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其它小说>压倒酱紫大神>第87章 黑色星期天12 …

世上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还有,风水轮流转,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人做了恶事是要造报应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等等等等,郑初从来只拿它们当笑话听,当耳边风吹吹就罢了,不过心,也没有深想过。

作为一个认为自己只能做坏人不能做好人的顽固分子来说,他从未想过自己被抓住时会是怎样一副情景。报应什么的,他根本不信,如果说他有信仰的话,那就是他小时候在某本武侠小说上看到的一句话:顺我者生逆我者亡!

能主宰他人的生死,在郑初看来,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值得他为之奋斗、痴迷的事。也许这件事在别人看来太过惊悚,无法想象,但对于他而言,只不过是件平常事,比喝一杯凉白开还要平常。哪天,如果他老的动不了,或许有可能放下这个毕生的事业吧。

没错,郑初是拿杀人当做毕生事业的,还带着极其认真严肃的态度。

从他犯下第一起案件开始,他就本着术业有专攻的信念,不断地在完善自己的作案手法以及犯案理念。

不过他从今天起是不能将这项事业进行到底了,因为他落网了,被代表着正义的警察抓个正着。虽然这不是他的老窝,但这个临时建立的指挥所规模也不小,监控仪器如此齐全,先不论别的,他绑架绿绿并引诱沈希声乐鸣一步步陷入险境的证据是全有了。如果方跃和希声他们再多下些功夫,能够挖出他过往的犯罪证据,这些东西往法官面前一摆,足够他死上五六回的!

问题是,郑初不怕死,用枪顶着他这人也未必肯俯首认罪。

“你敢开枪吗?”郑初很快将脸上的惊诧之情收拾干净,笑容乖戾地勾起。

方跃把手中的抢顶得更深一些,厉声喊道:“立刻解除这些炸弹!”

无所谓地咧开嘴,郑初挤出一个痞子笑,轻轻晃了下头说:“每个炸弹都是我的杰作,我知道这次被抓住那就是死路一条……不过我真没想到,这个地址这样快就暴露了。怎么,你们牺牲谁来听《黑色星期天》了?”

不想和他多说废话,方跃现在更担忧的是厂房里四个人的安全,虽然他已经把目前的行动告之先撤退的那一批刑警,但碍于炸弹的威力很猛,在拆弹专家没有抵达之前,上头还是严令禁止他们进入。

“我不会解除的,有本事你就开枪……开枪啊,一枪把我毙了!这些遥控器只有我知道如何拆除,换了谁都不行,有沈希声和尹沉夏为我陪葬……我可是高兴的很。”郑初说着还伸手握住他的手枪,故意往自己太阳穴上按,一副随便你打死我的样子。

方跃看了看监视屏,更看到了炸弹遥控器上倒数的数字,怒不可遏地抬起手枪扣动扳机,不过没打中郑初的头,而是击中了他的左大腿。

“啊!”郑初痛苦地抱住腿,狰狞的笑变得更加扭曲丑陋,一张嘴仍然在叫嚣:“呵呵,方警官不如这样吧,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把走廊一侧的炸弹解除了,怎样?”

拿起话筒告诉希声乐鸣自己已经抓住郑初后,方跃搬了把椅子坐在郑初对面,将枪口对准了他的另一条腿,说道:“好,你问。如果我不回答之后你不照做,小心我毁掉你另一条腿!”

“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谁破解了《黑色星期天》曲子里的催眠暗示?”他问。

方跃嗤笑着说:“还以为你要问什么呢,破解掉你把戏的当然是沉夏和希声,就在他们放出天城刑警队不合消息的前一晚,就打电话告诉了我。听这首曲子的,不是别人,是你在Y城监狱里的好朋友——唐汨罗女士。”

听到他说出这个名字,郑初脸上的笑骤然僵硬了,黑下脸反问道:“不可能,你们不可能发现她的……怎么可能?!”

“一切皆有可能,这广告词挺有道理的。这件事还得从韩秀月的案子说起,之前我们就怀疑是有人帮助方丽把信寄了出去,韩秀月才会自杀的,那个人就是唐汨罗对吧?”

