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还在前进,顾俭掏出枪时,望舒便已经被叽叨咋咋的声音吵醒。

  “退后。”他声音低沉且冰冷,没人愿意招惹他,但并不代表都想死。

  这些站里服务于游客剧情的原住民丝毫不惧,直到顾俭朝着人群脚底开了一枪,才有了四散的趋势。

  “交出来!给我交出来!”出声的是在谷场对于望舒极有兴致的二狗,如今某中盛满了贪婪的光,昏黄的眼珠、流淌的唾液、无一不像一条肮脏丑陋的癞皮狗。

  颓败褶皱的婴尸已无力再啃舐人的恶欲,鬼面疮嚣张而狰狞,他们仿佛个个瘾君子,在后背满身的鲜红血液中交织兼容。

  顾俭不惧,望舒从他身后出来,一连串的目光瞬时焦距在他身上,二狗目光贪婪而空洞,嘴角粘液恶臭浓黄,极恶心人。

  “快!他出来了,快!把他弄到炉子里炼干,我们都能活命!”

  身上一张张诡亂狰狞的面孔挣扎着脱离寄体去碰触围绕中心那人。

  鸦青的发,瓷白的肤色,冷凝且鬼魅迭迷的美人,无一不刺激着众人眼球。

  很显然,鬼面疮企图得到他,哪怕从他身上分得一丝精魄。

  以卵击石罢了。

  望舒轻轻划破指尖,鎏金血液滴答到地迅速被这片土地吸收,这群人包括婴尸瞬间明亮双眼,一动不动盯着望舒打转。

  “走吧。”

  顾俭几乎怀疑耳朵出了问题。

  少年眸色深沉,看不透彻,他拉起顾俭,向着祠堂的方向去。

  村民们几乎都没能想到他们竟然这样配合,眼神逐渐猩红,肮脏透顶的目光围绕着二人,顾俭下意识挡住他。

  中堂上的牌位早已被另移偏间,女人们见到推门进来的顾俭和望舒时先是欢欣雀跃,复又看到一群浩浩荡荡的男人们拎着锄头砍刀,其中不乏有这些女人们的丈夫同父亲,他们目光冷淡而呆滞,对于出现的这些女人无丝毫惊讶之意。

  鬼面疮的撕咬疼痛令他们浑身宛若瘾君子般癫狂细瘦。

  但是很显然,这群被囚禁在祠堂牢笼中的女人看到这些村民很明显的瑟缩,沿着幽深阴暗的甬道向内延伸,被巨石堵住入口的门边已完全看不见,村民自发上前搬动碎石,他们手心鲜血淋漓,背后那些东西却愈加快活,越靠近这里,鬼面疮的活动愈加频繁,村民们显然意识到这点。

  他们加快进程,“轰隆……”一声,门被推搡开。

  他们自发让出道路,将小宝困在其中的巨大铜炉鬼魅阴森,一个个人影仿若在这空荡阴暗的环境中幻化成森森白骨,背着永生的罪孽日复一日承受煎熬。

  魔怔的众人都不用二人去说,自顾挣扎着抚上炉身,狰狞的恶鬼像好似久远的扯出笑来,高热的炉身与皮肤接触粘连,一只只血手印映在上面,他们好似毫无所觉恨不能整身与铜炉融为一体。

  群生恶鬼,白骨森森。

  顾俭扯着对方后退几步,明灭昏黄的烛光映照着那张更胜瓷白的皮囊上,他问,“你早就知道了?”

  望舒轻声叹道,“因果罢了。”

  他们做下的业障和恶欲终有一日会走向终结,许是顾俭放的那场大火,数不尽的婴尸萎缩枯竭,仿佛在原本就小的身躯上幻化成一个个最初的模样。

  它们爬上炉子,颅骨自发扭动开,热气蒸天宛若地狱。

  一个接一个跳进去,连哀嚎声都未曾听见,瞬时便被滚烫的沸水冲烂皮囊,四周景象随着幻化生出一副年代久远的枯黄痕迹,地面上长满青苔和植被。

  青翠的绿藤缠绕在墙壁和炉顶,气温骤降,瞬然间转变一副天地。

  再不能分辨出被绿意掩盖的铜炉,似乎是一场色彩久远的诡辩古画,透着不详悚然的气息。

  在这众多的藤枝绿叶间隙,遥遥望去的石像格外引人瞩目。

  二人走进,望舒微微一愣。

  底座托着的石像上,是一位面容美丽手执铜碗,怀抱婴孩的女神,她头上的浮雕花环栩栩如生,眉眼雕刻灵动到让顾俭以为她还有生命,在巨大的石像前,仿佛时间都静止于此,平静且柔和的面庞上是对于怀中婴孩的爱。

  “阿克索。”他轻声。

  “什么?”顾俭转头,并未听清。

  那位美丽的女神浑然充满女性的美与慈爱,她的目光似乎透过空间与望舒遥遥相望。

  “阿克索,掌生育繁衍,为生命之母。”望舒转过头来,“为什么会这样。”

  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为什么这些跌落虚无之境的石像会在这样一个个邪祟可怖的地方安置,这些系统所谓的站点究竟是些什么地方。

  望舒困惑不已,可再不能想了,石像下方的底座处幻化出一扇流光溢彩的门,漩涡深陷引人瞩目。

  一切尘埃落定,原来门竟在这里,他们又熬过一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