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不能信,不能忘。
那个微笑,对我来说,是一种神秘而诡异的昭示。
一种残忍的刑罚。
“梁楚,你来。”
段定言。我在心里默念他的名字。他大概二十七八岁,来我们这个小城里当了英语老师,也是我们的班主任。
我和他面对面坐著,不知说什麽好。
他先开口,小心翼翼地试探:“我知道锺玉洁的去世对你来说是很大的打击。但是我们每一个人都要面对这样的生老病死,总会有亲人朋友离开我们。我们伤心,但是不能让这种伤心控制我们的情绪。我们应该变得更加坚强,应该让他们放心……”
那是黄昏的时候,温和的阳光照在他雪白的衬衫上。他很帅。我心想。却并没有去认真听他的讲话。这样的话,每一个人都说的出来,但是没人能感同身受。
“……听说你还有个继父对你很好,你可以回去和他生活……”我猛然抬起眼,反问道:“什麽?”
我的表现让他也有转瞬即逝的错愕。
“他打我。”我只能这麽撒谎,“他表面上对我好,其实他打我。往死里打。”
他用复杂的眼神看著我。
我受不了那样的审视。我逃开。
我飞奔到教学楼楼顶。风很大,我喜欢大自然这样一种狂暴的洗涤。
好像能把过去从前都吹干净,好像能让我重新开始。
我慢慢走到楼边上,俯视著前尘往事,俯视著一切的离合悲欢。死,很容易。玉洁的仇没有报,我不甘心。
我不能死。
“梁楚,梁楚……”风中传来段定言的微弱呼喊。
他奔近我的身边,一把抓住我,怒斥道:“你想干什麽?”
我笑笑:“老师,我没想死……”
段定言不听我的分辩,他大力地把我拖回去。我略略挣扎了一下,被他发现之後,他更加恚怒,拖著我的手上又加重了力道,我只好放弃挣扎。
他把我拖到他的办公室,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抬眼对我说:“你现在不能一个人住。跟我回家。”
“我不去。”
“你再说一遍。”平淡的语气里隐藏著愤怒。
“我不去。看著别人一家和和美美幸幸福福,我受不了。我不想看。”
段定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一个人。”
“你家挺干净的。”我随意地在他家转著,评论了一句。
段定言瞪了我一眼,没说话。老男人严肃的时候也很帅。
要是当时强奸我的人是他就好了。我无所谓地想。
“喂,我饿了。”
“你就不能有点礼貌?”段定言又怒。
“老师,我饿了。你不给我吃的我走了。”我想无礼,莫名得想。
他翻翻冰箱,把里面的菜热了热端上来。我又说:“我现在不饿了。”
他也明白了我是在激怒他,反而压抑住他的脾气:“我是和你犯冲麽?”
没错,我承认,我害怕。我是懦夫,我害怕自己又爱上谁,我害怕再一次的痛苦。索性让他发火,赶走我了事。
谁对我太好,我受不了。
我信口胡诌:“我看著你谆谆善诱的样子就觉得特别可笑,特别讨厌。”
他又想发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