为了节省时间,方跃决定长话短说,从一位警官手里接过来一份文件夹往他面前一扔,“你想知道详细的过程,得要你有命活下来才能看完!反正事实就是,我们找到唐汨罗,让她听这首曲子,她是死活都不愿意听……经过我们两天一夜的突击审查,她就透露了这首曲子的奥妙,说你将带有自杀暗示性的语言融入了歌词,另外旋律中反复播放着一个音节,能使人的神经系统在一段时期变得混乱,这种自杀暗示具有潜伏期与隐藏性,可能几分钟后发作,也可能几天后才发作。”

郑初低头苦笑了几声,埋怨地说:“女人还是靠不住啊,心软是她的大忌,我警告过她无数次了!”

“她还没有你这么穷凶极恶,听说这曲子害死了不少人,她犹豫了很久但还是说出来了。后来的事就简单了,我们找了一个患有精神分裂症的犯人来听,他听了丝毫不受影响,因为逻辑思维能力失常了么。医生告诉他只要把最后听到的一串地址记下来就成,他顺利完成了任务。不过这个地址真不好找,你也足够小心,卖关子被人破了就认输呗,还非要给人制造麻烦,地址是过去的老门牌号,叫我们好找!”方跃语速极快地说完,对他端了端枪,提醒他:“好了,你该解除那颗炸弹了!”

几个警察立刻围上来,架起他来到操作台跟前,就见郑初在遥控盒子上摁了一串没有规律的数字,又在操作台上动了几个按钮,方跃再看向屏幕时,一个炸弹上的红字静止了下来。

“希声,你们正面对的那个方向的炸弹解除了!”方跃对着话筒大喊,跟着让他们看看走廊后方的那颗炸弹还有多长时间爆炸。

“还有三分二十秒!”希声高声说,旋即问道:“郑初,你应该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能那么快选对五道门吧?”

郑初从牙缝里发出冷笑:“是啊,怎么你愿意告诉我?”

“我告诉你,你把这颗小炸弹也给解除了。”希声十分冷静地和他谈条件。

“可以啊,不过我得再加上一条件……你们把瓶子里的毒药喝了!”

“我们傻么,现在你还有办法再威胁我们?郑初,你奉劝你不要挑战我们方警官的耐心,他发起火来也是够你喝一壶的。”对着镜头竖起中指,希声高挑着嘴角。

郑初眼眸一闪,对着话筒大骂起来:“沈希声你的眼睛没事?!”

“切,我的眼睛可是要留着看你如何被绳之以法的,怎么能有事?”一改刚才紧闭着眼睛要乐鸣扶着的状态,希声慢慢睁开眯缝着的眼,勾起一抹戏谑的笑。“骗了你第一次,自然能有第二次,郑初啊郑初,你最大的弱点就是自视太高了。之前乐鸣撒药水时,袖子适时挡了一下,你居然没发现?”

自嘲地笑了几声,郑初突然发力,一把推开旁边夹持着他的两位警官,扑上操作台就要拍下一个按钮。

方跃眼到手到,一声枪响破空而出!

这会儿,郑初双腿都敞开了血洞,他挣扎不及,瞬时跌坐倒地,脸上尽是不甘的怒意。

“郑初,要么你接受我的条件,要么就让方警官再在你胳膊上开几个大洞好了。”希声听见了动静,就就看不见也感觉的到发生了什么,心里对方跃扬起大拇指,对付这种人不能一味妥协退让,威逼利诱软硬兼施说不定还能有点用。

倒抽着寒气沉默了十几秒,郑初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好,我答应了。你先告诉我,我再解除这颗炸弹!还有,方跃不能再对我开枪了,我还没被判刑呢,你没资格滥用私刑!”

方跃听了拿着抢在他眼前晃了晃,问周围的人:“你们哪个看见我滥用私刑了?”

无论是哪里来的警察,都无不盼望让郑初赶紧伏法,如果不是他手上没武器,哪个不想立刻扣动扳机把他打成筛子?对这种亡命之徒仁慈,那就是对自己和同伴的残忍!

