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里,瑞斯基本包揽了陈鹤鸣的日常起居,比尼夫科更像他的贴身侍从。

  至于尼夫科,这位忠诚的骑士担心会有□□徒趁未来的圣子殿下外出乘机偷袭,每天都有操不完的心,陈鹤鸣也索性就安排他去主管护卫队了,省得跟在他身边总是忧心忡忡的。

  不过尼夫科的担心也没有错,在蒙斯帝国的这一路总有或对光明教廷忧愁或与尤莱亚本人有怨的存在出现,给他们的行程带来阻挠。

  虽然这些频繁攻击不会危及他的性命,但却大大拖延了他们赶路的时间。

  “殿下,这些事绝对和瑞斯脱不了干系,请您允许属下带人将他擒获,以免使您再次受伤!”

  支开瑞斯,尼夫科握紧骑士剑请求陈鹤鸣下令抓捕瑞斯,只待他一声令下就要叫瑞斯人头落地。

  “伤害?”陈鹤鸣好笑地举起袖摆子,指了指袖口上一处焦褐的痕迹,“不过是火球迸裂溅了朵火花落在了袖子上,我连点皮都没破,哪里受到伤害了?再者若不是瑞斯及时护住我,那道攻击可就真的砸到我身上了。尼夫科,他不顾自身安危护着我,不会是他的。”

  尼夫科浓密的眉毛不赞同地皱得死紧,“殿下!今天能烧到您的袖子,明天就可能会伤到您!至于瑞斯,那只是一颗火球罢了,又伤不到性命,他自然会帮你抵挡,好换来您的信任。”

  看,现在只看得到别人的好的殿下不就相信了?果然这些被黑暗沾染的贱民就是狡诈!

  这位忠诚的骑士看着金发少年就像看着一位打不得骂不得还天天调皮捣蛋的熊孩子,“事关您的安危,属下自然要再三慎重。请殿下也重视起来。”

  在苦口婆心的尼夫科身上陈鹤鸣仿佛看到了他扮演昏君炮灰的时候死谏的老臣的影子,一下就心虚起来。

  “可是每次离开神都都有人来刺杀,不可能是瑞斯指使的。”

  尼夫科望着那双纯净的蓝眼睛,对这位善良单纯,轻易就给予了可疑人物信任的殿下无可奈何,“殿下,以前的刺杀可不会次次都能找准我们的行进路线啊……”

  瑞斯的来历确实可疑,但陈鹤鸣却相信连日来的袭击与瑞斯无关。瞧着尼夫科一副他被小妖精迷了心智的黑脸,陈鹤鸣只能装作看不懂。

  费尽口舌才终于安抚下煞气凛然的侍卫长,陈鹤鸣无聊地转动着花瓶,嗅着清幽的百合花香,他难得升起些恶趣味来。

  “你说,我要是把尼夫科的话转述给瑞斯听一遍,他会有什么反应?”

  0937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理了陈鹤鸣,“无聊!你明明知道这些事都是光明神干的,就是为了阻挠你回去打扰他和希洛克培养感情,关瑞斯什么事?!”

  陈鹤鸣笑得蓝眼睛眯起,“你不是说了吗,无聊啊。”

  堂堂光明神都能为了谈恋爱暗中诱导祂视为蝼蚁的存在来给他添堵,他怎么就不能因为无聊吓吓瑞斯呢?

  结束这次旅行后他就要去黑暗深渊勤勤恳恳杀魔兽了,得趁这最后的悠闲时光好好摸会鱼呀。陈鹤鸣笑得悠然想。

  他们今天住宿在镇上的一所小旅馆,为了找陈鹤鸣指名要喝的拉比兽奶,瑞斯跑遍了整个小镇才从一位家中有才满月幼儿的贵族家买了一小桶。

  端着水晶杯,轻轻摇晃着看乳白的液体在杯壁挂上一道道痕迹,金发的少年好像发现了一个新奇的游戏,玩得乐此不疲。

  瑞斯守在少年身旁,灰眼睛里荡漾着柔波,依然苍白到像从没见过阳光的人周身的气息却暖暖的,消解了与这方世界的距离感。

  “殿下,这杯已经凉了,我再去给你热一杯吧。”纵容的注视了这无聊又幼稚的小动作许久,瑞斯终于有了新动作。

  少年举在空中的手顿住,没有听瑞斯的话而是仰头一口饮尽杯中的拉比兽奶,少年随手将空杯子放在了桌上。

  哒——杯底与白英石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脆响,落在瑞斯耳中却让他不由绷紧了浑身肌肉。

  慢悠悠舔干净唇边的奶渍,陈鹤鸣敏锐地察觉到另一道灼热的视线随着他的舌尖轨迹也一寸寸舔舐过去。

  陈鹤鸣弯了弯唇,眼底的光却冷了下来。色迷心窍的蠢货!都不会读气氛的吗,还盯着他看看看!

