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俭点头,亦有些凝重,“你……还好吗”

  在知道他的身份时,说话间的距离感也有了,顾明阳接受能力强,如今却也退居顾俭身后,没有像之前那样动不动快活的扑过来。

  望舒多敏锐一小孩儿,瞬间反应过来,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要说些什么。还是顾俭,撸了把他头发,轻笑,“小孩儿,别多想。”

  望舒应声,鸦青的长睫垂下,在眼下打出一小圈阴影。

  队伍很快,进去不过一瞬间的事情,这次依旧有多数不想进门的人,白袍人无悲无喜,另领一支小队令他们登记。

  分别之际,望舒尽可能延迟脚步,落于其后的顾俭则迅速接上去,可是没用,不过一瞬,门里已是白茫茫一片,连个人影都没有,一直通行的门好似在他进来时便找不到出口,只能一直向前走。

  方一抬脚,落地的感觉踏实而沉着,脖颈一空,望舒向上摸去。

  原本齐腰的鸦青发丝消失不见,反而是一头触感极好的毛茸茸小卷发。

  望舒愣住,原本身上穿着的浅蓝色圆T和宽松的牛仔裤也相继变化,黑丝包裹着线条流畅的小腿,那只小巧的脚被一双低跟皮鞋包裹,过膝短裤下方是一只银质的的吊袜带,与裤色一致的小西装掐出极细的腰身,宽大的斗篷恰到好处挡住人们探索的视线,若隐若现最是致命。洁白的鸟翎插在帽上,他们正于轿厢中端坐,这幅类维多利亚时代的装扮显得望舒幼态而骄矜,活像十九世纪初旧英时期的伯爵小少爷。

  系统面板从眼前展现,开头方正斗大的字体使人聚焦而去。

  站点:“古堡怨灵。”

  古堡怨灵(1)

  

  轿厢很大,两头马在前同行,速度也是相当快,触感柔软的红丝绒与重金属混合成轿厢的整体颜色,车轱镰碾过深坑发出“哐——”的一声,随后便是马车夫在外叽里咕噜的吆喝。系统提示面板格外不近人情,上述只一段话:

  [此站为古堡怨灵]

  [夏恩·斯特林伯爵十年前在位于小镇上的古堡里丢失了一串项链,项链价值连城,现如今请各位来宾在享受古堡景点及美好假日的假期之下替伯爵找到这串项链,夏恩·斯特林伯爵为各位宾客准备好下午茶与小点心,恭候各位的到来,伯爵现如今不在古堡内,于是委托管家代为接待各位宾客,预祝旅途顺遂,早日上路。]

  不说整段话都在放些没营养的屁话,最后那句话更好似意有所指,令人不觉深思。

  槽点简直满满,这项链都丢十年了,早不找晚不找,偏偏这时候找,剧本设立也太过敷衍,令人有些惊慌之外的嘲弄松懈。

  望舒抬眸望去,半个熟悉的人都没有。

  反观周遭,所有的旅客都已变化成符合这个时代的衣服,女性穿着繁琐的长裙束腰,强行勾勒出极细的腰身,层层叠盛的衣服外加金属裙撑,令他们简直苦不堪言,几乎每个女孩子都占据轿厢大半面积。

  与此同时,大门开含的声音格外刺耳,轿厢内温度不知何时降了下来,于是众人这才发觉马车已经停下,该下车了。

  这辆轿厢乘坐八人,下车之后方才发觉身后跟了一连串的马车,副本人数不少,望舒亦没有掉以轻心。

  众人三三两两结伴,皆是面对未知的好奇和胆颤,先凑上来的是个生着雀斑的亚裔男孩,瞳孔是友善舒缓的棕,他凑近,盯着望舒一动不动,半晌似乎不敢相信,又发出一声惊讶的天!”

  他把手掌凑过来,仰起向上,“我叫随随,很高兴认识你,你长的真好,我们一辆车厢的,刚才在里面看见你简直不敢相信,要不是你会动,我真的以为你是个洋娃娃了,话说你是不是混血儿,眼睛颜色真漂亮,像一汪透亮的深泉,你父母有一方是德国人吗?”

  他一连串的话说出口,望舒又有些困顿,他抬起头,虽然不知道他这些话的意思,但大体是在称赞,他是很乐意被人家讲眼睛漂亮的,记忆中的那人也喜欢捧着他的脸看眼睛,于是他轻声道:“谢谢,我叫望舒。”

  他伸出手,随即便被对方握住。

  “我们是朋友了!”

  随随一路叽叽喳喳,他们步行前去,这大概是个极气派的庄园,修建整齐的草坪上盛放着几朵鲜花,藤蔓上攀爬着许多娇艳的红玫瑰,晚霞是极盛的红,如果忽略此时处境,倒也真像是身处异国观赏旅行。

  伴随着一路以来愈发娇艳的玫瑰,古堡的面貌暴露眼前。

  这是极繁复的正统维多利亚时期欧式建筑,整体颜色呈现隐匿的暗色调,粗粗估量也得有个十几层楼的高度,尖项的楼阁从外砌出一朵花的标志,身着黑西装的管脱帽倾斜十五度行礼问安,以一个绝不出错的方式将帽子戴回头顶,“各位宾客,斯特林宅邸欢迎各位的到来,厅堂已为各位备好茶点,还请先行入内。”话落,他侧身让路。

  四十几人在管家的瞩目下一一走进,两侧的侍者将他们随行的物品拿下,似乎在轮到望舒时,有一处极热络的眼神坚盯着他,望舒回头,只有落于身侧的随随跟着他。

  随随惊叹,“望舒,这真……真实极了。”

  巨大的油画坐落盘旋而上的楼梯墙壁上,淡笑着的男人似乎在以礼问好,抬高的头颅又不失贵族独有的傲慢,深绿花纹的地毯与同色系的沙发餐具交相应辉,协调极了,似乎是巧合,这幅画中的伯爵也有着等同望舒一般的瞳孔颜色,只不过唯尔深翠浑浊些,像一滩臭水沟中浑浊的烂泥。

  管家面颊两侧已有些许皱纹,看上去像是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他不苟言笑,对待宾客又毫不出错,会客室的厅堂餐桌上当真摆放大小几十种的茶点,绿茶的香气馥郁而浓香,精致的蛋糕茶点令人食指大动,这些人里不乏是在乌托邦买不起食物的人,如今见到这一大桌子,更是忍不住吞咽口水。

  众人落座,摆放在望舒面前的大吉岭红茶与烘焙布丁散发出焦糖般的颜色,不少人已然忍不住狼吞虎咽,望舒用了一会儿研究刀叉的用法,顺利切下一块烘焙布丁。

  随随又在星星眼,他幽怨道,“为什么我在进来的时候没有带着相机,这真的是戳中萌点,一个暴击啊!我的天!望舒你够不够没关系啊!不够的话我的这份也给你。”

  餐桌上预备的印着繁琐花纹的手帕派上用场,随随小心替他坎去糖渍,在这一刻深切明了养成的快乐。

  望舒端起杯子,却被只带着洁白手套的指尖轻轻端过,管家犹如任何一个寻常的大人,严肃的批评他,“红茶可不是小孩子该喝的东西,这里的某种物质会让这样大的小孩子睡不好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