众人都动作一致的摇头:“没看见啊。”

方跃便笑了,接着把枪口对准了他的胳膊,开玩笑似的说:“先打左胳膊还是右胳膊呢?或者让子弹从你肩膀上穿过去也不错,你知道打穿锁骨有多痛么?

郑初脸色一白,叹了口气:“好了,我答应,沈希声你快说!”

希声听见这整齐划一的回答也禁不住笑了,迅速接话道:“沉夏离开警局后,一路上都给我留下了线索,所以我确信他即使进到里面也会想方设法给我留下提示……两扇门,我留了两位刑警去了另一边,你发现了吗?”

什么?郑初的确没注意到这一点,他的注意力当时全在希声和乐鸣身上,还得看着沉夏,因此并未觉察到刚进厂房时的人数,与后来跟着希声他们进门的人数有何不同。

“那又如何,从另一扇门会越走越远,是走不出来的。”他不以为然,因为之后那两位刑警没出现不是吗?估计是被自己手下干掉了吧。

大致猜的到他此刻在想什么,希声抿嘴笑道:“你在想那两位刑警的下落吗?我给他们的命令是,找到厂房的另一个出口,如果没有就在墙上凿出来一个,那就是我们的后路……他们还在厂房里没有离开。”

该死的!郑初后悔没有多留一个帮手在这里,如果是两个人看着监视器,怎么会看不到这两个溜走的人?而且他之前是把小炸弹和塑料盒子准备在其他房间,等着希声选错门的……手下三个人都说安排妥当了,没有异样啊!

难道说……他们三个都被那两个警察干掉了?不会,如果是那样,希声他们不会受他炸弹的要挟,他的手下也不可能安装好炸弹。

“别费功夫想了,我推测你的手下被我们的人干掉了两个,还有一个漏网之鱼……在他安装好炸弹之后,因为害怕你的责罚就赶紧跑掉了,不敢对你报告说当时只剩下他一个,这都是你平时对他们太冷酷的缘故,给你办砸了事的人都会被你杀死,对吧?”希声之所以这样判断,认为郑初难免会在某个环节出现纰漏,就是因为他了解这人的性格,自负狂妄,除了自己不相信任何人。

“你还没说到关键的问题。”郑初看着遥控器,提醒他时间不多了,“还有一分五十二秒。”

希声毫不慌张地接着说:“你看见我哥戴着一块手表了吗?他每次进门前都会用手在门上摸一下,或者干脆踢垮了门,你认为他为什么那样做?那是他趁机在做记号,唯恐你看出来,他在每扇门上都用手表留下了一道划痕或者印上一个脚印……哪扇门上的印迹靠右一些,它就是正确答案!”

“为什么?”郑初对沉夏的防备心一直最高,他是看到了那些细微的划痕和脚印的,可当时并未看出有什么蹊跷。

“因为right就是‘对的’啊,这都不懂,你真蠢!”对于这种沉夏经常和自己玩得文字游戏,希声虽然觉得很简单幼稚,但事实证明,有时候最直接简单的指示更容易使人迷惑,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重视细节。

气闷了啐了口唾沫,郑初自我解嘲地笑起来,随后要求方跃把他扶起来,“有你盯着,总不怕我乱动了吧?”

五秒钟后,这枚炸弹也停止了倒计时。

“不过,你们别指望我能解除掉最后那枚放在铁门上方的炸弹,以防万一……我在制造它时就没想过让它停。”似笑非笑地横了方跃一眼,郑初推开他,自己倒在操作台下,眼梢和嘴角都高高上翘,好似已经看见了希声和沉夏最后被炸成碎片的情景。

“你?既然是你做的炸弹,你一定有办法让它停下来的!给我把它停下来,听见没有?”方跃冲上去一把拽起郑初的领子,怒目圆睁。

郑初低声一笑,吐出一口涎水在他脸上,“没有办法,就算你现在打死我也停不下来。”

猛地把他往地上一扔,方跃气急了,果真端起手枪便朝着他的锁骨开了一枪!