  唇角的笑越来越灿烂,金发的少年眉尖弯弯,“瑞斯,要不要再凑近点看?”

  差点就顺从心意点头说好了,黑色的脑袋往前一倾下一刻硬生生变了方向,头摇得像拨浪鼓。

  “请殿下原谅我的冒犯。”

  “我?”金发少年笑意瞬间锋锐起来,凝在一个讥嘲的弧度,“侍从守则你真的读了吗?既然是你主动要求来我身边侍奉,怎么连对主人最基本的尊重都做不到?”

  眼见瑞斯无措地握紧手,笔直的大长腿想上前一步,却又想起所谓的“侍从守则”只能焦急的定在原地。

  “殿下,我……不,下仆不是故意的……”

  瑞斯手足无措的模样并不能使本就打定主意要为难他的人心软,反而让坏心眼的家伙又抛出一个问题。

  “瑞斯,尼夫科说是你透露了本殿的行踪,导致本殿今天险些受伤。对尼夫科的话你有什么要说的?”

  瑞斯握紧的手背上青筋鼓动着,若非担心不经少年允许就插话会更惹厌烦,他早就在少年说完一句话就要解释了。

  拿出所有的意志力才压下心中的怒意与惶恐,黑发青年闭了闭眼又睁开,勉强维持着冷静,“下仆没有做过这些事。”

  “哦?”陈鹤鸣挑眉,手指在桌上弹琴似的轻点,没去看僵立的青年,“那么可以告诉我你的来历吗?尼夫科去查完全没有得到一点线索呢。”

  少年的尾音轻飘飘的,宛如在和好友交流指法,亲昵又柔软,却听得瑞斯如坠冰窟。

  “我……下仆……”瑞斯背在身后的手掌间漫出点点猩红,还未等血腥味弥散就又瞬间被清洁得干干净净,不敢被少年窥见一分一毫。

  咬着腮肉,瑞斯懊恼不已,恨不得立刻倒转时空回到和少年初见前。

  他从未想过会有一天他对某个人生出如此浓炽的贪念,即使是神也无法预知。否则,他绝不会那般匆忙就在少年面前出现,连个可信的身世都没有安排……

  想到少年对他的怀疑,瑞斯感觉舌间漫上一股浓浓的涩意,苦得他冷硬的心都在发酸。

  缓缓的单膝跪下,黑发青年自出生以来还未臣服于任何存在,现在却心甘情愿地匍匐在一个比他弱小到不知多少倍的人类脚下。

  “殿下,我以生命起誓,绝不会伤害您。我将用生命护您周全。”

  室内静默片刻,少年附身伸出两根手指,矜持地勾起仍跪在地上犹如雕塑的青年的下巴。四目相对,比大海更蓝的眼睛一眼望不到底,少年甜软的嗓音紧贴着青年耳廓响起,“你信仰吾神吗?”

  喉结干涩地上下滚动着,瑞斯艰难挤出一个字,“……信。”

  带着淡雅的百合花香的呼吸打在他的耳侧,却仿若兴奋剂般激起青年阵阵战栗。

  爱怜地摩挲着瑞斯通红的耳廓,金发的少年笑容清浅,瑞斯看不到的那双蓝眼睛却让0937望了一眼就火烧屁股似的逃回了系统空间。

  我的主神啊,瑞斯这是怎么惹到宿主了?怎么宿主的眼神这么吓人+_+

  白皙的手掌落在和青年冷淡外表不符的柔软黑发上揉了揉,少年笑意盈盈,“哎呀,我还担心你是黑暗之神的信徒呢。既然你也信仰吾主就好办了。”

  “来,向吾主起誓吧。”