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手忙脚乱,歇斯底里的吼叫宛若群魔乱舞。

  众人相互扶持拉结着跌跌撞撞向小屋跑去,抵抗力差点儿的被同伴甩在身后。无他,若条件不允许,尽可能不为了去救同伴而放任牺牲更多的人陪葬。

  跌下去的女孩再面熟不过,遭遇过一次缺氧侵袭的遥遥再没有力气爬起来向前跑,她双目充血,滴滴答答的鲜红液体自眼角流出。尽管如此,她亦无法放弃机会。

  指甲早已被扣烂,她还在与用意志力与脑海中叮铛作响的声音做斗争,然而人怎胜天,死亡侵袭的前一秒,她忽然闻到饭菜香,远去的人再看不见丁点儿影子,久违的爸爸妈妈出现在眼前。

  绚烂若烈火般的云霞烧红天空,她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力气,忽的冲上去想要探望究竟,却又在下一秒乏力过度安详的闭上眼睛睡去。

  好在他们出来的不算太远,小屋近在眼前,零零散散出去的十几人集结时只剩下七人,断崖式递减之后谁也不敢再轻视外面的世界。

  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感觉到了小屋门口便没有那么头痛欲裂了,男人敲响门,跌跌撞撞将前来开门的顾明阳撞开,趴在炉膛边大口大口喘气,宛若一条燥热夏日里无路解渴的犬类,只能大张着舌头哈哈散热。

  “出什么事了?”顾明阳将他们挨个搀扶坐下,乓啷吵闹声将在楼上劳作的三人惊扰,里德不甚欢愉地外放一身低气压走来。

  “有……有鬼怪啊!”

  “鬼怪?”里德的注意力被吸引而去,男人倚在墙角,小声而神经质地切切察察念叨,“有鬼啊!”

  “你不知道吗?”他的瞳孔一瞬扩散,晕开的褐填满整个眼球,渗人而又惨白“有鬼啊,鬼在阻挠我们查到真相。”

  烈火炼狱(3)

  

  釉木色泽的小屋恍若昏黄一片,温暖的烛火更似灵堂长明的灯光,男人瑟瑟发抖,“鬼怪抓住我的头,它像是要狠狠涅住我的思想和身体,对,他在争夺我身体的控制权!”

  “这个世界和任何一个世界都不一样!它太可怕了,太可怕了!”男人絮絮叨叨,喃喃自语时一片冷汗从额角冒出,他唇色惨白,瞳孔扩散分明不似常人。

  早先还与顾俭势不两立的人忽然似好兄弟般意图搭上顾俭肩颈,他双目充盈,褐色的瞳孔扩散,声音一句一句传入顾俭耳边,“你……们……为……什么……害……”

  字音未落,中年男人暴涨的胳膊便被顾俭截住,反手一拧使他骨节掉落,断掉胳膊膨起的肌肉纹理清晰可鉴,暗红色血管在皮下不规则弹跳,他垂下脑袋,嘴角上扬咧开笑来,尖锐牙齿犹如某种大型咬合机器的对接点,身子好似无法撑起头颅,他一点一点将头扳正,宛若强行将不对称的老旧机器粘连一起,“嗬……”

  男人大喘着粗气,滴滴答答的涎水从无法控制的嘴角流出,丑态毕露。

  顾俭将他关节扭得吱嘎作响,男人却仿佛一团无骨的任意揉搓的面团般丝毫不查。任人都能看出此时这人的不同寻常,刚从外面回来的小队人胆战心惊,生怕自己会变成下一个怪物。

  “咯……渍……”

  “他在干什么!喂,你醒醒!”众人见他模样纷纷吓得骇然:他大张着嘴巴一口咬上自己的胳膊,多肉的部分被狠狠撕裂开来,断掉的血管滴滴答答流出血液,他闻到这股腥咸的味道却仿佛野猪开了荤,众人说话间他舔舐的更欢,完全类兽。

  “去找绳子!”顾俭制住他不断挣扎的身躯,将那张脸压在地板上动弹不得,咯吱咯吱令人牙鸡皮疙瘩直立的磨牙声丝毫未曾间断。

  “二叔,给!”

  顾明阳递来麻绳,顾俭三下五除二将他一掌击晕后颈绑了起来。

  虽说现在这人绝不能称得上是一个正常人类,可若是让大家把他弄死还是做不到的,良心谴责不必说,谁也不能保证他还会不会再清醒过来。

  几个有主见的队友商量一下,决议派出一人去和顾俭沟通。

  “扔出去?”

  “对!”报团取暖的几人异口同声,看向顾俭的眼神坚定无比。

  “他现在这种状态,万一从身体中钻出一个吃人鬼怪来反而得不偿失,我们把他丢出去,虽说不能够保证他完全不会变成怪物,可也算间接性的救他一命。”

  “他说的对,我们就该这么办。”

  “所以呢?”顾俭反讥,“如果我记得没错,你也出去了吧,不如等你待会儿发作起来,我也将你丢出去?”

  对方一噎,气愤填膺指责他,“装什么好人,早晨是谁和他吵起来的,如今都到这地步了,还做出一副伪善的模样来,有必要吗?”

  顾俭用软布拭着匕首,锋利的银寒错过喋喋不休的男人直直插入对面墙壁,对方霎时鸦雀无声,一缕嘌呤的发丝轻飘飘落在肩上。

  那男人轻轻移动,吞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转过身来,又摸了摸自己完好无损的耳朵,长舒口气。

  “啊,不好意思,”顾俭眼中攸现的暗光如同黑夜中耐心狩猎的独狼,对方紧张兮兮,吞咽口水的声音真切,他却轻轻一笑,“我以为掷不出去,没想到手滑。”

  自鞋底与地板间的急剧摩擦产生吱呀作响的尖锐声,他声音隐约,却在顾俭望向他的下一秒迅速逃离现场,挥挥手带着小队人上楼。

  临走那一眼,饱含恨意,已然划清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