剧烈的贯穿伤让郑初疼得在地上左右翻滚,但仰起脸来,还是一脸狞笑地说:“再过十几分钟,它就会爆炸了,你们就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吧。”

方跃扬起手枪还想再打,却听见希声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现在还不能打死他,方跃,我还有几个问题没问清楚呢!”听他的语调相当轻快,一点也不像身边有颗TNT炸弹即将爆炸的人。

“都这个时候,你还惦记着问他什么啊?”方跃是真心替他们着急,如果沉夏和希声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别说回去了宁家悦会不原谅自己,他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

他们是兄弟是战友,是并肩作战的伙伴,方跃如何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送死?

希声笑着劝慰他:“我刚才看了,还有十五分四十几秒,估计现在是三十多秒了……别打岔,让我问他几个问题,待会再来想办法。你放心,我和沉夏有办法。”

听到这话在场的所有人都懵了,方跃这次反应倒是挺快,连忙问:“额滴个神诶,你们有办法不早说?害的我差点以为要给你们收尸了,不过是什么办法啊,我们能帮什么忙吗?”

“你们搜集好郑初的犯罪证据,顺利地把他押上法庭,那就是帮我们的忙了。我可不想回家之后还要帮你审讯他……”希声这时还不忘打趣方跃。

方跃笑着应了,说这些全都包在他身上了,还保证说等这件事完,一个月之内都不给他添案子了。可是,他挠挠头,怎么就觉得希声的话听着有哪里不对劲呢?

“那太好了,你记得以后好好照顾家悦,两个人少吵架。”希声忽然罗嗦起来,顿了顿才问起郑初说:“郑初,你看我们都要死了,你不好让我们死不瞑目对不对?我有几个疑问一直存在脑子里,等着找你核实的,不如就现在吧!我一个个地问,你愿意答就答,怎么样?”

郑初在心里暗笑方跃是个傻子,沈希声这分明是在安慰他并且交待后事呢,他居然都没听出来,有朋友如斯,他们俩还真够倒霉的。想着自己还能比他们多活几天,他挣扎着靠墙坐起来,应了声:“看在你和尹沉夏算是我最看得起的两个人的份上,你问吧。”

“方丽和韩秀月的案子之后,你插手了林子臣林子涵的案子,那颗真炸弹是你偷偷给换上的,是不是?在当时你已经注意到我和我哥了,对不对?”希声很想知道他和沉夏的推理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正确的。

“没错,林子涵是个笨蛋,他想干坏事却拿弟弟当幌子,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所以帮了他一把。”郑初其实并不是这样想的,但他一心不想让希声和这帮警察好过,于是一半真一半假地回答他。

希声对于他的动机不予置评,接着问:“那庄智霖的案子呢,你选择了KINO是为了什么?不用说那个教人杀人的网站也是你找电脑高手做的咯?”

“哦,你说那个网站哪,我不过是突发奇想建了一个出来玩玩,想看看有这世上有多少人是有胆量杀人的,谁知道有人真的照我教的去杀人了呢?这案子的发展跟我没半点干系,我可是很无辜的,如果KINO本身没动杀心,我就算发布几千条杀人技巧ABC也不会起作用的,不是吗?”不屑地答道,郑初显然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丁点愧疚。

在一边当听众并指挥属下赶快记录的方跃腾一下站起来,这回没掏出手枪,而是一脚踢在了他腿部的伤口上,边踢边骂:“我叫你诱导人犯罪,我要你妨碍社会和谐!”

“方跃,给他留几口气……”希声叫他稍微注意点,等到郑初被打得求饶了才又问:“上官半夏的液体炸弹是不是你给提供的?你是怎么和他搭上线的?还有DK为什么再次出现,犯案的第一站就选择了我和我哥去的地方,是不是你的意思?”

