸看吴宇州,伍飞说:“李岩身上的枪正是汪子嘉劫持你用的那把,如果他不是凶手,枪怎么会在他身上?汪子嘉身边的人,有嫌疑的我们都查过,这些人中只有李岩嫌疑最大,还有他要没杀人,上次为什么从老大家逃跑?分明做贼心虚。”

  “他身上确实疑点多,最初我也怀疑他,上午与他交流过程中,我发现只要说认定他是凶手的话,他情绪会立刻波动,有时暴怒。”

  伍飞:“州哥,很多凶手都会有这种反应,他杀了亲近的人,心里愧疚或恐惧,但又在自我欺骗,自我催眠认为自己没错。”

  “这只是引起我怀疑的一点,主要的是他说,只要我们不再追查汪子嘉的案子就会放过我和我妹,他还亲口承认开车撞人希望警局内乱,忙着找肇事司机,搁置汪子嘉的案子。”

  “他这么说肯定怕咱们查到,他是杀害汪子嘉的凶手。”

  “凶手不愿意承担法律责任,所以害怕被警察抓,但李岩袭警绑架开车撞人,这些事情已触犯到法律早晚会被,明知如此还执意去做,说明他不怕法律惩罚,既然不怕,又怎么会怕我们抓到他是凶手?”

  伍飞一愣,哑口无言。

  余野说:“为不让我们继续追查汪子嘉的案子,李岩把自己生死置身于在外,看来凶手对他很重要。”

  伍飞:“凶手对他的重要性远超过他自己的生命,可李岩无亲无故,身边朋友也都不在了,还能有谁会对他如此重要?”

  林杰:“他跟柴欢亲如兄妹,不如我们去找柴欢问问,或者让柴欢过来见他。”

  余野默然摇头,“柴欢现在已不归我们管,见柴欢要走流程时间太慢。”

  伍飞围绕着几人走来走去,口中念叨:“李岩无父无母也没女朋友,除了身边那几好朋友,还有谁对他这么重要?”

  “难道又是柴欢?”林杰说完,停顿了一会儿,又道:“柴欢为不切实际的追星梦,相信那些所谓的巫术,害死了六个人,没有理由再杀汪子嘉呀。”

  提及柴欢,吴宇州想起过去与柴欢的对话,又联想李岩今天说的话,忽然想明白一件事,让李岩舍去生命也要守护的不一定是人,也可能是李岩和柴欢,都反复提到过的自由,那个被他们称为学校的地方,对他们来说是座牢笼,想要从中逃出,需要完成毕业的作品就是杀人。

  考试有分数线,分数线以下不合格,以上为合格,他们那所“学校”的毕业作品,必然也有合格和不合格之分,杀人这事老师没办法评分,警察可以。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他们做这件事情像在挑衅警方,如果一个案子警方能顺利破获,说明这案子从设计到执行都有漏洞,这样的作品必然不合格的,相反如果警方追查不到凶手,说明案子从设计到执行都很完美,只有拥有这样作品的人才毕业。

  像柴欢那种追星到痴迷的人不在少数,但为此杀者寥寥无几,更何况制蛊只是传说而非邪/教,邪/教中有领导者为信奉者洗脑,强行灌输思想,导致他们做出杀人或者自残举动。

  金蚕蛊和和许多民间巫术一样,大多数人都只当做故事听,凡具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人,不会轻易去信这事,除非有人教唆指引,现在来看柴欢没有任何教唆指引的情况下相信金蚕蛊,并为此杀人的作案动机不成立,使她真正杀人的动机,来源于那所学校,她想要摆脱那个地方必须杀人。

  柴欢、冯志德、汪子嘉、李岩自幼相识,并有相同经历,柴欢华渴望的事,必然也是其他人渴望的,摆脱那所“学校”是他们这个小团体的目标。

  柴欢和冯志德的失败,不会使他们放弃目标,反而容易激起汪子嘉和李岩更大斗志,获得所谓的自由是他们共同目标,只要一个人成功,整个团队会兴奋骄傲,所以汪子嘉的死,是他们俩之前就计划好的事,如果凶手不是李岩,那就汪子嘉自己,不管是哪一种可能,李岩都参与在其中,并知道详情。

  吴宇州长吁一口气,拍了一下余野,朝审讯室走去。

  李岩十指相握搭桌面上,垂着头若有所失,闻声抬头看向门边,瞧见余野吊起的手臂,讥讽道:“命真大。”

  余野吊儿郎当地回了句“还行。”随即坐下问:“说吧,为什么撞我们?”

  李岩咬牙切齿地说:“想让你们死。”

  吴宇州说:“我们查不出杀害汪子嘉的凶手,你就自由了?”

  李岩微微一怔,“你……怎么知道?周祁璐说的?”

  吴宇州没答,又问:“如果我们当时没出现,你会撞那个孩子吗?”