“呵……这么多案子,不会都跟我有关吧?沈大侦探也也太看得起我了,做液体炸弹的确是我的爱好,说实话我最擅长最的就是这种,不过嘛……我也要生活的,光杀人不越货我的生活费从哪里来,也得卖点成品嘛。不过谁是买家我就不知道了,有中间人的,而且不止转手一道,这点你该懂得的,对吧?”笑嘻嘻地拖着双腿支起上半身,郑初疼得有些口吃不清了,差点大舌头。

“中间人的名字?”方跃恶狠狠地插嘴问。

郑初一点也不怕他地翻出白眼道:“不告诉你,你算哪根葱?现在我是在和沈希声说话。”

方跃气鼓鼓地瞪他一眼,一想时间宝贵,还是让希声接茬问。

“你和DK是真的认识对吧?”这两人做出的炸弹在某些方面很相似,希声和沉夏曾经讨论过,认为他们两人是肯定认识的。

对于这点郑初觉得没什么隐藏的必要,便痛快地说:“对,我和他的确认识,就是在他销声匿迹的那段时间,我亲自上门找过他,希望他重新出山做我的助手,可惜他当时意志消沉,结果到后来……还不是受到刺激重操旧业了?至于他为什么会选择你俩出现的地方制造车祸嘛,可能是因为我多嘴,在他面前多夸了你们几句。”

“那还真是要谢谢你呢。”希声愤愤然说,“最后一个问题,你跟李恩京的母亲有什么关系?”

“怎么又问到这件案子了,我不是早说就清楚了?”郑初脸色一黯。

希声可不觉得那么简单,郑初不会那么凑巧就选中李恩京父亲作为自己试验的对象,一定有什么深层次的原因,是他们不知道的。

在郑初沉默的这段时间,希声转头去看了下最后的那枚炸弹,还剩七分多钟了!

而乐鸣从刚才就在走廊里晃荡,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其实是依照希声吩咐的,寻找任何能够承重的东西,例如铁片、木箱子、棍子这类的物品……但是走廊里很空旷,除了几片腐朽的木木棍,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他想回头去来时的那几间房里找,但略微回忆了一下,乐鸣发现只有垮掉的几扇木门好像符合要求,但是得用工具拆掉才行。他便把这些门依次搬到走廊上,拿起绑在身上的匕首,开始劈门,全部都劈成大小差不多的木板,宽度大约是铁门的三分之一。

希声又问了一遍,郑初仍然没有回答的意思,他便不再问了,帮着乐鸣一起把剩下的一扇门给劈了。看着这两人都不说话了却干起了木工的活儿,方跃和其他的警官都忐忑不已,面面相觑。

不过这时有个好消息传来,厂房外的拆弹专家已经来了,而门外的警员也和厂房内担任开墙任务的两位警员也取得了联系,只用一分多钟就制定好了计划,决定立即对里面的四人实施营救计划。

方跃激动地对着希声他们喊:“再坚持几分钟,救你们的人马上就到了!”

这会儿,希声和乐鸣没时间回答他了,只点了下头,就投入了接下的工作。他们就见屏幕上的希声拿起一片最薄的门板,对着铁门的最底部往里插!

“呵,开玩笑,这铁门一旦落下是不会留下空隙的,而且超过四百多斤重,怎么可能让他弄出一个缝隙?”郑初看着他们这样做,鄙夷地笑出声。

不过等一下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希声真的把那块木板插了进去,随即马上敲入一个略微高些的木头楔子在另一侧,与此同时,乐鸣快速地拿起另一块木板往这片木板上塞。

“哈哈哈,简直太聪明了,希声你小子真能啊!”方跃几乎雀跃地跳起来。

“不可能!他怎么办到的!”郑初不可置信地翘首看着监视屏幕,“沈希声告诉我,你怎么办到的?”

希声头也不抬地勾起一抹解气的笑,大声说:“这个,你就要问我哥了!你从一开始错在哪了知道吗?就是妄图证明自己比我哥聪明!”

郑初十分不解地盯着屏幕,眼睛快要瞪出血来,忽然在门缝处看见了两颗亮闪闪的东西,顿时恍然大悟,语露讥讽地大笑道:“哈哈……原来是这样,尹沉夏你还真是了解我,你怎么就知道我会放下一道铁门关住你们呢?竟然进门前就做了这种准备,他的脑袋未免转的太快了,是什么时候想到的?”

房间里的一群人谁也不想理会他的自言自语,不过,沉夏的声音这时蓦地响起,吓了众人一跳。

“郑初你固然聪明,但你不觉得自己杀人犯案的手法极度缺乏想象力吗?之前杀死李恩京父亲的那件案子还有点想象力,利用网站诱导他人犯罪也还不错,但到了最近,你的作案水准已经在退化了,不是炸弹就是炸弹!你给我闭嘴,不准辩解,我就想到你会用炸弹!但是怎么能把我们困住,还有时间显摆一下你那单薄如纸的智商呢……当然是把我和绿绿关起来,然后等着希声和乐鸣到了就用我们的性命威胁他们!”

他的话音刚落,希声就从那头轻声细语地说道:“哥,你省点力气教训那只笨狐狸,等下我们要费很多力气的!”

方跃瞧了瞧操作台,喜上眉梢,原来刚才郑初自己不小心把三方通话的按钮给碰到了呀!

“呵呵,好好……不愧是我看上的人,明知道我要做什么还不顾一切地往下跳。”郑初在角落里嘿嘿一笑。

不约而同的,沉夏和希声同时爆发一声怒吼:“呀呸,谁稀罕让你看中?”

郑初被震得一愣,随即又笑起来,看着自己流血的伤口,喉咙哑然地说:“我可以告诉你们,李恩京的母亲和我是什么关系。她是我的亲生姐姐,七岁时被人贩子拐走了,我是一次偶然机会在大街上看见她,发现她和我妈长得特别相像,才怀疑上的……那天,我鼓足勇气想要去与她相认,没想到看见的却是她的尸体……

听他这样说,沉夏和希声都在心底唏嘘了一会,但也仅仅是一两秒,天下不公的事太多了,但悲剧不该成为造就第二个悲剧的理由——

相信光明者终得幸福,毗邻黑暗者终入深渊!

“沈希声,你的最后一个问题问完了,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们是怎么找出唐汨罗的?”郑初一直认为自己与唐汨罗的合作天衣无缝,想不通哪里出了差错,也不相信自己会出什么差错。

希声淡然地哼道:“如果我们能活着出来,就告诉你。否则,你就思考这个问题直到被枪毙吧!”随即就闭嘴不再搭理他了。

不消一会,希声用木板在铁门下顶出了一个二十多厘米的空间,他把手往里探了探,准确地抓住了沉夏的手,心脏钝痛地笑了:“哥,你下次不要再用铂金镯子勾我的手指了……真割手。”

“幸亏我戴着铂金镯子不是,而且是硬度最大却最细的那条,不然可惨了!”沉夏乐呵呵地笑着,隔着铁门就把玩起希声的手指,看得绿绿和乐鸣在两侧汗水狂滴。

又奋斗了两分钟,铁门下的缺口已经足够一个人通过了。沉夏赶紧把绿绿往下一摁,说:“快点,回去了马上减肥,再胖一点你就过不去了!”

“好了,我的沉夏大神,这个时候你就不要埋汰我了!”绿绿心慌慌地系好被扯下一半的裙子,听着三个大男人的指示趴在地上,学着解放军匍匐过铁网的动作,一点点地往外爬。

眼见绿绿爬出了半个身子,乐鸣抓住他两只胳膊准备往外拉,突然“轰轰”两声爆炸声震耳欲聋,在他们左右两侧惊起漫天的尘土!

“怎么回事?”方跃看不清屏幕上发生了什么,就知道屏幕他们那头摇晃得厉害,转头抬枪对准郑初,“你不是解除了这两颗炸弹吗?”

“对啊,我刚才是解除了……谁知道呢,也许是遥控器自己抽了?”郑初脸色无辜地瞪大眼,毫无惧色地望着眼前的十几个一瞬间出现的枪口。

方跃眼眸泠然地抬起枪,什么也不说,直接给了他胳膊两枪,随后招呼警员搜他的身,把他扒干净,这个混蛋肯定是把另一个引爆装置藏在身上了!