  “会。”李岩坚定地说,“明知有车还不躲,找死我就成全他。”

  “他眼盲。”

  “盲不盲和我有什么关系?”李岩不停抖腿,十指交叉紧紧握一起。

  “那就说点和你有关系的,害死张媛媛和李清的凶手是——”

  “是我。”李岩突然抬头,大声打断吴宇州的话,“他们三人都是我逼着跳下去的。”

  “为什么逼死他们?”余野问。

  李岩松开交叉相握的十指,桌下的腿也停止了抖动,他直视余野说:“是我先喜欢上张媛媛的,我说话结巴不敢表白,就托汪子嘉明帮我匿名送礼物给她,一来二去俩人好上了,那些礼物媛媛以为汪子嘉送的,呵呵!他这样的人不配和做我兄弟。

  他们在一起后 ,经常在我面前秀恩爱,我早想弄死他们,一直没找到合适机会,直到那天李森带我们去鲜鱼村吃鱼,饭后我们去湖面看捞鱼,瞧见那个冰窟窿,我当时就想把汪子嘉推下去,湖面那一层厚冰,水下又那么冷,掉下去基本必死,这种念头产生后,我便有了想法,后来我约汪子嘉出来,张媛媛跟他一起来,就一起处理了,李清是半夜发现汪子嘉有两女朋友,火急火燎地追来问情况。”

  吴宇州浅笑,“你刚刚不是说喜欢张媛媛?舍得杀她?”

  “舍不得也没办法,谁叫她非跟着汪子嘉过来。”

  “李清来时什么情况?”余野问。

  “她打电话来时,汪子嘉和张媛媛已经死了,我找理由阻止她过来,可她不听,非要来还说今天一定要见到汪子嘉,她执意想死,我能有什么办法?”李岩说得风轻云淡。

  吴宇州上下打量了眼李岩,“汪子嘉身体比你强壮,有枪,还有张媛媛帮忙,你一个人怎么做到把他们逼进水里?先逼张媛媛跳?那深更半夜的冰面,汪子嘉在做什么?他会眼睁睁看你把女朋友推下水?如果先推汪子嘉,那张媛媛又在做什么?”

  “我……张……张媛媛被困起来,堵住嘴扔在一旁……她想帮忙也没办法。”

  吴宇州冷道:“张媛媛尸体上捆绑痕迹,口中也没有棉布纤维。”

  李岩脸刷一下白了,“我记错了,是我趁汪子嘉去厕所的时间,逼着她跳下去的。”

  “年纪不大忘性倒不小。”余野习惯性想拍桌面,手抬起才想起受了伤,又收回来,提高声音说:“这次你不可能再有机会逃走,最好老实点如实交代。”

  吴宇州:“不愿说我来帮你说。

  汪子嘉以前女朋友的类型跟张媛媛和李清完全不是一个类型,从浓妆艳抹玩得开的女人,到不涂脂抹粉,没谈过恋爱的普通女孩,他有这样的转变,不是因为腻了换种口味,而是因为没谈过恋爱的女孩对爱情充满幻想,相对单纯比较好控制。

  汪子嘉对张媛媛、李清从头到尾就是场骗局,接近她们就为了这场死亡,我想那天夜里张媛媛和李清是自愿跳水的,她们信了汪子嘉的某些话,认为死亡才能永远和爱人在一起。

  为了给我们制造解不开的案子,张媛媛和李清死后,汪子嘉也跳了进去,凶手变成被害人,这会让线索中断,疑问无处解答,增加破案难度。

  汪子嘉为了获得自由,不惜把自己搭进去,所以你才那么怕我们破案。”

  “你胡说,人都死了还要自由有什么用?”李岩大声对峙。

  “他死了,可你还活着。

  他这么做是在堵你的自由,如果我们查不出凶手 ,你便可脱离学校的控制。

  亲眼看见好兄弟死在眼前,还要帮他拿衣物,布置现场,这些事对你来说,比杀人陌生人还恐怖,汪子嘉死后很长一段时间,你睡不着吃不好,恐惧占满了你全部生活,你甚至想就那样疯疯癫癫过一辈子,我们找到你这事,刺激你从恐惧中出来,你不想汪子嘉就那么死了,所以制造了车祸,又劫持周祁璐。”

  李岩肩膀微微颤抖,低垂着头,眼泪一滴滴落下,染湿一片桌面。

  李岩的反应 ,证实了吴宇州的推测,他却高兴不起来,心中五味陈杂,其余事情交给余野处理,他从审讯室出来,直奔楼下抽烟处。

  审讯室待一下午没出来,此时天色已黑,空中又在落雪,路灯下雪被照得格外清晰,雪花一片片飘落,像漫天飞舞的羽毛,今年冬天比吴宇州记忆中都冷,不知道还有多少孩子的命运在那个组织中,他希望春天可以早点到来。

  重回楼上,远远听见程晓璐说:“老大,州哥妹妹一直哭,问什么都不说,怎么办?”

  “可能惊吓过度,先别问了。”

  “好。”程晓璐转身要走,又被余野喊回去,“晓璐,你去附近商场买几套女孩衣服,扔我车上,尺码照着周祁璐标准就行,或者带她一起去 。”

  余野说完话就对上吴宇州目光,“剩下的事交给伍飞处理,等会儿晓璐买衣服回来,咱们带妹妹回吧。”

  吴宇州点头应下。

  原本清清冷冷的家,突然多了两人,毛豆住了几天,对吴宇州家已非常了解,自己在家喝水去厕所都没问题。

  回到家,周祁璐情绪好了些,坐沙发上陪跟毛豆聊天,余野进厨房转了圈说:“带上他俩,我们出去吃饭吧。”

  饭后回来,又有新问题,两个卧室不够睡,次卧给周祁璐住,毛豆就没房间,余野生活不便也要人照顾,吴宇州头大。

  还好周祁璐不需要人照顾,吴宇州帮毛豆洗完澡裹上浴巾,抱回房间换衣服,安顿毛豆睡下,小孩入睡很快,听见毛豆酣睡声,吴宇州松口气,刚准备坐下休息会儿,身后就传来余野的声音,“粥粥,我也要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