幸运的是,这两枚炸弹威力不太大,只炸毁了走廊两侧的出入口,希声沉夏他们并未受伤。可是,铁门和它上方的炸弹都狠狠抖了抖,吓得希声和乐鸣赶忙扒住铁门的底部就往上抬,不一会儿……铁门上面的滑轨松动起来,它真的开始渐渐下坠了……

“绿绿,快点爬,快啊!”沉夏焦急地对她喊,拼命地在后面推他的脚。

绿绿闭着眼往前使尽地挪动身体,终于艰难地爬了出来,只差抽出一双脚了,就在希声和乐鸣快要坚持不住时,沉夏也伸手扣住铁门底部,三个人一起使尽全身力量保持着铁门不下坠。

看着绿绿完整地爬了出去,三个人慢慢缓下劲,让铁门慢慢落在木板上。

然而……木板经过刚才的震动滑出去了几片,铁门在落下时不但因为重量全部下压而导致木板碎裂了好多,门下的空间也比刚才减少了一半。

站起来的绿绿看着呆在原地的希声和乐鸣,茫然地扯住他们的袖子,“还是用同样的方法把沉夏救出来啊!你们动手啊……好,你们不动手,我来做!お…萫”说着她捡起木楔子就要往缝隙里敲,可是这一次,无论她多么小心,高度稍稍高出一点的楔子坚持不了一秒就被压碎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难道,难道说……”她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事实,这扇铁门已经不像刚才还有滑轨的摩擦力了,它现在所有的重力势能都落了下来,除非用更加坚固的东西做楔子抵在下面,否则……这些木板支撑不了几秒钟就会往下垮,他们根本来不及往上摞。

即便如此,希声还是要试试的,他和乐鸣一人一边抬起铁门的底部,让绿绿趁着他们发力的一瞬间,试着把木板往上加。可是,他俩的力量根本不够,铁门纹丝不动,沉夏见状也加入进来……终于,绿绿成功地加上一块上去,却在一秒他们松劲时又碎裂了。

希声又想了一种方法,试着重新垫一摞木板上去,与原先的那摞木板形成两股对称的力,这样承重力会大很多。可是如此一来,两摞木板中间的空间缩小了,沉夏出不来,他们又不得不把木板劈得更窄一些……如此折腾了许久,时间也在不断流逝。

“还剩三分多钟了,你们要快啊!”方跃在另一头急惶地喊,扭头去问其他人:“厂房外的人还没进去吗?怎么炸个门会那么久?还有,留在里面的两个人是干什么吃的,凿门凿到哪里去了?一点忙都帮不上!”

过了几秒,一个警官挂断手机向他报告:“他们说已经进去了,但是……又迷路了!”

方跃回头瞥了郑初一眼,抬手一巴掌扇过去,低头就要拔枪,“我要毙了这个混蛋,别拦着我,都别拦着我!你还动了手脚的是不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

几个警员冲过来死死抱住他,也都是满眼通红,恨不能一枪爆了他的头,但他们不能这时候杀了他,郑初必须要得到法律的严厉审判,现在让他死是便宜了他!

郑初舔了舔唇边的血丝,斜眼看着房间里的所有人,说:“这是自动防御系统,定时启动了而已。在走廊外还有两扇铁栅栏,他们原先进来的路也走不了,因为那里也有定时下落的铁门……呵呵,我造这个地方可是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怎么能不物尽其用就让它报废呢?”

这时,希声指挥着他们四个人又试了一次,差一点就要成功了,但乐鸣的胳膊偏偏这时拉伤了,不能再用力。希声看了看剩下的木板,已经不够再尝试一次的了,时间又所剩无几,只剩下两分钟,他转过头对乐鸣和绿绿微微一笑:“乐鸣,带着绿绿走吧……记得,以后少吵架,多体谅一下彼此,要幸福快乐地生活。”

绿绿泪水涟涟地拉住希声的手,不肯走。

乐鸣直直看了希声一眼,又看了铁门一眼,明白他定然是不会留下沉夏跟他们走,闭着眼一咬牙,说了声“谢谢你们”便拖起绿绿的胳膊往外跑。

不是他自私,只是这最后的时刻,沉夏和希声需要的不是他……而是他和绿绿好好活下来,他不能辜负他们所做出的牺牲。

见他们扒开碎裂的石块钻了出去,希声靠着铁门跪下去,身子趴在地上,把手从门底伸了过去,握住沉夏的手,慢慢的,一寸寸的,仔仔细细顺着他的每根手指抚摸过去。

“哥,这么好看的手指,戴上钻石戒指一定很好看。”希声低声说着,嘴角扬起宠溺的笑。

沉夏心头一阵酸涩,从门缝里看着他憔悴的脸,手指轻轻一动,勾住他的指头,想要与他十指紧扣却无奈门底没有那样大的空隙,只好把手叠在他的手背上,撅撅嘴埋怨道:“还说呢!是谁说过的……等脱离沈家户籍了,就跟我去M国找个州注册结婚的……我告诉你,这辈子都别想赖账!”

“呵呵,所以哥等不及了就自己跑去买了钻石戒指……准备什么时候跟我求婚吗?”希声舒展开眉宇笑着,说着说着睫毛却黏在了眼角。

他不得不在衣袖上蹭了两下,又绽开笑靥对沉夏嚷嚷道:“哥,下次还是我来买钻石戒指吧,不需要很大,能套住你的心就行……钻石也不要超过4克拉了,你看……这次你多失策啊,拿我们的钻石戒指塞门缝了,多浪费啊。”

“是,你多精明哪,连4克拉的都不愿给我买,哼……我又不是花的自己的钱,是糟老头子硬要给我的!”沉夏半眯着眼,笑得两眼弯弯,屈起手指在他手背上划了个圈,忽的轻声慢语起来,似乎要把二十几年的温柔都融化在这一个圈上:“虽然我曾经讨厌过小时候的你,还以为我们只是两条平行线,互相观望着井水不犯河水也就好了……可是你多厉害啊,不但把两条平行线给掰弯了,还非要把它们捏成一个圈。现在它们终于成了一个圈了……你说,它们下辈子还会变回两条平行线么?”

希声努力地把头往前移动一些,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沉夏的眼珠,拇指轻微一抬,反手把沉夏的指尖捏在手里。这是他们此刻能找到的,最亲密的距离了……沉夏会意地把另一手也伸过来,给他牢牢扣住。

“不会的,哥……只要我牵着你的手,不管什么时候,你和我都是一个圈,不会再变成两条平行线,这个圈将会一直一直循环往复下去,直到它变成一个永恒的点。”希声轻轻地说着,周遭的空气里仿佛只剩下他们的呼吸和心跳,如此静谧,静得几乎能感受得到,他们各自的血液向彼此奔腾而去的声音。

沉夏露出一抹比晨光更耀目的笑,挠着希声的手,一字一顿地说:“但是,我只想要这辈子哪。”

“真贪心,这辈子不是都给了你,给你啦!”希声也挠他的指缝,跟着笑起来,咯咯咯的清脆笑声就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上下漂浮,延绵不断。

“对了,要是我先死了,你却没事怎么办?”沉夏突然皱起鼻子问。

希声扁扁嘴,捏紧他的手说:“你要敢比我先死,我就立马回去找个男人做情人!”

“你敢!”沉夏用力把他手上的肉一掐,听见头顶的滴滴声越来越清晰了,立即瞪大琥珀色的眼喊:“你敢,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我求之不得……那样,就算你先死了,我也还能再见到你……不过哥,你还是在我之前死吧,我知道你怕疼,每次生病都要抱着我哭,实在忒没用了……所以还是你先死,那样你在死之前还能感受得到我掌心的温度,就不会那么疼了……对吧?”希声已然将嘴角勾得大大的,任凭那扰人的滴滴声越来越沉重。

“啊,对噢……那我先闭眼,希声你千万不要松手哦……”

“放心吧哥,我不会放手的……就算铁门千斤重,我也不会放手的……”

“呵呵……我就知道我的希声最好了。”

“那当然,我对你最好了……”

“……”

“哥……”

轰隆隆的一声剧烈炸响蓦然腾空而起,整个世界都喧闹都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